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桥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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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桥平-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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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大尚国皇帝是不是认得我就是那个被圈禁于杜府内的上代西信国主的私生女。虽很想离开这里,但就算是走到边门那里,也得从不少人之间穿过。所站之处,正好是院墙弯折所绕成的v字型凹口,虽正好与人群能保持一定距离,要离开,却是十分麻烦。
四周,仍是无人大声说话。适才那一句“……西庆王爷”也不知是谁说的,这会儿周围就算是有人说话,也都轻声细语,听不清楚。
不过这一静,反倒是勉强能听见亭子那里的说话声。
皇帝过来的时候,除了杜玖和穆念,还有在碧云阁见过一次的那两个尚书也在,刑尚书正侍立于亭内一侧,与在碧云阁时所见判若两人,若是用“道貌岸然”这个词来形容,倒是一点不为过。而严尚书则侍立亭内,在他身侧坐着一位身着华贵紫红裙裳的女子,乌发高绾,其上珠叠宝缀,从之前听说过的那些信息来看,这女子应该就是严尚书的正妻,颇受当今大尚皇帝宠爱的皇妹宁安公主了。公主的身材、容貌都算得十分姣好,大抵远现是看不清脸上可能有的细纹,远望着,只觉最多是三十岁的年纪。
而皇帝身边却空出了一个位置。私下猜测,宁皇后可能正在宁夫人那里,相叙姐妹之情。
先前只知宁夫人和皇后宁氏是一家,后来才听说虽只是堂姐妹,但从小时候起就是感情极好胜过亲姐妹一般的了。而杜玖在几年前就已是工部侍郎,虽不知是娶宁夫人在前还是之后,在朝中的时候,旁人多少也会顾忌宁家势力罢了。
不过,就算是有宁家支持,这大尚国皇帝若是认定杜玖是个威胁,不也一样下令将他除去,全不顾皇后情面么?只不知,我的事,宁夫人又知道多少?皇帝当时突然又不杀杜玖了,究竟和宁夫人是否有关?
坐在亭内的,除了皇帝和宁安公主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年纪看着最多不过十八、九岁的男孩,轻骑猎装打扮,虽也算得英俊相貌,不过神情却透着十足的傲慢,全不讨人喜欢。不过以他的身份,也只有别人挖空心思讨好他的份,从这年纪和所坐位置来分析,应该就是大皇子了。大尚皇帝虽有三子二女,却还未有立太子。
另一个人却是个十足的小孩子,坐于大皇子的右手侧,不过七、八岁的样子,锦衣华裳、佩宝玉抹额打扮,推断而言,应是五皇子了。
西庆王躬身行礼之后,皇帝赐座,位置还在大皇子之上,紧邻皇帝。
“臣弟来晚,还请陛下见谅。”西庆王坐下之后,抬手举了斟满酒的三脚紫铜酒盏,侧身向皇帝道:“这一杯酒,权作请罪。”
“八弟不必请罪,朕倒是没关系,只在场诸位却是等了一会儿。”坐于龙椅之上的大尚皇帝微笑答道,说完,抬手略抿了一口杯中酒。
西庆王却是迟了半秒,才将杯中之酒饮尽。他的视线虽扫过了亭外众人,却是十分的冰冷凌厉,并无半点歉意。若说杜玖平常的那种冷厉目光让人感到可怕,是因为就好像他已将看得透彻,洞悉了一切。不,应该说就算是全无把握他也完全不会有哪怕一线的慌乱。与能收放自如的杜玖相比,西庆王的冷厉,却是极具进攻性的,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着吞噬一切的强大压力。
这就是领军之人所特有的戾气么?若忘了收敛,后果会比鳌拜还惨吧?
众人聚在后院许久,皇帝却久久未来,原来是为了等西庆王吗?皇帝倒是很清楚地在众人面前强调了这一点呢!
“西庆王爷是极贵之人,晚了近一个时辰,却也无须道歉,臣等自不敢有丝毫埋怨。”果然,严尚书清了清嗓子,厉声说道。不过,这话说的虽是西庆王,可严尚书却是向着皇帝的方向,音量虽不大,不过在我这个距离正好能听见。
上次在碧云阁见到,还以为严尚书是言行谨慎的人,这一次却对西庆王说了如此大胆的话。就算是有皇帝在,其妻子又是宁安公主,但就算是言语上得罪了一个手中握有兵权的王爷,恐怕绝非谨慎之选吧?
这态度,是皇帝所授意的么?
严尚书一番话,坐于其对面的西庆王有一刹面上竟闪过了惊讶之色,也就是说严尚书的严厉措辞,在以前还是没有过,所以,才会感到吃惊。
今天,是不是将要发生什么,到了不过一个朝中侍郎所居的小宅内,又带了如此多的皇亲、朝官,甚至连久病才愈的太皇太后也来了,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对严尚书的挑衅言语,西庆王并未理会,只微眯着眼睨了严尚书一眼,收了目光,一手自斟起酒,一饮而尽。放下空酒盏后,随意拣了几颗桌上彩漆食盘内精心堆叠的紫葡萄丢入嘴内。
“今日猎苑一行,令朕想起了二十年前,先皇亦曾带领我们兄弟几个于猎苑内驰马赛猎。那时朕才及加冠,尚不知国事诸繁,与几位皇弟一同打猎,只觉趣味无穷,如今更是十分怀念。”
未敢再抬头细看向皇帝,生怕他一抬头,和曾想下令除去我、之后又将我圈禁于此的伊国皇帝视线交汇,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不过听他的语气,倒确实有几分怀念的味道。只不知他所提及的兄弟情分,是否从一开始就不过是虚假的。以前和他感情很好的十四王爷,如今一样也逃不脱要为他卖命,不是么?
西庆王呵呵笑了一声,答道:“臣弟也还记得,那里三哥和四姐比赛猎狐,最后还是三哥输了,不过三哥却十分大量,完全不与四姐计较。不过几年前,四姐就已经去世了,如今还记得这件事的,怕只剩下了臣弟一人吧!”
三哥,就是皇帝,西庆王这样说,不顾忌他这位三皇兄的感受么?
“八弟这么一说,朕也想起来了。“皇帝也附和着笑了几声,语气不觉间已转冷了半分,只说了一句想起来了,也不再提。转了话题道:”什么时候,叫上九弟,兄弟三人,再猎一场吧!今日原也请了八弟过来,却不想八弟府上有事,未赶得及。”
未赶得及。
其中,还有其他缘故么?不知是否自己电视剧看多了,帝王行猎,可是会发生各种事情的。
“昨日臣弟不小心摔了左胳膊,这几个月怕是再拿不了弓箭。陛下所约,臣弟只好待伤好了再赴,还望陛下见谅。”
“八弟怎么这么不小心,不过也罢,待八弟伤好了再说。朕也不勉强,只是八弟受了这伤,反可以在家清闲,却也多少让朕有几分羡慕。”皇帝说着轻点了下头,面上笑意未减,反让人觉得有哪里不太劲,“要说来,当年朕若无西庆、平章二王相助,自当不得这至尊之位。然时日短了,却常觉不若为一朝臣之乐,终夕未尝安眠。”
西庆王手上杯盏一滑,在跌出控制之前,勉强紧握住了,虽是极小的动作,但不安的情绪已经完全泄露了出来。
“陛下天定之位,何人敢有异心,臣弟便替陛下除去此心患。”
不过这不安也不过一瞬,西庆王很快坐直了身,抬首望向皇帝,话间并无半分颤抖之意。

第93章杯酒(3)

“如此,多谢八弟。”
大尚国皇帝轻点头微笑道,单手举了紫铜酒盏,向西庆王敬酒。
皇帝敬酒,西庆王的态度,不过数秒,已发生了微妙变化,眉间戾气敛了不少,背亦向前躬了细微的角度。
西庆王一杯酒尽,皇帝却只饮了一口便放下了酒盏,抬头向西南方向瞥了一眼,道,“八弟有这份心,朕甚觉宽慰。不过八弟已为朕在外领兵护疆这么多年,每日风霜雨露、伤劳筋骨,朕虽日理万机,却无马行征战之劳,念及八弟在外辛劳,朕时常心下不安。”
对皇帝的这一番感慨,有那么几秒,西庆王未作出任何回答,甚至连一点动作也没有。对西庆王领军重点的辛劳,皇帝究竟是为何不安,已暗示得足够明显吧!
西庆王放下了手中酒盏,两手平放膝上,侧身转向大尚皇帝,垂首躬身下去,姿态很是恭敬,“臣弟谢陛下关心。臣弟身为大尚国臣子,为陛下领军护疆、马行征战是臣弟应该做的。臣弟也才刚过不惑之年,身体尚壮,前些时候左臂虽无意致伤,待伤好后仍可为陛下效劳尽忠。陛下每日国事繁重,臣弟更不敢言辛苦,只愿为陛下誓死效力,再无其他。”
“八弟有这份心,朕很欣慰。”或许是太阳一时为云遮住了的缘故,视界突然转暗,远望着,偷瞥去,大尚皇帝面上的微笑少了温和,微有些僵硬,“前些时候,朕偶遇城外一田宅,其大小不输皇宫,更临近良田万亩,现正无主,朕已命人在其基础上修筑新宫,以赐八弟,也可得八弟时常陪伴,以与朕常叙兄弟之情。不知八弟是否也有此愿?”
大尚皇帝今日这番,是想解了西庆王的兵权吧!
皇帝都说到这个份上,就算是再不愿,至少面上也必须做出妥协了,至于之后……还会有之后么……
院内,已无人说话,明明有这么多人,却安静得诡异。只剩下如此多人的呼吸声汇成一片,若是闭了眼,听来简直如同低弱的鬼泣一般,毫无生气。
视界,忽的一亮,原来是遮了太阳的云彩终于移走了。
而这时再抬眸向亭内偷望,只见一个侍卫俯身在西庆王耳边说了句什么,西庆王听后立即起身,抬手抱拳,向大尚皇帝浅鞠了一躬,“陛下,西庆王府内突然走水,臣弟请立即回府视察情况,先行告退。”
又是走水失火。虽不知真假,不过这消息,到的也太及时了。
不过就算是躲了今日,大尚皇帝只要有这个心思,这事儿就不会消停,若是弄不好,只怕不止是去了兵权,连性命也可能会弄丢了吧?
大尚皇帝也没说什么拦着西庆王,而是就这么让他走了。
西庆王走之后,院内才渐渐又恢复了人声,不过已没有之前的那般欢娱气氛了,就算没有自觉,不安的情绪却早已扩散开了。
大皇子已将行冠礼,而大尚皇帝现在想将西庆王兵权收回,是因为如此打算么?除此之外,应该别无可能了吧。毕竟若是交给异姓之人,说不定会更难以放心,还不如让西庆王继续做下去,只多派人手监视就好。
这里的气氛,窒息感太强,就算会经过很多人,我也还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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