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还让不让人活了?
寒冬腊月的,本就容易心绪低落,她每天去正院请安,都要被长公主浇几盆凉水,从头发到脚跟,有太多能被拿来挑剔说道的地方……
言辞如刀,刀刀见红,是脸红心流血呐!亲!
她又不是受虐狂,乐意犯贱……
再豁达,也不能挨骂还跟捡了钱似的开心吧?
每次都要动用一部分的正能量让自己微笑放下的,这也很浪费资源的……
锦言觉得这日子,就象雾霾天被强制出外勤,还勒令不准戴口罩!
有时还会下冰雹,劈头盖脸的硬砸……噢,不是真的下雹子,但那犀利的话语落身上比冰豆子还疼!太难受,太挑战忍耐力了!
太伤自尊了……噢,自尊,她还有这个东西吗。在长公主面前?
可怜兮兮地摇摇头:“没有,有个主意似乎又不好……”
苦恼地很:“我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不知你听过没?”
永安侯知道这是个纯粹的自问自答句,不需要他的回答。
摇头,接着听就好。
果然,锦言问完了连一丝停顿都没有,接着往下讲:
“传说有一个很暴戾的国王,因为妻子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所以他就杀了她。此后每晚都要娶一名女子,第二天早上就杀掉,杀了很多女人。后来有一天晚上他新娶的妻子给他讲故事。一直讲到天亮。故事没讲完。国王想听,就没杀她。第二日晚上接着讲故事,就这样讲了一千零一夜,国王从故事中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再杀人,并且立了这名女子为自己的王后……”
“这一千零一夜讲的故事都是劝人向善的,国王被故事打动的……”
“你要给母亲讲故事?”
永安侯讶然失笑。
给母亲讲劝善的故事?要母亲改变行事风格?……
这……你还真敢想!
锦言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够异想天开的,仿效《天方夜谭》?
给公主讲故事,然后再去给驸马讲故事?最后大家整一个故事会?
还能更不靠谱的吗?
“……忍过几天就好,父亲祭灶那日定会回府的。”
安慰着苦恼的小丫头。母亲的心结在哪儿他清楚得很,暗想是否也应该劝父亲为了家宅安宁,委曲求全一把。
锦言知任昆是好意。可是,长公主见着驸马或许会好,或许会更糟,引发新一*战也说不定,治标不治本。
其实吧。长公主不是没有自控力的,她只是不愿意控制自己,反而还惯着自个儿,都老公主了,还自个惯自个儿……
这真是病,得治!
“公主婆婆上年就不这样的……”
锦言扳着指头回忆过往。
的确,上一年锦言初嫁,长公主既要摆好婆婆长辈的谱,又不能落个苛责儿媳的名声,倒是控制得还好,尽管也会指指点点,未涉及过多人身攻击,尚在可容忍范围内。
“……公主婆婆身份尊贵,有些话下人们未必敢进言……”
府上这位殿下,绝对是被惯坏的,都中老年妇女了,还拿自己当二八娇娘,行事做派全随心意,执拗得很,喜欢和厌恶界限分明,无关好坏善恶,只关乎于她自己的心情。
我爱你你就得爱我,我想要的你就得给,我给你的你就必须得要,我生气了你就得哄,我怒了你就要跪安,我高兴了你就得欢呼,我流泪了你得跟着伤怀……
这老丫头长歪了,如小树从来没打过杈,年轮一圈又一圈,她就是长不高,挺拨不起。
锦言打心眼里好奇……皇宫里的孩子啊,能由着她的性子长……长公主得多受宠!
说来说去,长公主就是个不懂爱不懂男人甚至不懂事的小孩子,以为世间不管什么,只要她想要,自会有人心甘情愿全部奉上……
……
也许真的没人跟她讲过?
若长公主开窍了,阖家欢喜啊……不管她是要为君还是为妻,总之,改变就是好的……
想想就心动,这样看来自己去讲讲故事也是有一定可行性的:“……侯爷,若我讲故事惹恼了公主婆婆,她会不会打我?”
如果存在暴力隐患,那还是免了吧。
自家事自家知,她就是个假道士不是真菩萨,不能被挨骂还要被挨打。打了左脸右脸再跟上这种境界太高深了……凡夫俗子哪成啊……
“不会。”
忐忑的小模样令人发笑,任昆面上却无比认真:“你不是下人,不会被杖责的。顶多禁足,罚抄书。”
听起来似乎无碍。
禁足最好,本就不出府中大门,若一日一次的例行请安被免除,求之不得呢。
至于抄书,这个更没什么吧,不就是练字?
“会抄得比较多,”
永安侯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多得让你日夜抄写,抄肿了腕子,废寝忘食也未必能完成任务。”
不睡不吃?锦言的脸色有些难看。
“还有,会罚跪,不让吃饭,跪到母亲消气为止。”
永安侯继续风轻云淡补充着。
锦言的脸绿了,这太没人权了!
讲个故事就这种待遇!还不如继续挨骂呢!
☆、第九十二章 讲个故事吧
讲!拼了!
没有不能做,只有不敢想。
蠢蠢欲动的心思,象一只笼子里的漂亮鹦鹉,仿佛有声音在怂恿,飞吧,飞出去……
穷则思变。不变日子不好过。
锦言觉得眼下自己就是这种处境,要么避开一时,要么拼一把,成了,就万事大吉一劳永逸,不成,就……
就一掌拍进十八层地狱,一了百了。
“侯爷,若我真惹恼了公主婆婆,您可不能见死不救。”
绝对要拉住侯爷这位重量级盟友。
“放心。与你同进退就是。”
不就是讲几个故事,能犯什么大错,母亲若不爱听,不听就是。
知道永安侯有担当够义气,就算不明说,也会照应一二。但得了他的亲口承诺,还是非常开心,有队友的感觉蛮好的……
“骂骂无所谓,禁足亦无妨,您千万要记得给我送吃的喝的,民以食为本,不吃会死人的!”
不让吃饭,长公主居然还会用这种招术!够狠!比钝刀子杀人还发指……
讲什么呢?
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男人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好男人调教术,十招让他越变越好?
我拿什么献给你,我的驸马?
不要总拿公主身份说事?
男人个个都是面子控?
…………
一条条标题党闪过。果然,想象是美妙丰满的,现实是苍凉骨感的,没有强大的度娘,要去哪里找故事呢?
若她随口就能讲出个《一千零一夜》,那才真是天方夜谭。
得现编一本故事会啊,锦言牙疼加傻眼……
这可不是三两天能完成的任务啊……
而且,还得编得有技艺啊有水平啊,得寓教于乐、积极向上啊……
那是给公主*oss听的,想想。一只兔子跑到老虎的领地……哦,还是只母老虎!对老虎提建议,什么大王啊,有个事您应该这么这么做,这么做这么做才更好……
啪!估计刚起个话头,就被整个拍成全兔肉饼了……还敢对虎王有意见!什么,不是提意见,是提合理化建议?
丫忘了自己是兔子了吧?
丫一只兔子给虎王提合理化建议?还真以为自己也是那只特殊的狐狸啊……
怎么看,自己都是做全兔肉饼的上好食材……
不,太恐怖了。锦言打个激灵儿。还不如什么也不做。每日正院朝拜挨上一骂,权当日行一善。
不行,这事得好好策划策划……
“侯爷,我正进行的项目能不能停下来?”
与永安侯打着商量:“我想空闲几日好好想想……”
“随你。”
任昆答应得干脆。她正进行的那个项目,就是指的落梅山庄,纯粹是没事找事做,消遣怡情的。
永安侯估计自己要将实情说出来,眼前这人会立马亮出锋利的齿爪挠自己几下或者一本狠账记到底,以后再也不帮自己做事了。
至于讲故事劝化这种事,他真心觉得不太靠谱,自家的这位公主娘亲,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锦言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攻心为上去点化她?
还真是敢想……
还是明天去堵自家老爹更有用些,锦言是他故交之女吧,算是被殃及的池鱼,她竟被逼到要异想天开去渡化公主。如此的用心良苦,难道做为当事人之一的他,就没有半点感想?
好歹也得把这个年过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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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错!”
永安侯任昆看着手里的简报,频频点头赞赏:“无痕越发进益了……”
“侯爷过誉。”
水无痕笑得温雅:“上次得夫人指教,颇为受益。”
“哦?可是上次理账?”
任昆淡淡一笑:“她一贯聪慧。”
她这几天应该还在跟故事较劲吧?
一头扎进书堆里,各种野闻趣事鬼怪异志翻翻捡捡,好似真会有什么故事是为母亲度身打造,施以育泽……
“无痕你那里可有教化类的市井杂谈?”
任昆记起水无痕喜欢游记杂谈。
“教化类?”
水无痕思索着问:“侯爷能否讲具体些?”
“劝妻以夫尊,家宅和美类的……”
好像是这样吧,锦言不是说过,故事要围绕何为君何为妻两个中心……
何为君就不用说了吧,长公主的权尊母亲驾轻驭熟。
“劝妻以夫尊?”
水无痕下意识地重复,表情无奈:“侯爷,这不到处都是?女诫、女则、女常……说的都是这些。”
甫一出口,自知失言。
以夫为尊这是天地纲常,还用劝抚?这是要给谁看的?
男为尊为天,有一种情况却例外,若尚主,为尊为卑全在所尚之主,长公主对驸马……
长公主最近肝火过旺,他也略有耳闻,夫人天天被训……水无痕脑中自动幻化出狂怒的老虎对无辜小绵羊咆哮的画面……
“无痕唐突,逾越了。”
水公子永远都这么知书达礼。
“无妨。”
就知道未必会有。哪有那样的故事?
什么思想到哪里行为就在哪里,只有心结解了,何去何从公主婆婆自会有主张,云云……
小丫头说得倒是头头是道,康庄大路未通之前,自己还是暂想他法从旁策应吧。
任昆吩咐一旁侍立的大福道:“去,看看父亲现在何处几时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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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言将长公主标注为有史以来最难完成之任务等级。
最难沟通的客户,最难实现的目标。需要最天马行空的创意之举,故事很关键,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