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哥儿这孩子却是个极为较真的孩子,他听到周氏的不实之词。忍不住在一边道:“那日,大哥不光吃松子糖,还吃了玫瑰糕的。他和淑姐儿一道吃松子糖,不给我分。我今日不给他分,他便打我。”江哥儿的话一说出,周氏焦氏都很尴尬。田青岩厉声道:“这小兔崽子小小年纪便如此爱道是非。老子打烂你的嘴!”
张氏将儿子一下护在身后,仿佛一只凶狠的母老虎一般盯着丈夫:“田二郎,今日你要是再动我儿子一根手指头,老娘跟你拼命!你这个脓包,儿子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不替他说话也就罢了,你还动手打他!呸,你也配做男人!”田青岩从来未被妻子如此顶撞过,当即暴跳如雷,扑过去想抓打张氏,却被田青林一把抱住。张氏虽说准备借事闹一场,但见儿子被打得惨周氏居然问都不问,心里却是动了真火,对丈夫一味愚孝更是失望愤怒,趁着丈夫被田青林抱住的机会,狠狠一口咬在田青岩的胳臂上。
田青岩打人不成反被咬,差点没气疯,嘴里不住怒吼道:“臭婆娘,老子要休了你!”周氏在一旁给儿子帮腔:“这般凶恶的婆娘赶紧休了!”张氏心里最怕被休掉,田家母子一道嚷着要休了自己,她不禁瑟缩了。因为心里害怕,本能地望了一眼姚舜英。姚舜英看了看田阿福,给了张氏一个鼓励的眼神。张氏会意,扑通一声跪在了田阿福面前哭道:“公公您也听到了,二郎和婆婆说要休了我。二郎根本大字不识一个写什么休书,好在咱们家弟妹识文断字,烦请公公让弟妹替二郎写一封休书给我,我保证立马收拾东西便走。”姚舜英哽咽道:“二嫂真是说笑话,我姚舜英自己都不被婆婆所容,时刻面临着被田家休掉的危险,又有何脸面替田家人写休书。”
一家老小哭的哭喊的喊,田阿福觉得脑仁一阵阵地抽疼,他忽然大吼道:“都给老子闭嘴,但凡老子活着,这个家里谁为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提什么休妻之类的话,老子捶死他!二郎你给老子跪下!”周氏尖叫道:“怎么叫二郎跪下,他犯了什么错!这种连夫婿都敢下手的婆娘不休了她满村的人都要笑话咱们,这样的搅家精留着她做什么!”
田阿福忍无可忍,劈面给了周氏一巴掌,厉声道:“这个是搅家精那个是搅家精,老子看你才是地地道道的搅家精!都是你这蠢婆娘行事不周一张臭嘴满嘴胡吣惹出的事。老子命不好,怎么会遇上你这个蠢货!真要说休,这个家头一个该休掉你!”周氏被丈夫这一巴掌打得一个趔趄倒在了堂屋角落里,她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丈夫。
“娘……,爹你……”见自家老娘被打,田青林本能地想抢过去扶,姚舜英却捂着头软软地靠在了丈夫身上。“英娘你怎么了?”田青林吓了一跳,赶紧抱住妻子问道。姚舜英闭着眼睛抚着头低声道:“忽然头晕气短。歇息一番应该没事吧。”田青林赶紧对田阿福道:“爹,英娘不舒服,儿子先和她回房了。”
田阿福看了看脸色不好的儿媳妇叹息道:“你媳妇这是被你娘那番鬼话气着了,嘿,老三家的,你婆婆那些疯话你别放在心上,当她是放屁好了!”姚舜英勉强冲田阿福行了个礼,强笑道:“儿媳多谢公公替儿媳说话。”田青林待姚舜英一说完便扶着妻子飞快地走出了正房堂屋。
田青林没去扶周氏,田青岩倒是想抢过去扶,可是他被罚跪下不敢挪动。田青山田青石还没收工回家,田青苗一听到田阿福暴怒打人的声音,躲在自己房间根本不敢出来。在场的两个儿媳妇张氏不可能去扶周氏,焦氏先是跪着没起来,后来则是吓傻了。周氏一个人在冰冷的地上坐了好一会也没人管她,最后只好自己一个人艰难地爬起来。
她看着田阿福神情悲愤:“好你个田阿福,我周芍药好歹也是夫人身边的一等丫头,配你这个马房小厮难道委屈了你不成?当初咱们两个为了报答主子的大恩,带着几个孩子辗转漂泊历尽艰辛才回到这田家湾。我心中只当咱们患难夫妻,你该对我多少有几分尊重,谁知道你……”
“臭婆娘你疯了,说什么胡话呢?”田阿福大惊,恨不能扑过去捂住周氏的嘴。周氏被他惊骇的神情惊醒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赶紧闭嘴。在场的二房两口子和焦氏都听到了周氏说的话,大家脸上都是一副探究的神色。田阿福没好气地对焦氏道:“晚饭熟了没有,大郎他们眼看着便要回来了。”晚饭,糟糕,闹了半天菜还没炒,焦氏赶紧连滚带爬去了灶屋。田阿福跟着又喝退了二儿子两口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 训妻
等儿孙都下去了,田阿福铁青着脸对周氏低声道:“赶紧跟老子回房!”老两口一回到自己房间,田阿福立马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指着周氏怒道:“你个蠢货,不想活了,你想死也别拉着一家老小!”周氏咬牙道:“老娘还不是叫你这老东西给气的!你往日当着孩子们的面呵斥我也就罢了,想不到你今日居然冲我动手了!我家姑娘姑爷若是在跟前,你敢动老娘一根手指头吗?不打折你的腿才怪!”
田阿福呸了一口:“你还有脸提你家姑娘,你就是那样待她的儿媳妇的?今日之事明明跟老三家的无关,偏你一张臭嘴乱说硬是赖到人家头上,有你这样做婆婆的吗?”周氏无语,稍后强词夺理道:“看起来跟她无关,其实想一想还是跟她脱不了干系,你看起初那松子糖不是她拿来的?”
田阿福额头青筋鼓了又鼓,他怒极反笑道:“难不成李家婶婶给自家孙女东西补身子给错了,难不成老三家的孝顺给咱们一半糕点居心不良?”周氏挺直身子激动道:“你不说这个我还不生气,你越说老娘心里越不舒坦。你说她李家婶子是什么意思,明知道咱们家穷孩子们嘴馋,她什么不给孙女偏要给那些好吃的零嘴,可不就是来挑事儿的。那姚氏也是,拿来了自己藏着谁都不说一个人躲房里悄悄吃不好啊,非得显摆!”
田阿福冷笑道:“你这婆娘还真是难伺候,横竖都是你有理!当初老三家的不过穿了几件时新的衣衫,你便说人家只顾着自己打扮,都不知道照顾一下苗娘的心情给苗娘分两身儿。这回人家倒是照顾了,大方地拿出来给你了。你又说人家显摆挑事儿。分明是歪着心肠胡说八道,三郎已然对你不满了,你就继续胡乱折腾下去吧。”
周氏猛然抬头怒目瞪着丈夫:“还不都怪你,当初要不是你顺着三郎的意思,咱们早给他定亲了,他又哪里会娶姚氏这个……这个女人。”周氏本来想说“搅家精”这三个字的,可是害怕再次惹恼田阿福,只好赶紧换了词儿。田阿福撇了撇嘴:“我就知道你这个婆娘嘴上说不拿三郎换富贵,其实骨子里就巴望着靠着儿子过好日子。”
周氏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我那样想有什么错,三郎那样的出身难道不该过富华的生活。三郎娶个有钱的媳妇,海哥儿他们也能过上好日子,哪像眼下这般,为着几颗粗劣的松子糖争得你死我活。”田阿福讥诮道:“我就说你这婆娘虚情假意,明明是想拿三郎换取你一家的荣华,偏要扯什么三郎的出身!”
周氏脸涨得通红。忿然道:“田阿福你少血口喷人,我心里若不是真的想让三郎过好日子不做苦力活便叫我周芍药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你摸着良心想一想,这些年我没有拿三郎当亲生儿子看待,不,比亲生儿子更看重?你田阿福的命是我们姑爷救下的,可我周芍药也是在一家子快要饿死的时候遇上我们姑娘的。你知道报恩,难道我周芍药就不知道?”
田阿福道:“谁说我怀疑你待三郎的诚心了?老子只是看不惯你行事不公。我就纳闷了,老三家的当初刚嫁过来那一阵,你明明待她不错甚至还压制老大家的。可怎么越到后来态度越坏!”周氏冷哼道:“是啊,为着三郎一门心思地要娶她,看在儿子份上老娘本来是高看她一眼的。可她呢?她待我这个婆婆态度有老大家的恭敬,对苗娘有老大家的细致贴心?往日里说张氏讨嫌,依我看这个姚氏比张氏更加可恶!”
周氏越说越激动:“呸,姚氏张氏娘家不过比咱们家强上一星半点地,便在这个家里显摆。想当初。那样的东西放老娘眼皮底下老娘都不瞅一眼!不过庄户人家的闺女,也想在老娘跟前逞威风!姚氏不过一个穷秀才家的闺女,读了几本书便妄称才女,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想当初我们家姑娘师从大锦数得着的大儒都不敢自称才女!”
田阿福看着眼前义愤填膺的妻子,真的是彻底无语。这个女人明明远离豪门大户那么多年,已然成了一个地道的村妇,可心里头却始终放不下过去,依然按照过去那一套行事。怎么办,都到了做祖母的年纪了,两个人又同甘共苦了那么多年。自己不可能休掉她的。可是这个家照她这么继续搅合下去,只怕难有安生日子过了。田阿福想到这些,心里一片茫然。
周氏哪里知道丈夫纷乱的思绪,继续念叨着:“姚氏没嫁过来之前张氏哪有这么大胆,你看她今日不光公然指责我这个婆婆,还咬了二郎一口。真是胆大包天,亏得你还好意思护着她不叫儿子休妻。”田阿福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自己语调平静下来:“我问你,当初江哥儿来问你讨要糕点之时你是真没有还是不想给他。”周氏讷讷道:“还有一点。”田阿福道:“同样是孙子,你为什么只给海哥儿不给江哥儿?”“那不是海哥儿前一日没吃到嘛。”
“屁话,你就是偏心!你还好意思怪人家张氏,你行事不公看轻人家的儿子,人家会尊敬你才怪!明明海哥儿比江哥儿大,平日里可没少欺负江哥儿,你摸着心口说,你这个祖母有没有为此真正地责罚过海哥儿。江哥儿往日不会告状,可他越大越懂事,你说他会不会告诉张氏,同样是当娘的,张氏心里不对你充满怨气才怪。二郎是个孝顺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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