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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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1566-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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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队官兵几步一个,把整条烟袋斜街封锁了起来。接着一个队官带着一群兵奔向门口挂着“高宅”灯笼的宅门口站定了。
  接着,一群官兵护着一顶八抬大轿从东面奔来了。
  那顶轿在高府宅门口停住了,轿杆一倾,走出来的竟然是严世蕃!(文-人-书-屋-W-R-S-H-U)
  半个时辰前他接到了陈洪的消息,知道子时要抓人,为防万一,他亲自出马带着刑部的官兵来捉拿高翰文和芸娘了!
  把门的队官立刻猛叩着门环:“开门!开门!”
  可高翰文这所二进的宅邸里今夜却沉闷得像一口古井,正月十五家家都该挂的灯,这里一盏也没有。
  芸娘这时正端着一碗元宵刚走到前厅的门边,突然被震天乱响的门环声怔在那里。
  前厅的书桌边坐着高翰文,听到了院门的敲击声慢慢放下了手里的书,向门外望去。经浙江那一番挫跌,在诏狱里又坐了几个月的天牢,这时的高翰文已不复当时的少年风采,颌下已经长出了胡须,眼里多了几分深沉,更多了几分淡然。
  外面传来了喝斥声:“刑部和大理寺的!有钦案问你们高老爷,快开门!”接着门环又猛敲起来。
  “来了!”芸娘竭力想控制内心的惊惧,端着碗走到书桌边,放下时,还是溅出了一些汤水。
  “柴和油都备好了吗?”高翰文慢慢站起了,深望着芸娘。
  芸娘点了点头。
  高翰文:“我去见他们,你到后院屋里等我。”
  芸娘抓住了他的手:“墨卿,我当初真不该跟你来,我是个不祥之人”
  “你说什么!”高翰文的目光有些疹人。
  芸娘低下了头,眼中盈出了泪水。
  高翰文移开了目光:“吾之大患,因有吾身。去等着我,我来之前不许点火。”
  “我等你。”芸娘擦了泪深望了望高翰文,转身走出了前厅后门。
  就在这时,前院的大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了!
  一个队官领着一群兵蜂拥进来了,立刻站到了院子各处。
  严世蕃走了进来,在院内站住了,他看见高翰文并没有迎出来,而是站在前厅的屋子中间,远远地望着他。
  严世蕃:“都出去,把好门。”
  “是!”那队官一挥手,把那群兵又都带了出去,从外面拉上了院门。
  严世蕃这才慢慢向前厅的高翰文走去。
  严世蕃进来了,站在高翰文的面前,两只脚像铸铁般钉在砖地上一动不动,只是盯着他。
  高翰文也静静地看着他。
  “高老爷,‘以怨报德’几个字怎么解?”严世蕃突然问道。
  “君子有德,小人无德。”‘高翰文的回答十分简短。
  “你就是小人!”严世蕃咆哮了,“一个翰林院七品检点,我保举你出任杭州知府,你却伙同旁人坏我的方略,以致朝廷改稻为桑国策功败垂成。年前居然还串通那些人暗中捣弄一本什么真经欺瞒皇上!端老子的碗砸老子的锅!你还有脸跟老子说君子小人!”
  高翰文:“严大人,我高翰文是两榜进士,出任杭州知府,供职翰林院,吃的都是朝廷的俸禄,不是你严家的饭食。”
  严世蕃万没想到这个高翰文居然如此强悍,气得浑身都抖了:“狗屁两榜进士!一个商人玩剩下的艺妓都当个宝贝娶到家里,你高家十八代祖宗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说,沈一石那个艺妓现在哪里!”
  严世蕃这几句话就像在高翰文的心窝猛地捣了一拳!
  高翰文慢慢闭上了眼,眼前便倏地幻出了一片熊熊火光,似是洗沈一石琴房正在燃烧的熊熊大火!
  高翰文立刻睁开了眼,那火光随之消失。可此时的高翰文脸色已然有些白了。
  严世蕃以为自己这一招刺中了他心中的要害,缓和了语气:“知道错了,回头有岸。我今天亲自来,就是念在当初是我举荐的你,皇上也是看我的面子把你从诏狱里放了出来。你说,张真人的那函真经是不是沈一石给那个艺妓的?你只要说了实话,我不保你也得保你。”
  高翰文:“我这里没有什么艺妓,只有高某的妻子。至于严大人说的什么真经,高某不知道,更与我妻子无关。张真人降世,将真经转托王妃进献皇上,群臣都上了贺表。严大人要另说一套,可以去问裕王,去问王妃。”
  “不要跟我说裕王!”严世蕃又咆哮了,“我告诉你,裕王和王妃也是受了你们的骗,欺君之罪查不到王爷和王妃身上去。你和你背后的那些人要打量着抬出裕王和王妃我们便不敢查,那就错了。司礼监那边提刑司、镇抚司的人都等好了,一到子时徐阶、高拱、张居正那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西苑司礼监值房外大院
  熊熊的火把和通明的灯笼,把这里照得比灯市还亮!
  提刑司和镇抚司千户以上的职官好几十人突然接到指令,有大狱,要拿好些人,这时都集结在院子里!
  陈洪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按规制提刑司和镇抚司就是归他分管。这时他和另外几个秉笔太监一排站在值房门前,森冷地望着院子里那些东厂太监和镇抚司锦衣卫头目。
  远处隐隐约约有焰火爆竹声传来,这里却只有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劈啪”声。
  陈洪咳了一声,开口了:“各队的人马都备齐了吗'”
  “回陈公公,都备齐了!”几个提刑司和镇抚司的头儿一齐答道。
  陈洪抬头望了望天上偏西那个小小的月亮:“该亥时初了。到子时便分头出动。”
  “是!”那几个头儿又一齐应道。
  “干爹!”提刑司一个大太监望着陈洪,“都去哪里,拿哪些人?”
  陈洪的目光阴冷地扫向他:“到时候会告诉你们。现在谁也不许打听。听清楚没有!”
  几个头儿同声答道:“听清楚了!”
  “正月十五不抓人?”严世蕃又紧紧地盯向高翰文,“正月初一老子还杀过人呢。来人!”
  一个队官跑了进来。
  严世蕃:“搜!把那个女人给我搜出来!”
  “慢。”那队官还没应声,高翰文立刻喊住了他。
  严世蕃紧跟着手一举,止住那队官,望着高翰文:“想明白了就好,把那个女人叫出来,说清楚了,我可以网开一面。”
  “我的妻子现在就在后院正屋里,可已经叫不出来了。”高翰文平静地说道,“因那间屋子里都堆满了柴,也浇满了油。严大人,你的人一去,立刻便是一把大火。无需半个时辰,便是一堆灰烬。她死了,我跟你去都察院。也可以跟你去见皇上。”
  这下轮到严世蕃的脸白了,好久他的牙咬得格格地响:“好,你狠!”
  那队官也怔在那里,可又不得不问:“小阁老,后院还去不去?”
  严世蕃一脚踹了过去:“去放火吗!去统领衙门,立刻调几部水车来!”
  “是!”那队官慌忙跑了出去。
  前院传来了传令声,几个官兵立刻向前院门外奔去。
  高翰文在椅子上平静地坐下了。
  严世蕃那张脸满是狠毒,在上首火盆前的椅子上墩地坐下了,从袖子里倏地抽出了一把折扇,朝着火盆猛扇了几扇,火盆里的火苗还是不旺,严世蕃干脆将那把折扇往火盆里一扔,扇子燃了起来,他伸出了手,竟烤起火来。
  裕王府书房
  离子时不到一个时辰了,时光飞逝得如此之快,裕王早坐不住了,在书房里来回走着。徐阶和张居正也坐不住了,都站在椅子前,眼望着开着的书房门。
  “回了!”终于门外传来了当值太监一声呼声。
  裕王立刻站住了,望向书房门。
  徐阶和张居正的眼也凝固在书房门口。
  冯保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书房门口,一只手扶着门框大口喘气。
  “见到吕公公没有,”裕王急问。
  冯保喘着气,手顺着门框软跪了下来:“奴、奴才等得好苦…”
  “到底见到没有?”裕王更急了。
  冯保:“一、一直到酉时,吕公公才肯见了奴才。说是陈洪抢先下了手,提刑司、镇抚司的人都叫到西苑了。过了十五,十六的子时就要拿人…”
  裕王的脸白了,徐阶,高拱、张居正都愣在那里。
  “到底抓谁,吕公公说了没有?”徐阶毕竟镇定些,尽力用缓和的语气问道。
  几双目光又都望向了冯保。
  冯保喘息定了些:“吕公公也不知道。但奴才来之前,皇上已经把吕公公召去了。”
  “那张票拟吕公公批了红没有?”高拱想起了高翰文的事。
  “批、批了…”冯保这才也想起票拟的事,从怀中掏出那张票拟,隔着门递了过去。
  “晚了。现在就是去,也送不走高翰文他们了。”徐阶这一声轻叹,使所有的人都没去接那张票拟,冯保的手便一直伸在那里。
  徐阶又说道:“皇上既要追查这件事,高翰文他们送出了京城也会抓回来。”
  “我不这样看!”高拱走过去一把抓过那张票拟,“张真人降世的事,已经朝野皆知。只要把人送走,谁也不敢大张旗鼓再去抓人。严党要我们的命,皇上还要自己的脸呢!”
  这句话又点燃了众人眼中的希望之火!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送人!”高拱说着便要出门。
  “高大人。”张居正走了过去,“我是兵部堂官,有兵部的勘合,我带兵部的人去,比你去要好。”说完又从高拱的手里拿过了那张票拟,再不犹疑,一步跨过冯保的身子,向门外走去。
  屋子里就剩下了裕王、徐阶和高拱。
  徐阶这时也拿出了微臣的气势:“肃卿,你立刻去找邹应龙把他写的那份奏疏拿到,老夫这就去西苑等你。子时前,拼了命我也要把奏疏送到皇上手里。”
  “徐师傅、高师傅!”裕王叫着二人,“不要去了,哪里都不要去了就在这里待着。皇上要问罪,我来扛。”
  徐阶和高拱的心里一阵暖流带着辛酸涌了上来,两个人都跪下了。
  高拱抢先大声说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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