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肃然道:“是,民女受教。”她起身又是一拜。
卫若竹连忙叫了起,语气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是客气,还是当真,“你看,本宫不是说说说家常,你这,三拜六跪的,弄的多生分?”
宝钗连忙坐了回去,但只敢坐一个边。
就算是卫后说她们是亲戚,她也不敢以亲戚自居。
心里多少对卫后多了几分的敬意。
能在这种情况下,名不正言不顺临朝执政这么多年,又破天荒的把自己的女儿给推上皇位,要说其中有几分的运气在,但没几分本事和真材实料,也坐不住这凤椅。
要知道,晋朝的凤椅,可不是那么容易坐上去的。
和卫后这种人交锋,没有几年的朝堂沉淀,是万万做不来的。
卫后跟宝钗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至于南洋那里具体怎么做,卫后不在意,这些琐事和细节,应该交给户部和宝钗自己去安排,到了三点左右,卫后要去见内阁的大臣,宝钗也知趣的告退了。
临走前,“哪日你再进宫,带你妹妹一同前来就是了。”卫后笑了笑,“本宫也想见见这从南洋回来的人。”
宝钗连忙说道:“是。”
她这样反而把卫后给逗笑了,“你这是来是去的,都不敢多说几个字,倒是让本宫觉得,本宫很吓人似的。”
“民女不敢。”宝钗又是肃容起身,一行礼。
卫若竹当真是掌不住,笑了笑,“好啦,你先下去吧。”
宝钗从卫若竹的凤仪宫出来,才觉得外面凌冽的寒风,其实是有几分的暖意,比起凤仪宫中的光景,还是这白雪皑皑来的更可爱的多。
宝钗走后,卫若竹又坐了回去,对着四开山水赤金描边富贵牡丹楠木架子的屏风说道,“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孟嘉辰端着一盘一口酥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含糊不清的说道:“还凑合。”
卫后修长漂亮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你给我好好说话,把东西给我咽下去,这多大一会子功夫,你还得找点东西来吃。”
孟嘉辰跟她母后竖起一根手指,摇摇,接着把一盘子的点心全塞进了嘴里——宫里招待人吃的点心都是一口的量,怕掉在衣服上,之后喝了口茶,这才说道:“我说薛家的这个姑娘还凑合。”
卫后侧头看了自己生的熊孩子一眼,“怎么个凑合法?”
“守成装愚之人,倒是有才。”孟嘉辰笑道,“可能终究都是商家的女儿,少了几分可爱。”
卫后道:“用人还分可爱?”
孟嘉辰拿着桃花酥,趴到卫若竹的后面,下巴垫在凤椅的靠背边缘,“像先生的那种人,有才华有傲气但是对自己关心的人还比较好,跟才华高过自己的人,也不怕被人比下去,不管朝中风浪如何,不失本心,但又聪慧灵透,自然是可爱。
景华就不必说,解燃眉之急,且一箭双雕,两方都有好处,当然从我们的角度来说,也是可爱的啦。
像善化郡主这样的人,是活的太通透了,见识高,眼光毒辣,必要的时候下手狠,无所顾忌,却不像伪君子一样又当那啥又立牌坊,所以自然可爱,但是也可怕。”孟嘉辰说着顿了一顿,“其实善化和先生这两个人都是非明君不可擅用,若是皇帝稍微弱一弱,这两个人联手,就是下一个张居正。”
“至于薛家的那个大姑娘。”孟嘉辰道:“太缩手缩脚了,可能是一直都在商户圈子里的原因,假以时日可成大器,在晋朝可以重用,但是现在,还需要历练上几年,如今看,确实不行,积威不够,又不敢冒进,根本压不住下面的人。”
卫若竹刚想夸孟嘉辰两句,突然觉得步摇上好像有些东西,伸手一摸,一手的饼干渣,连忙起来,就看见孟嘉辰端着点心盘子站在凤椅的后面,便大怒:“你个小兔崽子,吃了我一脑袋饼干渣子。”
卫若竹觉得她这么多年的涵养,全废在了孟嘉辰身上。
她能预见的到,以后内阁议事的时候,大臣在下面吵着,这个熊孩子端着点心坐在龙椅上说:“你们先吵着,我吃着啊。”
或者是在朝中很正经的说什么大事,比如扶桑称臣,划归中原,或者是泰西战败,不得不赔钱割地,大臣听完旨意,一抬头,呵,皇帝是嚼着点心说的……
这画面怎么这么违和?
卫若竹觉得古人有一句话说得对,孩子不打不成器。
熊孩子真的、该、挨揍了。
“不是吧。”孟嘉辰一看,呵呵,连忙跟卫若竹说道:“娘,你拍拍,拍拍就好了,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你不吃东西能死?”
卫若竹质问道。
孟嘉辰很是严肃的点了点头,“女儿我一生就剩下这么一点点的爱好了,娘你还要剥夺我的爱好,限制我的……freedom。”她侧头,“好像是这么说吧。”
卫若竹道:“你这一口西北苏格兰高地腔的英语是怎么学的?”
玛丽的英语怎么也是法语腔的好吧。
不对,还真的是苏格兰高地腔。
卫若竹记得玛丽是养在法国宫廷的,因为请的老师说话有点口音,也把她的英语给带的南腔北调了。
“不记得了,好像是玛丽阿姨。”孟嘉辰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对了对了,母后,我们不是说要去南洋吗?话说有钱吗?”
卫若竹白了孟嘉辰一眼,“没钱,难不成本宫会让你一路要饭过去?这不才见了薛宝钗,你急什么?”
“就知道娘你最好了。”孟嘉辰端着点心,在卫若竹发威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然不让之势跑了。
出门就碰上了黛玉和宁云,她笑着点了点头,没出去三步才反应过来不太对劲,连忙倒回来,“怎么了?”
她不记得今天也有什么大的事情要议。
黛玉道:“薛姐姐走了?”
孟嘉辰道:“你认识她?”她对黛玉跟宝钗的称呼有几分诧异。
黛玉点点头,“有些沾亲带故的亲缘关系,”又道:“你今天不用上明经课吗?”
孟嘉辰讪笑,“我给母后请安来了。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宁云想了想,觉得孟嘉辰知道倒也没什么,反正卫若竹已经知道了,便说道:“天竺的事情,不算是很大。”
“不算是很大。”孟嘉辰侧头俏皮的看着宁云。
没什么大事啊,那就没什么了。孟嘉辰的好奇心一下子没了大半。
谁知道宁云道:“也就是福州卫一不留神和和谈要撤离的泰西军队打了起来,泰西苏格兰高地的叛军参合了一下,三方火拼走了火,都上了红衣大炮,结果把白金汉宫给轰没了一个大半。”
“what the f**k”孟嘉辰直接脱口而出,“bloody hell。”
宁云目瞪口呆的瞪着孟嘉辰。
黛玉听不懂,但从宁云的反应来看孟嘉辰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柳眉微微一颦,“你刚刚说什么?”
“没啥,没啥。”孟嘉辰讪笑了一把,知道自己一不留神说走了嘴。
她会的几句英文,其实是在旁听双方谈判时候学会的,泰西处于劣势,当然负责求和的总督一边签着字,一边和人们商议着,一边骂着人。
翻译的从官当然没胆子给翻译,默默的保持了沉默。
最终落款的那日,孟嘉辰作为储君,自然也出席了,怎么都觉得泰西方官员说话的语气不太对劲,便问了问林玉贞,才知道对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本着以牙还牙的底线,她逼着林玉贞教了她两句骂人的,在格兰特将军看见条约具体明细后,因为晋朝方面步步紧逼忍无可忍对着卫若竹脱口而出:“you are son of the bitch。”顺便给了晋朝礼部尚书一个中指,礼部尚书决定这事就这么过去吧的时候,她抢在所有人的前面回了格兰特将军一句,“your motherf**k。”
泰西方都愣了,傻了。
景华有心理准备,也傻了。
公开爆粗是几个意思?
鉴于是他们先说的,也不好意思去质问人家什么,除了负责的几个贵族和将军都在后怕,自己前几日磨叽的一些粗口是不是都被对方给听懂了,也没有人太在意什么。
贵族的涵养是必须有的,格兰特作为将军,也是有爵位的贵族,但是在跟不懂本国语言的人签有史以来第一份屈辱性的条约,自然是……口头上的占占便宜。
卫若竹当场给跪,回去拿着宫女用来打扫博古架上花瓶用的孔雀毛掸子把熊孩子一顿揍。
“那你们忙吧,我去看看良辰。”孟嘉辰笑笑,连忙跑掉了。
“这话谁教她的?”宁云问道。
“怎么?这话有什么别的意思吗?”黛玉道,“多半都是景华公主。”
宁云笑笑,“改日你去问她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88章 悲惨躺枪
说实话;卫若竹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是有几分慌乱的;因为她想先敲打俄国,至于泰西;才从天竺打了一架,再打就没什么意思了。
怎么也得给它们一个缓一缓,凑出来钱的时间不是?
结果可好;福州卫给她玩了这么一出。
消息传到了晋朝,在鸿胪馆的泰西使者;闹着要拿枪把自己给崩掉。要不是随从手疾眼快;这件事就妥妥的成了两国交兵,和谈了;使者不忍受辱,自杀了。
卫若竹一方面安抚着在晋朝内部的使者——货真价实,那人家的皇宫给轰没了一半,就算是泰西不想打;民间舆论也下不来台不是?一方面召集阁臣和宁云等人速来商讨。
因为那个将军是孟嘉辰提名的;所以孟嘉辰自然而然排除在外。
虽然这祖宗还是杀了一个回马枪,跑掉了,洗了手,换了衣服,正大光明的又进来了。
卫若竹当然不能把她给撵出去。
“你们怎么看?”卫若竹扶额,“怎么也得给泰西一个交代不是?”这件事确实是过分了,你若是烧了温莎城堡,烧了爱丽舍宫,这些都是行宫,怎么都容易处理的多,结果可好,把皇城给轰没了一大半。
这性质和轰没了大半个大明宫一样的恶劣。
虽然不全是晋朝的责任,但是好像挑事的还真的是晋朝的人,第一个开炮的,还真的是晋朝的人。
卫燕生一咬牙,“实在不行给钱。”
卫若竹想翻白眼,“没钱,有钱也不给。”
宁云和黛玉两人商讨了片刻,宁云站出来道:“要不在条约执行上私底下让让步?”
卫若竹道:“这事没商量,绝对不行。”
对于这些国家,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