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笑一声,并不在意:“好啊,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望着返身朝御书房外走去的她,他沉声道,“皇后,你与朕之间的赌约,才刚刚开始。”
她脚步不停,只丢下一句:“我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他轻眯双眸:“朕,拭目以待。”
……
有了祁墨怀的帮助,第二日,一辆兼豪华与坚固的船只,便静静停泊在了港口,看来祁墨怀为了她的人生安全,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船并不算大,一共只有上下两层,三间舱房,顾及到赝月不喜与陌生人相处,所以她没有要船夫。
要当一个合格的妻主,真是十八般武艺,得样样精通才行啊。
海面很平静,并没有人们近段时间所流传的狂风大浪,因为没有要船夫,所以开船这种体力活,只能他们自己干,介于她这辈子也成为不了一个优秀的海盗,所以开船这种高技术活,只能交给赝月本人。
站在船舷边,吹着海风,瞭望一望无垠的蔚蓝海面,欣赏鱼儿从水中凌跃而出的优美姿态,真是人生一大乐事也。
最近总是忙忙碌碌,为了战况日也不休,精神也时常处于高度紧张,许久没像现在这样轻松过了。
当初虽然是乘坐渔民的渔船回到陆地,但她一路上都有认真观察,那时是自西向东,那么现在只需要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路航行,或许就能找到当初居住的小岛。
她信心满满,老天爷不会这么绝情的,只要她足够坚强,就一定会有所回报。
可事实上,他们在海上漂流了近半个月,却仍旧一无所获,船上的淡水以及食物已经开始匮乏,再这样下去,两人不是渴死就是饿死。
“梦,回头吧。”赝月弯下身,对坐在地上,拿着罗盘,一直在研究路线的轩辕梦劝道。
不理会他,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这张航海路线上。
从决定出海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打算要放弃,她这辈子什么事都经历过,每一次化险为夷,都是因为自己的坚持与永不放弃,潜意识当中,她无法接受空手而归这一结果。
赝月叹了口气,“你一定要这么固执吗?”
她还是不理会他,目光从未离开过甲板上的地图。
“我不在乎了,真的,我们可以回去了。”
听到他说不在乎,她猛地抬起眼:“真的不在乎了?”
他点头,“是,不在乎了。”
她放下手里的罗盘,深吸口气,指指他脸上的面具:“那好,把面具拿下来。”
他怔住,她又重复一遍,“把面具拿下来。”可他却一动不动,像是突然风化的石雕。
“你不是说不在乎了吗?”她紧盯他面具后淡色的瞳眸。
他缓缓抬手,想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坦然面对他,可终究做不到。
“看,还说什么不在乎了,这就是你所谓的不在乎?”她的声音很轻,落在他耳中,却带着浓浓的讽刺。
站起身,自嘲般轻笑两声,道:“是,我是说谎了,但自欺欺人的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轩辕梦也跟着站起身,“我不是在自欺欺人,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但……但我有预感,我们一定可以成功,我不想半途而废。”
“梦,别跟我说什么预感,也别对我一遍遍重复你的决心。不论什么,都没有比活着还重要的,这不是你说的吗?”
“没错,我是这么说过,但现在一切还不算坏,或许我们可以……”正说着,船体突然一阵剧烈摇晃,她立足不稳,立刻后倒去,幸亏赝月及时伸手,将她牢牢抓住。
一波海浪猛地迎头击来,轩辕梦没有准备,不小心被呛了一大口海水,赝月单手扒在船舷上,刚要拉着她往上攀,谁料船体突然整个倒立起来,轩辕梦低头一看,脚下就是黑沉黑沉的海水,巨大的漩涡仿佛一只巨兽的血盆大口,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原本晴空万里的海面,顷刻间巨浪滔天,天空也发出阵阵可怕的雷鸣,两人艰难地抓着船舷,尽可能地远离脚下的漩涡。
身体在疯狂巨浪中浮浮沉沉,轩辕梦欲哭无泪。
真是走哪哪塌,去哪哪坏,她这辈子就出过两次海,每次都遭遇一回海浪袭击,这次显然比上次更可怕,身后的漩涡随着风浪的加大,也开始扩大范围,他们所乘坐的船,在漩涡巨大的吸力下,不停地朝着漩涡中心而去。
“梦,快松手!不然连我们也要被卷入漩涡!”赝月当机立断,扯着她远离漩涡。
越是体积大的东西,被卷入漩涡的速度就越快,两人眼睁睁看着自己乘坐的船,被漩涡一点点吞没,直至消失殆尽。
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无法与大自然相抗衡,不论二人如何努力,与漩涡的距离一直在不停地被拉近。
眼看躲不过去,慌乱中,赝月勾住她的腰,在她耳边大声道:“抱紧我!”
人在恐慌之下,都会寻找一个依赖物,轩辕梦什么都不怕,就怕海啸,这种比人类强大无数倍的可怕力量,总会让她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厄运的侵蚀。
不由自主抱紧赝月,一时间天翻地覆,眼前除了昏沉的海水什么都看不到,但身边有他在,她便安心不少。
巨大的声响回荡在耳畔,也不知是雷声还是海浪声,她感觉自己被抛到了一个异次元空间,在这里,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随着这股空间力量上下颠簸,身不由己。
海水不停地往口鼻中灌,她连咳了几声,眼前阵阵发黑,肺部像是被抽空了血液般疼得钻心,身体也像是散了架一样的软,提不起力气。
天地旋转的混乱之中,她感觉自己的唇被人牢牢吻住,她看不见面前的人,但能感到之前痛苦的症状在一点点消失,她汲取着从他口中渡来的空气,努力维持清醒。
周围的一切嘈杂似乎在这一刻全部消失,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他有力的拥抱,以及他温软的双唇。
没有自卑,没有逃避,没有暧昧,没有*,这一吻,似跨越了天荒地老,万里风烟。
他是给予她生命的人,在他的气息下,她才能得以存活,就像血脉相连的母婴一般,她是他的心脏,他是她赖以生存的氧气。
不知过了多久,海面渐渐平静下来,有明亮的日光,在海中蜿蜒折射,形成一道道璀璨的金色光束,美不胜收。
他拥着她,缓缓浮出水面。
直到接触到新鲜的空气,他依旧深深地吻着她,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在诉说着眷恋与不舍。
两人在代表新生的日光下用力激吻,他脸上的面具早在之前的海浪中被冲刷掉,但他已经不在乎了,不管自己在她眼里是什么样子,也不管她是否会因为自己的丑颜而嫌弃他,只要他喜欢她,爱着她,已然足矣。
就像她说的一样,随性而为,那些担忧,那些自卑,那些痛苦,全都去tm的!
她承受他主动的索吻,在他逐渐深入的亲吻中,一点点感受着他情绪的变化。
她依然没有闭眼,漆黑的眼睁得大大的,清亮而深邃,神秘而诱人。
他坦然直视她的目光,眼中的羞愧与自卑不复存在,眼眸轻挑,风流无限。
她喜欢现在的他,不对,应该是真正的他。
赝月就是赝月,他从来不会自卑,从来不会退缩,也从来不会瑟缩不前,他只会微笑着,用最不正经的语气,说着最不正经的言语:“感觉怎么样?算不算你人生中最奇特的一次*?”
她单手搭在他肩上:“其实选在这里也不错,为了能有个美好而独特的回忆,我觉得……”
他顺势贴近她,在水中肌肤的触感越发敏感:“觉得什么?就在这里……享受一次?”
“虽然我很想感受一下不同的闺房乐趣,但是嘛……”她忽地推开他,飞快朝着他身后的方向游去。
他纳闷,跟着转身,见她已经冲上不远处的一座小岛,激动的样子就跟饥饿的野兽见到猎物似的,两眼放光:“赝月,我成功,我成功了!”
他也跟着游上岸,环顾一圈,满目不解。
她看着他,伸展双臂,“欢迎来到我的王国!”
没错,这里就是她曾居住两年的那座荒岛!
凤蜒花开,水天一色,生机盎然的景色,就像在心底开出的希望之花。
奇迹总会在不经意到来,在她已经决定要放弃的时候,老天爷终于良心大发,让她中了一次头奖。
赝月捡了块安静的青草地躺下,面朝蓝天:“突然觉得,你是否成功,我都无所谓了。”
她凑到他身边:“我知道,你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样貌了,可既然这是老天送你的礼物,收下又有何妨?”她与他并排躺倒,侧过身,望着他虽伤痕累累,却依旧俊秀惑人的侧颜:“你当男人,会让很多男人困扰,当一个完美的男人,会让天下所有男人困扰,我想让你变成全天下男人的公敌。”
他闷闷一笑:“变成全天下男人的公敌?不行,我害怕,敌人太多,我怕我活不了多久,就会魂归离恨天。”
“怕什么?有我保护你,从今往后,谁也别想伤害你一根汗毛!”
斜目睨她:“你保护我?”
“是呀。”她拍拍胸脯:“无论何时何地,哪怕与全天下作对,我也绝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为了你的誓言。”他转过身,那股子自内而发的优雅气质,使得他即便面容被毁,也同样风采无双:“我决定,接受你的建议,成为全天下男人的公敌。”
“耶,太好了!”她喜上眉梢,猛地坐起身:“我记得两年前,我用凤蜒花酿了几坛酒,就埋在前面的山洞里,为了庆祝赝月大人重获新生,我们来畅饮一番,不醉不休!”
两年前突发奇想,用凤蜒花酿酒,打算一年后待女儿生日再开封,没想到一个月后就离开了这座荒岛。
挖出两个密封的泥坛字,刚敲开上面封口的泥,一股浓郁的酒香便自坛内散发而出。
将其中一个坛子丢给赝月,仰头就饮。
酒液味甘醇香,沁人心脾,既不过烈,也不清淡,细细品味,自有一番独特滋味。
这里也算是她的第二个故乡了,再次踏足这里,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一股淡淡的愁绪涌上心头。
“赝月,在认识你之前,我遭遇了人生最绝望的一场灾难,这里,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地方。”她擦擦唇角边的酒渍:“我不会带你回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