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幽深纯净的黑色。
“没什么,我看错了。”她抓下他的手,心中却觉得怪异。
【酒是苦的】
“现在好点没有?”回寝宫的路上,殷晓佳抱着怀里湿漉漉的小东西,担心的问道。
“好多了,娘——娘——,啊——”大大的一个呵欠,疲惫的眨着眼睛,方才脸上的难受到是不复存在。
“想睡觉了?坚持一会儿,回去换了干净衣服就能好好睡上一觉了。”这一晚上,真把她折腾的够呛,两只混沌的眸也开始上下打架。
“唔,娘——娘——,好暖…”他呓语,象只小猫咪在她的胸口蹭啊蹭的。
居柳眉一蹙,低下头,小娃娃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这么个磨法,早晚得她弄成个飞机场不可,她可不想当太平公主。
想着,就把他往外头拉,手臂的力气也松了些。
小爪子却飞快揪紧了她的衣服,哀怨的把头一抬,“娘——娘——,你干嘛啦?”
赭黑漆漆的眸子泛着纯真无比的光芒,肉嘟嘟的脸蛋又粉又嫩,小嘴因为不高兴而微微撅着…
看到他这副模样,殷晓佳脑海中竟浮现出“秀色可餐”四个字!
使劲甩了甩头,她在心中一个劲儿提醒自己:殷晓佳,你给我清醒一点,你又不是恋童癖!
“你抱我那么紧干嘛,很热的知不知道。”没好气的倪他一眼,飞快把头抬了起来。
御皇冶强打精神,与她争论,“还不是娘——娘——你把我扔到池子里头,弄得我都湿透了,我冷嘛。”
说完,又往她怀里一凑,小脑袋瓜又挨了上去。
“对不起嘛……”听他这么说,殷晓佳心头瞬间浮上了内疚。
要不是自己太冲动,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扔了下去,小娃娃也不至于搞的这么狼狈,更不会像生了似病的没精打采。
“哼!”圆溜溜的眼里窜过一抹亮光,“我冷的要死的,可你刚刚还把我往外头推呢。”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虚心的道歉,脸上满是愧色。
殷晓佳,你看看你把人家小娃娃弄成什么样子了,却还计较着自己的胸部…你也太过分了点。
“嘻嘻,娘——娘——。”戳戳自己的脸蛋,“亲亲的话,就原谅你。”
没有任何异议,低下头,对着他粉嫩嫩的脸蛋就亲了一口。
御皇冶眼睛一亮,很是高兴,开始趁火打劫,“娘——娘——,这边也要。”
唇再次从他的小脸上掠过,御皇冶喜滋滋的笑,蹭起来抱住她的脖子,“娘——娘——,你好暖和…”
她轻笑,眼中的宠溺和喜爱是那么明显。
远处,一双狭长的眸在阴暗的地方一眨不眨注视着他们,直到看不见两人的影子,空气中才发出一声鄙夷的碎骂,继而静谧一片。
偌大的寝宫,萦绕着一股优雅淡漠之气,月光照映在每一个角落,不期然让万物都蒙上了一层凄空的感觉。
修建精致又不失华贵的八角亭,四周都垂挂着白色的纱帐,此刻,正随着阵阵清风淡淡舞动。
空气里,混杂着花香。
唯美的画面,就如同是画卷一样,让人不忍靠近,只能站在远处观望。
一阵强风袭来,轻纱曼舞,少年清俊儒雅,三分冷冽,七分漠然的容貌就这样陡然出现,朦朦的月光下,令美的不似凡间之物的他更像是从天而降的仙人,清冷而高贵,华丽而典雅,那独特的气质,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少年手挚银杯,透着飘舞的白纱,漆黑的眸似是很专注的看着夜空。
那样的姿态,那样的神色,无端端竟让人有种心疼的感觉。
“六殿下,奴才把药给您取来了,快趁热喝了吧,这药若是凉了效果就没那么好了。”撩起纱帐,不等御皇净吱声,小瘦子已经端了一个托盘进来,上头,一个花样复杂的小炉子还在冒着股股轻烟。
瞥了他一眼,“放下吧,你不是连炉子都一并端来了,又怎么会冷?”
小瘦子笑了笑,听话的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奴才就知道六殿下定不会按时将药吃下去,所以专程拿了炉子过来热着,不过您也得赶紧喝了才好,不然错过时辰,这药效势必会有所减的。”
“按时吃了又如何?”御皇净晃着手中的银杯,语气里有一丝嘲讽,“这药我吃的未必还少了?以前从来没误过时辰,现在依然没什么改善不是?”
小瘦子脸色一变,袭上慌乱,“六殿下,您这是说的什么,身子病了,吃药能治,可怎么着也得有个时间长短,若是惹了风寒,那是不出几日变能康复没错,可您…”
“我?呵呵,我如何?小瘦子,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说,再过一年我还能坐在这亭子里头品酒赏月么?”御皇净轻轻的笑,淡淡的笑声几乎和空气融为一体。
“六殿下,您喝的是酒?!您这身子怎么能喝酒呢?!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东西拿了酒给您!!”小瘦子怒不可遏,转身就要找宫人算账去。
“站住,小瘦子,为何我不能喝酒?御医不也说了,尽管我体内寒气重,但偶尔浅啄也并无大碍。”御皇净轻声说道。
小瘦子身子一转,一脸担忧,“可喝酒总是不好的,奴才记得,前些时候,宫里头收了些贡品,其中有一种正是用茉莉花与天山雪莲酿制而成的‘雪花轻歌’,奴才这就去取给您。”
“不用了。”仰头饮尽,御皇净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你说的‘雪花轻歌’我方才就喝过,没有味道,只有这酒…”浑浊的视线瞥着杯中微微晃动的液体,“是苦的。”
六殿下…小瘦子心疼的看着他,满腹的怅然与酸涩,却不知从何开口。
忽然想起,刚才取药的同时顺便去了躺膳房,取了些小点心过来,连忙走过去,将托盘上的一个碟子捧到御皇净跟前,“六殿下,不如尝尝这个,好像是膳房里头的人新做的一种点心。”
御皇净垂眸,定定看着碟子里的东西,眉宇轻轻聚起,“这是什么?”
“他们跟奴才说这叫什么泡芙…”
“泡芙?”好怪的名字,御皇净伸手拿起,放到唇边一咬,顷刻吐出了嘴里头的东西,手上拿的也扔到一边,“难吃。”
小瘦子赶紧拿了别的点心过来,“您吃吃这个散散味儿。”随即不满道,“这膳房里头的人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每月都心安理得拿着俸禄,手艺却一天不如一天。”
【是一家人】(一更)
小瘦子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奴才愚钝,奴才实在想不明白,六殿下您怎么就对那卑贱人类如此上心呢?”
御皇净笑笑,带着高深莫测的意味,“怎么样?花薇安是不是还在那个小屋子里面住着?”
小瘦子抿抿唇,“今天早上已经回去了,暮公公带人去接的,听说主要是为了找九殿下,好像九殿下昨天一晚都不见人影,忙坏了暮公公他们,天亮的时候才想起会不会在那人类那里,结果一去,果真就在那里把人找到了。”
漆黑的眸骤然一紧,“九弟与她在一起?他们两个…应该是九弟去找的她吧,她也没有赶他走,对么…”
居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落寞,也不知道是在问小瘦子还是在问他自己。
“九殿下虽说看上去还是个娃娃,但到底还是圣上之子,是皇族的后裔,这花薇安怎么能不巴结紧了。”小瘦子说的别有深意。
“小瘦子,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似的?”御皇净懒懒的挑起眉毛。
赭小瘦子微微一福,唇勾起一抹阴毒,“奴才只不过觉得,那人类表面上还看的过去,看着还算规矩,可骨子里头……”
“小瘦子,有什么话直说,这么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御皇净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说道。
“是。”小瘦子点点头,声音里有丝幸灾乐祸,“奴才方才顺道去膳房拿点心的时候,正巧看到了九殿下与那人类,啧啧,那人类可是把九殿下抱的那叫一个紧哪,九殿下虽说是娃娃身形,可好歹这里是皇宫,住的都是妖族之人,可不比那些鱼龙混杂,不守规矩的地方,就这么抱着九殿下亲来亲去的,一点也不避嫌,那样子都赶得上花娘了。”
“对呀。”不知想到什么,小瘦子高兴的拍了拍手,“那花娘也是‘花’字开头的,那人类不就叫花薇安么?”小瘦子捂着嘴窃窃的笑,“说起来还是一家人呢。”
“碰!”空气中,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
小瘦子一怔,忙朝御皇净看去,当即就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从怀里头拿出帕子去捂住他的手,“六殿下,您这是怎么的?怎么杯子会忽然…”猛地,小瘦子不再吱声。
能分给各个宫中,皇子用的东西怎么会是次品?更何况,御皇净还是最得圣宠的一位。唯一的解释,这杯子是人为弄坏的。
缓缓抬起头,小瘦子愣住,只见平日总是淡漠清朗的一双幽眸此刻似有海浪在翻涌一般,里面阴翳的神采让小瘦子不由打了个哆嗦。
“六殿下,您……”
御皇净噙着淡笑,径自扯了帕子过来擦着手上的血迹,“亲来亲去?是御皇冶强迫的?”
小瘦子愣了愣,站起身把头埋了下去,“奴才看着不像,若是强迫那人类也不会笑的如此开心…”
动作一顿,继而又拿帕子在手上抹了起来,“你是说…那个人类,花薇安她很高兴?她自己也乐意如此?”
沙哑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沉沉的阴郁。
小瘦子勾了勾唇,“依奴才看,若不是她本人的意思,那人类也不是傻子,应付个娃娃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哼。”冷哼一声,御皇净随意将手里的帕子扔出,“我到是小看了御皇冶,明明生的一副娃娃样子,对付女人的手段可真是不一般呢。”
小瘦子阴森森的笑了笑,毕恭毕敬的道,“六殿下,奴才去拿些药过来给您处理伤口。”
御皇净摆摆手,没有发现小瘦子临走时不着痕迹捡起了那张沾血的帕子。
【百花宛】
这里是没有被册封为妃子而又被圣上宠幸过的女子所待的地方。
虽然不像那些荣升为妃嫔的女子有自己独立的院落,可有幸能住在这儿的女子也依然有着不俗的待遇。
尽管大家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但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房间,以及专门的下人伺候着,虽说比起那些妃嫔是要差那么一点,可大致上也还说得过去,说到底也算半个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