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了松开松开再握,心里憋屈得不得了。忍了半天还是没有冲妻子发火,罢了罢了,终究是自己对不住她在先,她不相信自己疏远自己也情有可原。
努力将激荡的心情平复下来,田青林笑着说道:“起房子这样的事情有我呢,你不用操心。你眼下只管安心养胎好生将孩子是生下来便是了。”姚舜英冷哼了一声:“我知道有你,可得等到哪猴年马月呢?你当众夸口说明年要给你娘交上十五两银子,所以咱们明年想存一文钱估摸着都难。我甚至还担心明年你没有那么多的挣钱门路,我还得将我敬茶的鞋子钱给你凑上才够十五两。”
原来自家媳妇还为这个生气,田青林松了一口气,笑着解释道:“我既然能说出那样的话,自然是心里有把握的。吴家堡有个货栈老板跑西边几个州府发了财,他打算多买一条船请我上船给他跑货。一年给四十两工钱。你一个人在家吃不了多少,咱们把地都给二哥种,他只要给你付点粮食就行了,这样你也不用下地安心在家。上交官府的咱们两个人那点地,一年一两银子差不多了。还剩下二十四两给你用肯定够了。明年不用给娘交那么多,我再跑一年船咱们便能起房子了”
原来这人不是一时冲动胡乱夸海口,心里还是有点谱的,姚舜英总算心里好受一点了。跟着在脑子里飞速地计算着明年一共能积攒多少钱,起房子还差多少。田青林见她神情木木地,以为她是不喜欢自己常年不在家,温声劝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我跑船单留下你一个人在家,其实我也不忍心丢下你一个双身子的人,可是咱们家眼下不是急需要钱没法子。你放心我都打听好了,吴老板每跑完一趟货总能歇上个十天半月的,我呀,便用这十天半月给你把柴火都准备好。往后我要不在家,挑水你便喊二哥二嫂还有小四他们帮你。爹娘都在一个院子住着,你身子要有什么不适喊他们一声。”
姚舜英点了点头:“你去吧,不出去挣钱单窝在这田家湾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起房子。”见妻子同意了自己的打算,田青林大喜,立马殷勤地道:“那你明日便去李家庄,顺便告诉你三叔,我打算应下吴老板的邀请,问他去不去。我可是很想他也能去的,咱们叔侄两个也有伴不是。”
“人家也邀请了我三叔吗?”“是啊,其实咱们一道划龙船的划手,有不少都在给人跑船。我之前是因为没娶媳妇,你三叔则是因为被你祖父拘着不准去。眼下他这儿子也有了,和你那新三婶又夫妻情深,你祖父没道理再拘着不叫他上船了。”
前世姚舜英看过一些沈从文的小说,那里头那些船夫和河妓的故事可不少。沈老先生写的是沅水流域真实的世界,那些跑船的青年汉子常年不着家,怎么解决生理问题呢?河妓便是解决他们的生理需求的产物,古代也一样吧。
从田青林往日的表现看来,这人在这方面还算是正派有定力,可那是之前没开荤。眼下他可是已婚人士,尝到了男女情事的滋味,这人精力又这般旺盛,若是旷久了,那些女人又有意勾引,他还能把持得住吗?这人长得这么俊,那些女人倒贴钱都愿意。就算不干净的卖笑女人田青林看不上,可是跑船嘛,大多停靠在码头河岸歇息。码头河岸也是大姑娘小媳妇们洗衣浆衫的必去场所,这人带着这张祸水脸一露面,不得惹得人家主动往上扑啊。如果这里头有一个“翠翠”“夭夭”这样长得极好且主动的妮子,田青林会不会动心呢?三叔和孙眉娘当初不就是这样认识然后有了宝娘妹妹的吗?
不行,自己一定得说服祖父同意三叔一块去不可。有三叔监督着这厮,料想他不会粘上那些烂桃花了吧。呃,虽然这样一来三婶会承受和三叔分开之苦。可李家里也是要钱花的,人口越来越多,将来祖父祖母一过世,分家自己起房子是在所难免的。三叔只怕也想趁着自己眼下年轻多挣点钱准备着吧。
想到这一层,姚舜英立马对丈夫道:“我也觉得三叔跟你一块去好,你看你们跨府过州的,有个亲人相互照应家里人也放心不是。放心,我回去一定大力说服祖父让他同意三叔去。”
见小媳妇这么爽快地同意了自己的决定,田青林既感激又内疚,忍不住将姚舜英抱在怀里,歉然道:“咱们这成亲还不到一年,哥哥便要留下妹妹一个双身子的人在家,嫁给我你受苦了。”姚舜英反抱住丈夫,嘴上说他想多了,心里却想村妇生活不就这样,只要没有你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咱们两个齐心协力搞好自己的小家庭生活姐就知足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同意
次日吃罢早饭,姚舜英便收拾东西准备回李家庄,田青林不放心要送她一程,姚舜英觉得没必要,两个人在院子里为此争辩拉扯。焦氏立马跑到周氏跟前道:“婆婆我就说三弟答应明年给小四娶媳妇出个十五两三弟妹不乐意,两口子吵架了吧。你看这会子三弟妹生气要回娘家了三弟不让,两口子在院子里争起来了,您赶紧去劝劝吧,三弟妹可是有身子的人,这万一有个闪失……”
田青林这般体贴孝顺为自己分忧,周氏心里真是百感交集。那可是自己的小主子啊,按理该是自己伺候他敬着他才是,可是这两年自己这一家却几乎有一半是依靠着他挣的钱来维持生活。这孩子挣了钱从不藏私,老老实实地交给自己,便是分了家都还挂念着弟弟娶亲。周氏心里越心疼感激田青林,对姚舜英就越不满,这个姚氏肚子里怀中王家的种,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就为着这么个事便要跟三郎置气,跑回娘家去。周氏越听越冒火,当即便气冲冲地跑到院子里教训儿媳妇。
她二话不说冲上去便指着姚舜英骂道:“好你个姚氏,你这上个月才回的娘家,今日又要回了,天底下出嫁了的女子都像你这般,那这夫家娶媳妇做什么!我知道你是冲三郎撒气,怪他在分家的时候做了让步,怎么,你这是打算回娘家找你祖父告状,叫他来骂我们三郎?”
这老家伙的怒火真是莫名其妙。自己还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呢,她还要冲自己高声,姚舜英眉毛一竖,冷声道:“婆婆这话好没道理。三郎说这几日家中有匠人砌灶进进出出地怕冲撞了我,叫我去娘家住几日顺便将我们分开单过的事情告诉祖父祖母,婆婆怎么会说我是在和三郎撒气准备回去告状的。我祖父忙得很,可没有功夫管你田家的事情,你们分家怎么分分得公平不公平关他老人家什么事!”
周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咬牙道:“若是三郎叫你回去,怎么你们两个在院子里拉拉扯扯争论不休,分明是他不让你去你硬要去!”姚舜英冷笑道:“婆婆怎么能往我头上泼脏水呢?我姚舜英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为人妇的基本礼节还是懂得的。往日没分家我哪一次回娘家没有征得你的同意。眼下分了家我要回娘家应该只要三郎点头便可以了吧。婆婆莫非是想扣我个七出之条,让三郎休了我!”
田青林昨晚好不容易才和小媳妇言归于好。不想今日老娘便跑出来搅局。见妻子气得不轻。田青林也是气急败坏,冲周氏大声道:“娘您这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拉着英娘不叫她走,又是哪只耳朵听到我们两个在吵嘴了。分明是儿子不放心英娘一个人走山路。想着爬坡走塘坝这一段路不好走送她一程她不让,我们两个为此争了起来。”
周氏一怔,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田青林一看周氏的神色,知道她是误会了,赶紧对姚舜英道:“英娘别生气,娘也是没看清没听清误会了。”婆婆确实才从正房那边走出来,肯定是有人在她耳边多嘴挑唆了,姚舜英想到原先焦氏曾经站在廊下然后进屋去,稍后婆婆便出来了,不用说肯定是她捣的鬼。再看一旁假作关心实则幸灾乐祸的焦氏,姚舜英暗自咬牙。闲闲地道:“我就奇了怪了,婆婆明明才从屋里出来,怎么便一口咬定咱们两个是在吵嘴拉扯。”
田青林也觉得奇怪:“是啊,娘是不是谁告诉你的。”周氏倒也坦诚:“是你大嫂了,她也是一番好心,想着你媳妇怀着孩子,怕你们两个拉扯,万一有个闪失。”田青林不满地道:“大嫂怎么在娘跟前胡乱传话。”
焦氏目的没达到反被埋怨,讪讪地道:“我起先是远远地在廊下看到你们两个,没看清也没听清,这不是担心弟妹的身子才赶紧去告诉娘嘛。没想到却是我弄错了,你们两个别放在心上。”周氏道:“你大嫂也是好心,你们怪她做什么!”
姚舜英笑道:“多谢大嫂的好心。大房的灶昨日砌好了,不知道海哥儿的外祖家哪一日来香灶。大嫂娘家住得远一点,你捎没捎信去了啊。听说咱们这里的习俗是只要没超过一个月都算新灶,不过娘家人最好还是在灶开始启用的三日之内来香灶,那样更能让主家日子红红火火不是。我娘家住得近,明日砌好后日外后日来都成。二嫂已然报信给江哥儿外祖家了,听说张家人是外后日来。”
焦氏这婆娘最感到自卑的便是其娘家人的不争气上不得台面,可是这分家砌新灶娘家人带着碗盘筷子鱼肉之类的来香灶又是必须要走的程序。就其娘家的贫穷和大嫂贾氏的刻薄小气,不用说拿出来的将会是什么东西。再看张氏的娘家,女儿女婿能分家单过他们不知道有多开心,家底不错心里又开心,那香灶的东西能不大方吗?至于自己,相信祖母不会让自己面子上过不去。
到时候三房娘家人一照面一比较,焦氏不灰头土脸气得肝疼才怪。姚舜英本来不是个喜欢跟人家攀比的人,嘲笑别人的贫穷也是极端不厚道的行为。可是焦氏可恶,焦家人太讨厌了,不损一损她姚舜英心里那股子邪火无处发泄。
果然焦氏的脸色瞬间僵硬,干笑道:“啊,那个,你大哥昨日已然托人去吴家堡请跑船的人捎信去了,想着我娘她们这几日应该能来吧。”“那就好那就好,最好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