《美人迟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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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迟慕-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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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元宵的烟花,给新年划上圆满的收尾,吏部才重新正式开始运作。

    钟澄丁忧前是在正六品府通判的任上,通过吏部同年的关系,想谋个同等级别的外放职缺。谁知那同僚却告诉他,杨阁老跟他们上司打过招呼,要留他在京任职。

    钟澄有些愕然,到底是啥意思,岳父想留他在京吗?给自己女儿撑腰?当初不也是他说的,要在外历练几年,好积累政绩年资。

    回到杨府,钟澄直奔书房找到了杨阁老。

    “贤婿是为谋缺一事而来的?”杨景基好整以暇,早已等在那里了。

    “岳父大人,您不是希望我外任谋政绩吗?”钟澄也不否认,开门见山地提出了心中疑问。

    杨景基打了个哈哈,拍了拍女婿的肩膀,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边走还边反问道:“你不想留在京里当天子近臣吗?”

    “小婿当年放弃进翰林院,就失去再当天子近臣的机会。”钟澄跟着转过身来,不卑不亢地答道。

    “贤婿可是在埋怨老夫?”停下脚步,杨景基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

    “不敢!前几年在彭泽和杭州两地方,小婿接触了底层的民生,掌管过具体的地方政务,这些经验,想来关在翰林院里,也没了用武之地,还是继续外放的好!”

    “你如此想就错了!在翰林院即使是做到掌院学士,不出去历练,一辈子也只能呆在老地方,担当上头的文书工作。你的外放经历,只是提前了而已。”杨景基迈到东侧墙角边,指着那里挂的一幅山水画,说道,“贤婿你看,这江山如画,不出去走一走,哪里知道下面百姓,是怎样在过日子,下面衙门的运作,底下官员之间的牵扯,又是怎么一回事?”

    见钟澄正低着头,若有所思状,他继续接着说:“如果老夫说,有办法让你再回到翰林院,从侍讲侍学做起,你可愿意?”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钟澄犹豫了半天,向他揖了一礼,回道:“但凭泰山大人安排!”

    这才长吁了一声,杨景基补充道:“其实老夫也有私心。我年纪大了,膝下就剩这几个孩子,希望他们都能在身边。俊儿年纪还小,一直跟在老夫这里教导,几年来,练得也沉稳了几分。老夫最担心的,就是雅儿,她从小被我和她娘亲宠惯坏了。性子急躁,行事莽撞,她应该没少让你们娘俩受累吧!”

    说着,停下来望了一眼钟澄的神情,见他脸上略有戚戚之色,继续道:“以前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贤婿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不要跟她再计较了!今后老夫决不会纵着护着她了!”

    钟澄不置可否,过了半晌,才对老丈人沉吟道:“不是小婿要跟她计较!您是知道的,她嫁过来时,我就已有一女,身子骨还很弱。怕她做人继母为难,一直养在我母亲屋里。前年年底,回老家守孝时,她不知上哪儿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回来后就跟我闹。这两年她没少动心思,想把妙儿弄走!”

    “老夫在这里替她赔个不是!我会当面劝劝她的!”杨景基面带愧色,又接着问道,“那小人儿呢?老夫听旭儿和妤儿说,她又乖巧又聪明。怎么没跟过来?”

    钟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想要作答,又不忍说出口来。

    杨阁老是什么人?!一辈子跟各类官员打交道,察言观色的本事已臻化境,心下即已明白其中的原由,却装着什么都不知,岔开了话题。



    

第二十八章 训女

    

    晚上,杨景基在训诫女儿时,就不是那般轻描淡写了。

    早在钟母去世那年,他就从回杨家送年礼的陪房那里,听到过风声。说她婆婆之所以在一年内,病得卧床不起,直至撒手人寰,跟女儿有莫大干系。

    杨氏一进门,就被她老爹训斥了一顿,当即就哭诉起钟澄的不是来:“爹爹,他竟敢打我!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哦?!他真动手了?”杨景基有些意外,没料到他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有这胆子,敢对他女儿动手。对她的维护之情旋即上升,生出对钟澄的怒气来。

    他的脸沉了下来,凑近女儿上下打量半天,急切地问道:“他打的是哪儿,可有受过伤?”

    扭扭捏捏地躲闪半天,杨氏指着脸颊答道:“他打了我一巴掌!”

    见女儿也没吃大亏,脸上就缓了缓,他还是厉声逼问了原因:“他是为什么打的你?”

    “知道他有过发妻后,他逼我向林氏的牌位行妾礼。”提到此事,想起那一巴掌的委屈,又重新激起了她的怒气,“本来就是!那林氏到临死前,都没进过祖宅的大门,更没经历庙见,本来就不该算是钟家妇!说她是外室,和私奔没两样,怎么了?!不是事实吗?凭什么她是大,我是小,她是尊,我是卑!”

    “胡涂!”一听这话,杨景基明白那巴掌还是轻的。

    下午时,看女婿那神情,分明是还有怨气的样子,远离京城,怕是除了不想依附他,更多担心离得太近,自己为女儿撑腰,关系难处吧!

    “以后你还要吃亏在这张嘴上的!”警告女儿,杨景基厉声喝斥道,“不说她吃糠咽菜,和你婆婆一起供女婿读书中进士,后来又是替他生子时走的。就以结发妻子的身份,也不能由你这个后来的置喙。当年被本家拒之门外,流离失所,让女婿和你婆婆早年吃尽苦头。这都是他心中的刺,你还在火上浇油去刺激他!”

    “爹爹,对他中探花前的事,您怎么知道此般清楚?”杨氏满脸狐惑地望着他。

    杨景基咳了一声,神色有些不太自在,摸了摸眉毛,才正面回答她:“当然清楚了,爹爹会随便找个人,就把你嫁了吗?肯定会事先多番考察人品,摸清身世和经历的。”

    望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掩饰,杨氏心中的疑虑,不仅没打消,反而更盛了。不过她也没有继续纠缠不放,而是埋怨道:“您在信中又不说清楚!我哪里知道她对相公付出过这么多……”

    等等……

    突然她停了下来,说不下去了。

    好像钟澄跟她说起过早年的事,也提过林氏刚嫁进来的情景。当时她沉浸在悲伤和不甘中拔出不来!是以没听进去。

    杨景基望着她脸上闪烁不定的表情,长叹了一声。

    “为父叫你善待他发妻生的女儿,你又是如何做的呢?听说,你几次三番动心思,想把她给弄出去?!”

    杨氏的脸“噌”地就红了,喃喃道:“他都知道了?”

    望着她无可救药的样子,杨景基暗自摇了摇头,独自就走了出去。

    禧荣堂的暖阁里,把外孙女妤儿送回她爹娘住的溶月院后,杨老夫人正打算就寝,破天荒地听到了丫鬟惊呼:“老爷来了!”

    只见老头子黑着个脸,低着头就朝卧房踱了进来。

    杨老夫人崔氏赶忙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笑容,欣喜问他:“老爷,今晚怎么想着过来了,是要在这里安置吗?”

    听他嗯了一声,崔氏赶忙叫丫鬟婆子进来,伺候老爷洗漱。

    躺在床上后,长叹一声,杨景基就不再言语了。

    好像自己一年叹气的次数,都没今天的多。

    “儿女果真是还不完的债呀!”崔氏正打算问他缘由,老头子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怎么了?是俊儿还是雅儿?”崔氏担忧地问道。

    “还不是你教的好女儿!雅儿的坏脾气,啥时候能改啊?先前说的那门亲事,还不因她冒冒失失,最后不仅退了,还被搞得灰头土脸的,反而自己吃了亏。帮她又找了个品行不错,前程看好的女婿,人家母子还欠着老夫的恩情。好不容易嫁过去了,又因名份和子女的问题,搞得夫妻失和!”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对妻子埋怨道,“雅儿她怎么就不懂得惜福呢!”

    崔氏不乐意了,反驳道:“怎么是我的问题,明知道雅儿受不得委屈,还让她嫁给人家当填房!递婚书时我就说了,以后她要知道了,肯定会闹将起来的。”

    “你就不能劝着点,猜她对女婿前头妻子,都说了些什么?林氏就一过世的人,跟她还有什么可争的!竟说人家没经过庙见,算不得正经发妻,相当于外室,跟私奔差不多。这哪像是我们杨府出来的,一点大家闺秀的分寸都没有!我现在都没脸面再见女婿了,怕被人戳脊梁骨,背后说教出来的女儿,没有口德!”

    听了他的话,崔氏也沉默起来。

    半晌,才有声音从黑暗中幽幽地传过来:“她这不是着急嘛!三个孩子中,有两个不是她生的。又没个子嗣让她挺起腰杆来!就剩下个空名头还能争一争。”

    “因此更要把女婿给哄好!成亲七年,还没生出嫡子来。现在女婿要回京任职了,到时,让亲戚朋友间怎么传她?雅儿当年善妒的名声传出去了的!恐怕这一两年,为夫也挡不住钟澄纳妾了。”

    “我这两闺女,命怎么都这般苦?!大的,年纪轻轻就独守空房了;小的,至今都无子傍身,地位不牢!”崔氏的声音中,带着些许鼻音和哽咽。

    “你们女人,出了事情只会哭哭啼啼,这能解决问题吗?是赶紧劝劝雅儿,在女婿面前伏低一些的好!尽快怀上,不要太计较那些虚名了!”杨景基提醒老妻。

    第二天,崔氏就叫来崔妈妈,后者是她特意派到女儿身边的伺候的。听她讲完小两口现状。叫来女儿,崔氏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解加面授机宜。

    此时在淮安钟宅的趣园内,妙如跟谢氏正在讨论诗画会的事。

    自从上回谢氏受到妙如的启发,考虑是否要投身到女学领域中去。恰好,钟宅有几房奶奶,想借着趣园,在三月三举办春宴,邀请几个官宦和书香世家的太太小姐来赏春,也好帮自家女儿相相婆家。

    妙如就建议,干脆在春宴上搞次诗画会,先试试那帮女眷的反应,谢氏当即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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