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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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策-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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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瑜深吸一口气,终是掀开纱帐走了进去,瞧着床上面无血色地女子,他不禁伸出手去抚了抚她柔嫩的脸颊。坐了好一会儿子,始终没有见着孟月有半点儿苏醒的迹象,刘瑜便起身出去了。
  纱帐后,孟月悄然睁开眼睛,瞧着刘瑜消失在屏风外的身影,不禁讽刺一笑,“当年弃若敝屣之人,莫非如今又想捡回去了吗?”
  如今的他,于她而言,不过是在皇宫中生存下去的依仗,他们的关系若退一步,以她如今之力,仍然可以在皇宫中生存下去,可若要前进一步,于她便是心之雷池,逾越半分便会灰飞烟灭。
  于他而言,旧事早已如同破旧棉被上的尘埃,在太阳下被拍打的一干二净。可是,他所忘记的,正是她刻骨铭心的,纵她从不曾在他面前露出半分怨愤,可那怨恨早已入了她的血肉骨髓,成为支撑她活下去的重要部分。
  当爱成为过往,这十年来,不爱是她唯一执着之事。幸好,再次相遇之际,他已淡化为她记忆中的一个点,再不是那个让她剔骨难忘之人,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旧识,一个相忘于记忆深处的泛泛旧识。
  如今,他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景国之君,她是与他隔着重重辈分的先帝遗妃,他们之间本就该是楚河汉界,互不侵犯。她不想动他一人,而让天下百姓承担他所种下的苦果,她偏安一隅,只求宁静生存之地,如此相安无事岂不正好?可他为何非要逾越那一步,将将她苦心归置好的一切打破?
  午膳后,孟月正要歇下,玉秀便从外面走了进来,礼了一礼后,道“太皇太妃,老丞相求见。”
  孟月不禁颦了颦眉,道,“请老丞相在正厅稍候,哀家这便过去。”
  “可是,太皇太妃您的身子……”
  孟月摆了摆手,“无碍,伺候哀家梳洗更衣吧。”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玉秀搀着孟月来到正厅,坐于右首位置上的杨忠义起身见礼,孟月微抬了抬手,“不必多礼,老丞相请坐吧。”
  不过只走了区区几步路,孟月却已然是冷汗连连,背上的衣衫都被汗湿了,她虽面色苍白,却神情漠然,一如往常,“老丞相,今日来此有何要事?”
  落了座的杨忠义抱了抱拳,“老臣不知太皇太妃身子不适,此时前来打扰,还请太皇太妃恕罪。”
  孟月勾了勾唇角,“无妨。老丞相乃三朝元老,哀家纵是病得再严重,老丞相来访,也没有不见的道理。只是,哀家病体不济,老丞相若有事便开门见山的说了吧。”
  扬中起身礼了一礼,谢恩道,“太皇太妃如此厚爱,折煞老臣了。”
  “老丞相不必多礼。”
  杨忠义落了座,方道,“想来太皇太妃也曾听闻近几日朝堂之上的事。皇上如今已二十有三了,却至今尚无子嗣,皇上登基数月以来,臣等多次上书选妃之事,皇上却搁置不提。如今后位空置,后宫虚空,于绵延皇嗣不利,若长此以往,只怕会影响景国社稷。太皇太妃身为皇上的长辈,若能出面劝谏,想来定能事倍功半,促成选妃之事。”
  孟月敛眸思索了片刻,道,“哀家身为皇室中人,皇嗣绵延之事自是责无旁贷。老丞相尽管放心,过几日,待哀家身子好些,便去同皇上说说此事。”
  杨忠义离开后,玉秀焦急地瞧着孟月,“太皇太妃,您为何要应下此事?若是您亲自向皇上提及此事,只怕、只怕……”
  刘瑜对孟月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日渐袒露出来,身为孟月贴身宫女的她已然察觉出来了,孟月又岂会不知?刘瑜选妃与否,于她们并不重要,可此事若由孟月提及,只怕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儿。天威难测,与皇上虚与委蛇,在这后宫中生存下去方为上策,如此与皇上正面相对,纵是孟月贵为太皇太妃,可又怎抵得住天子一怒?

☆、第四章 与君绝(四)

  玉秀的顾忌,孟月自是晓得的,只是如今这情形,于她而言,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若与刘瑜就此纠葛下去,与后妃无休无止的争斗不提,她真怕有一日自己会抛弃国家大义,取了他的性命。为今之计,唯有对他敬而远之,方为上策,既然现下老丞相给了她这个机会,她自是应当好生把握住的。
  玉秀不晓得她与他的过往,自是觉着她若与刘瑜虚与委蛇,于她们更为有利,孟月也不否认若能得刘瑜庇护,在这后宫中确是能顺风顺水不少,只是,她做不到。做不到与一个曾将她弃若敝屣且害得她家破人亡之人虚与委蛇,她与他之间最好的结果便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自那日离开空庭苑后,刘瑜便忙于同百官周旋选妃之事,再加之他摇摆不定的心思,因此,便再未去空庭苑见过孟月。
  孟月生病期间,谢绝来客,即便是往日里常看的史书也停了,只一门心思的养病,在玉秀的担忧中与小心翼翼伺候之下,几日后,孟月的身子终于见了好,玉秀这才稍稍放了些心,与此同时,一个心的疑问开始萦绕在玉秀心间:为何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被毒蛇咬了能不丧命?不就医、不服药,仅是休养几日便可安然无恙?
  六日后,孟月身体痊愈,她坐于梳妆台前,瞧着铜镜中,自个儿仍有几分苍白的面色,便扭过头去瞧拿着妆粉的玉秀,“今个儿,你不必伺候了,哀家自个儿上妆。”
  玉秀伺候孟月七载有余,何曾见过她亲自上妆?
  玉秀蓦然抬眸瞧了瞧孟月,她虽心中疑惑却仍是将妆粉递了过去,孟月伸手接下,摆了摆手,道,“你且先退下吧。去准备准备,哀家过会儿要摆驾御书房。”
  “是,太皇太妃。”
  玉秀礼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玉秀将一切都预备妥当之后,便候在寝房外。此时,正值春末夏初,门前回廊旁的石榴花开得正好,或含苞待放或花枝招展,远远瞧去,红艳艳地一片,真真儿是美不胜收。听得“吱呀”一声,玉秀忙收回于石榴花上的目光,转身去瞧孟月,那熟悉地容颜,多年以来,头一回惊艳了玉秀。
  “摆驾御书房。”
  玉秀怔怔地回过神儿来,礼了一礼,“是,太皇太妃。”
  御书房。
  刘瑜正坐于御案后,对着日益增加的奏折而头疼时,林禄从外面走了进来,礼了一礼,道,“皇上,太皇太妃来了。”
  刘瑜怔了怔,而后抿了抿唇,方道,“有请。”
  一身青碧色宫装、娉娉婷婷走进来的女子,险些晃花了刘瑜的双眼,这样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
  刘瑜仔细看去,只见孟月头戴金冠攒步摇,妆容清丽且娇俏,行止间有如轻风相随,衣摆微扬,姿态蹁跹。她右边眉梢上用朱砂绘了一朵含苞待放地莲花,映衬着她那双清冷明亮的眸子,如同月下一泓清泉水中随着水波微微荡漾的睡莲,给了他一种,随时会绽放的错觉。
  今日的她媚而不妖,清丽中自有一番婉然之姿。
  “皇上,近几日可还好?。”
  孟月清冷地声音将刘瑜自怔然中唤醒过来,对上她漆黑的眸子,他下意识敛眸掩住眸底的波光涟涟,片刻后方才道,“朕一切都好,太皇太妃的身子可痊愈了?”
  “多谢皇上关怀,哀家的身子已无大碍了,今个儿来此,是有一事要同皇上说。”
  刘瑜直直盯着孟月漠然地神情瞧了好一会儿子,并未接她的话,而是反问道,“朕听闻,前几日老丞相去了空庭苑,可有此事?”
  孟月怔了怔,而后神情恢复如常,这皇宫中的事儿,但凡刘瑜想知道的,便没有能瞒得住的,老丞相去了空庭苑一事,他即便是晓得了,也不足为奇。
  “皇上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前几日,哀家身体不适,老丞相听闻此事,便来空庭苑探望哀家。老丞相身为三朝元老,能如此待哀家,倒叫哀家感怀了许久。”
  感怀?这两个字无疑狠狠地刺激到了刘瑜,一个想借她之力的老臣探望她一回,她便会感怀,那么他呢?她每每危难之际,他总是提心吊胆、为她忧心,她何曾动容过半分?她若天生冷情,他可以不计较,可为何她可以对所有人慈善,却独独不肯对他和颜半分?
  刘瑜直直盯着孟月,他一双眸子乌黑光亮,似是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待她仔细看去,却什么都未捕捉到,好像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刘瑜转眸扫了林禄与玉秀一眼,道,“都先下去吧。”
  “奴才告退。”
  “奴婢告退。”
  玉秀与林禄礼了一礼,退了出去。刘瑜蓦然起身,自御案后走了下来,于孟月咫尺之间站定,居高临下的瞧着她,“此时已无旁人,太皇太妃想同朕说什么,不必顾忌,只管道来便是。”
  孟月抬眼瞧了瞧刘瑜,只见他那双漆黑地眸子里透着些微光亮,似是星子误落入他的眸中,她不禁敛眸后退两步,方才道,“哀家卧病在床这几日,对朝堂之上的事略有所耳闻。哀家一妇道人家,本不应该过问这些事情,但此事关乎……”
  刘瑜蓦然锁紧眉头,打断了孟月接下来的话,“太皇太妃,你既知一妇道人家不该过问朝堂上的事,今个儿又何以巴巴地跑来同朕说道?”
  孟月惊诧地抬起头来瞧着刘瑜,他今个儿是怎么了?竟这般毫不客气地抓住她的客套话反驳于她。即便他在她身上用了几分心思,却远远不及恼怒的地步吧?
  瞧着孟月的神情,刘瑜便知自己猜对了,他那双透着点点光亮的眸子,似是落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之中,此刻竟是透不出半分光亮来,“太皇太妃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儿便先回去了,今个儿朕事务繁忙,待得了空,再去空庭苑探望太皇太妃。”
  刘瑜已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寻常人,定会就此作罢离开,但,孟月她不是寻常人,那些在寻常人眼中视之若命的面子,于她而言,在生死存亡与家国天下面前,是可以搁置一旁的。
  “皇上,即便哀家一介妇道人家不该过问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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