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五……”他手指灵动,手中念着简单的数字,当念到五时,他讶然抬眸,一脸的不尽兴:“哎呀,这么快就结束了?我还没听够呢!”
一个声音响在耳畔:“再不走,我就让你亲自尝尝我发明的灭绝神箭!”
懒懒掏了掏耳朵,魅惑的眼角轻挑,丰润的唇瓣溢出不满的哼声,手一挥,火焰形成的梅花镖“刷”地朝轩辕慈击去——
挥刀格挡,火焰散开,变为一片烟花般的火星,轩辕慈再次抬眸朝对面看去,唯有树梢顶端的枝叶在轻轻摇晃,红衣男子,早已不知去向。
“喂,我救了你一命,还送了你一命,你打算怎么报答我?”红影与另一道红影并肩疾驰,目光饶有兴味地落在她怀里的男子脸上。
云锦温雅轻笑,精神虽不好,眼中的刀光剑影,却不比红衣男子少。
轩辕梦转眼瞟了他一眼:“干你一百次,如何?”
挪揄的笑意陡然僵在眼中,随即,便是毫无形象可言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几个月不见,你变得越来越粗俗了!不过我喜欢!”
懒得理他,这个时候,她没心情跟他打嘴仗。
回到军寨,离开时房里仨男人,回来时,房里五男人。
萧倚楼死死盯着赝月,眸中不断丢着飞针,如果目光可以实物化,赝月此刻估计已经变身为刺猬了吧。
反观赝月,倒是一点也不在乎,比脸皮厚,世上能有几人比得过他?反客为主地在椅子上坐下,斟了杯茶,递给萧倚楼:“来来来,喝口水,生气对肾不好。作为男人,如果肾亏的话,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性福了。”
萧倚楼恨不得将茶杯扣在赝月那张妖媚到不像话的脸上:“放心,我的肾很好,这一点梦最清楚。”
“是吗?”赝月拿过一只茶杯,懒懒的半倚在桌子上,为自己斟了杯茶,斜眼睨向正拖着白苏给云锦诊脉的轩辕梦:“你们龙华的男人都太娇生惯养了,动辄晕倒,实难与我们宛东男子相比,”
萧倚楼刚想反驳,赝月突然一惊一乍道:“咦?这不是那个鬼谷药师的徒弟吗?”他一脸惊讶,左看看,右看看:“你们能活这么久,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轩辕梦虽然没有理会这边的争执,但几人在说什么,她听的一清二楚:“苏苏已经恢复本性了,你别老是把他当杀人魔看待。”
赝月一边饮茶一边道:“幸好你当初先去找的人是他,否则,只怕他真的会变成一个嗜血成性的杀人狂魔。”
萧倚楼却听越不是滋味,起身走向轩辕梦:“这人是谁?赶紧赶下山去!”
“呃……”
轩辕梦还未回答,赝月就自发自动道:“我是她的救命恩人。”伸出两根手指:“两条命。”
萧倚楼脸色奇差:“他说的可是真的?”
“呃……”
“当然是真的。”再次被赝月抢白:“今天要不是我出手相助,那就是一尸两命。”
“呃……”一尸两命?这个成语运用有误!
“当然,我对她而言,除了是救命恩人外,亦是蓝颜知己,在宛东时,我们连生辰八字都对过了。”
“呃……”
“该做的我们做了,不该做的我们也做了,只剩下最后一件事。”
“呃……”
“小白苏。”萧倚楼突然觉得有些呼吸不畅,揪着领口,气息奄奄道:“麻烦你再给我熬一晚凝神静气的药。”
“没时间。”白苏一边给云锦诊脉,一边头也不回道。
萧倚楼眼一翻,觉得自己真要晕了。这都什么事啊,为什么最辛苦的是自己,出力最多的是自己,忍让最多的是自己,到头来却换来这种对待!
都是他自找的!活该!
“出去出去!都出去!”男人多了也烦人,她这还在为云锦的病情头疼呢,他们可好,你一句我一句,夹枪带棒的,嫌她不够烦是不!
萧倚楼和赝月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往外走,南宫灵沛一脸无辜:“我什么也没说。”
轩辕梦捏了捏眉心,“我知道,我不是赶你,我只是心疼你,这两天你也没好好休息,天色已晚,你快回房睡觉吧。”生怕他胡思乱想,于是倾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赝月迈出房门的步子一顿,身子一转,脑袋凑到她面前:“我今天救了你和你的男人,你不该对我表示些什么吗?”
轩辕梦皮笑肉不笑:“就地办了你?”
他更无赖:“行啊,就怕某些人受不了。”意有所指。
假装朝前走的萧倚楼停下脚步,牙齿磨得咯咯响。
“你管别人受不受得了,你自己受得了就行了。”
“真的……嗷!”赝月一副痛苦的模样,捂着裆部,朝后一退。
轩辕梦笑得见牙不见眼:“怎么样?感觉还爽吗?”
“喂,我是男人!你想让我断子绝孙啊!”
“哎呀。”轩辕梦故作抱歉:“我忘了你是男人,还以为你是人妖呢。”
赝月一脸黑线,嘴角狂抽。得,看来在她身上,是讨不到半点好处了,为了自己的人身健康着想,他还是别再摸老虎屁股了。
“砰!”门扉被她用力合上。
吵死了,吵得她头都疼。
“苏苏,怎么样?”走到榻边,向一脸沉凝的白苏问道。
收回手,白苏看一眼神情安详的云锦,再看一眼满目焦虑的轩辕梦,半晌后,才长长一叹:“我不想让你失望,也不想给他太多的希望,总之,他情况非常不好,但也不是全然不能医治。”
早已料到会有这种结果,若白苏说云锦并无大碍,修养几日便可恢复,那完全是在扯淡,她不信,他自己也不会信。
听了这不算好的回答,轩辕梦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医好他,你有几成把握?”
白苏垂目,认真盘算了一下:“一成。”
这个答案,依旧不乐观,可轩辕梦眼中却燃起一抹希冀:“只要有希望就行,怕就怕,一点希望都没有。”
是吗?只要有希望就可以?白苏望着云锦露在薄被外细瘦的手臂,暗暗在心里摇了摇头。
或许她的乐观,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太过绝望,但事实上,这一成希望,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希望。
“梦,天色已晚,早点休息。”白苏轻轻道了句,便拿了自己的针包,转身而出。
彼此心知肚明,他真正要说的,并不是让她早些歇息,而是要将空间让给她和云锦。
白苏离去,房间内,只剩她和他。
原本该有许多话说,可她却只握着他的手,一句话也不说。
他任由她握着,也保持着沉静的神色,一语不发地凝望她。
不知过了多久,烛火发出“啪”的一声,烛芯爆开,光晕闪了闪,她这才笑着出声:“总觉得像一场梦。”
他抬起另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能有这样美的梦,于我而言,此生再无所求。”
她抿唇一笑:“你在一语双关吗?”
他清雅淡笑:“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
她咧了咧嘴,本想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可嘴角刚向两旁扯开,眼泪就不听话的掉了下来:“云锦,我真是怕死了。”
“不怕,我们都平安地回来了。”
她趴在他腿上,脸埋在被褥里,声音闷闷,带着哽咽:“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拍拍她的后脑勺,声音清润如玉,仿佛冰冷暗夜中的一簇火光,令人心中温暖:“不用怕,该来的总会来,你是这样心智坚韧的女子,摔倒了,再爬起来就好,没什么可怕的。”
“可我差点失去你。”想起这个,心脏就一阵狂跳,连手都是麻的。
“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她抬起头,抓住他抚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我误会你,伤害你,还……还差点杀了你,只要想想,我就难受的要死。”
“你会杀我吗?”又是同样的问话。
她仰着泪湿的面庞,拼命摇头。
他忽地笑了,手指擦过她颊边的泪:“既然不会,又何必自责,如果你真的想杀我,我一定活不了。”
吸吸鼻子,再次握住他的手,似乎只有牢牢抓住他,自己才会心安:“那……问个问题,我们都服用了忘忧蛊,为什么你没有忘记我?”难道他的心智,竟坚定到连忘忧蛊也影响不了?
“你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我身体本就不好,怎么可能抵抗忘忧蛊的影响?”
“啊?”她更诧异:“那是怎么回事?”
他眸色深深,似掺杂了天地间所有柔情,变得暖融而甜蜜:“我根本就没有饮那杯茶。”
“啊?”她再次露出诧异的表情。
云锦望着她,眼中的柔情,忽地变为宠溺:“大多时候你都很聪明,但有时候,真的很傻。”
她盯着他半晌,突地朝前一扑,将他整个人抱住,呻吟道,“云锦你真是太狡猾了!”
、第149章 谁欺负谁
云锦的病,就像天空突然覆盖而下的大雪,寒气侵人,连给人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那厚厚的冰层,将他裹在一片衰败之下,每当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块即将在烈日烘烤下消逝的冰雕,窗外的风景是那么的繁华荼蘼,碧玉青翠,而他的生命,却在一点点流逝,与这充满生机的景色格格不入,美丽的夏季过去后,他的生命,只怕也将走到尽头。
可时至今日,这个人,这个曾深爱不悔的人,才算是真正属于她,那些一起看飞鸟,赏繁花的日子,也从奢侈变为了寻常。就算两年前二人彼此深爱之时,也从未像现在这般纯粹简单的依偎陪伴过。
他说他很满足,就算下一刻就会死去,他也不会感到遗憾。
除了身体虚弱脸色苍白以外,他根本不像是个将死之人,早上辰时便起身,于林间和山溪边散步,回来时,会顺道用收集的露水煮茶,轩辕梦生怕他在散步途中晕倒,只好陪着他一同早起,几天下来,倒是改掉了睡懒觉的习惯。
他像是个忙不完的人,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做,不但煮茶,甚至学酿酒学弹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活力的他,如果不是知道他身怀重病,命不久矣,或许她会很开心很开心吧。
像个孩子一样,每天闲不下来地做这做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所以,才会想将以前没做,却又想做的事情一一做了。
如此平静面对死亡,不急不躁,不怨不艾,每当她远远看着他,心口都像被某种利器剜刮般疼痛——他还那样年轻,还有那么多的愿望没有实现,还有大把的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