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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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 第6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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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杨柳墩”改为“杨柳屯”。《九边考》:“宁夏镇御敌之路有四:……一曰花马池,险在定边营、杨柳屯、清水营,兴武营、铁柱泉诸处。……”花马池即盐州,杨柳屯并非阿越杜撰,而是实有其所。因明代在此地筑堡,称“杨柳堡”,其本名杨柳墩或杨柳屯。其地在盐州东北三十里,是自东北面入侵盐州的必经之道。地势险要。
  二,本节是第二十一节,但实际上第九集至此,正好二十万字。经过这一段时间慎重考虑,阿越决定第二卷终于第九集。也就是写完伐夏为止。而将所有的庙堂之争集中于第三卷,因为第三卷与第一卷一样,将以石越的视角展开。这也是新宋的最后一卷。所以,第二卷第九集还会有几万字的篇幅。
  三,在第二卷即将结束之即,欢迎大家就整个第二卷多提意见,以便于我修改第二卷。在此也要感谢一位庆州的朋友,来信指出我小说中对庆州之战描写的不符合当地实际地形的问题,我将会做出修改。
  新宋 第三卷 燕云 第二十一章 云重阴山雪满郊(五之全)阿越
  马九哥“畏罪自杀”两天后。十一月二十三日。
  距广平甸三十余里的一座小城。这里驻扎着大约两百多名渤海步军,二三十名契丹马军。此外,还有被软禁的卫王萧佑丹一家。
  要见到萧佑丹并不难。只要肯塞给驻城的武官几十贯缗钱,他就会大开方便之门。只不过没有人会冒这个风险,谁也不知道察访司在这里
  安插了多少耳目,而另一方面,任何宣称同情或者支持卫王的人,其实都是有限度的。所以,虽然看起来很容易,可自萧佑丹被软禁起,并没
  有几个人来悄悄见他一面。
  不过,从十一月下旬开始,风向似乎开始变了。
  马九哥在夷离毕狱中“畏罪自杀”,朝中顿时一片哗然,皇帝勃然大怒,夷离毕有十几名官员因此被连累贬官。但马九哥“交通宋使,图
  谋叛国”的罪名,眼看着就要坐实了。虽然宋使唐康断然否认他认识马九哥,但能证明马九哥私会唐康的人证实在太多,此事根本无法否认。
  在萧岚的指使下,夷离毕对马九哥的“同谋”拷掠毒治,无所不用其极,马九哥虽然“自杀”,但是他的“同谋”却陆续招供,承认马九
  哥因为贪赃枉法,惧怕事发,于是私见唐康,乞求唐康协助,逃往宋朝,但却为唐康所拒……
  接下来,夷离毕马上请旨,遣人查抄马九哥的府宅私产,结果是不问可知的——马九哥做了十几年公卿,“贪赃”自然不会太少,至于谋
  划南逃的“证据”,必定也会暴露。
  大辽朝中,虽然开始还有几个人想为马九哥鸣冤,但当他同谋们的供状陆续泄露出来后,不过一两日间,就都噤若寒蝉了。人人避之惟恐
  不及,没有人想再趟这浑水。
  广平甸开始流传起卫王萧佑丹将要东山再起的谣言。
  大辽朝中,人人都知道南院大王萧岚最会迎合上意——谣传马九哥是意图陷害卫王萧佑丹,而惹怒了皇帝,最终落得如此下场。既然皇帝
  的心意开始有所转变,那么,要讨好萧佑丹的话,自然就不能等到他安然无事的那一天。虽然本人需要再观察观察风向,但是,遣个亲信的家
  人,事先给卫王送一点慰问,却不失为一种两全其美的方式。
  负责看守萧佑丹一家的士兵们,于是突然发现,这座原本少人问津的小城,一夜之间变得热闹起来。
  但这些殷勤的信使,实际上大部分都无功而返——因为卫王萧佑丹依旧淡然地过着他的囚禁生活,每日只闭门读书、饮酒,以外便绝不肯
  接见任何人。
  但萧逊宁却无法做到他父亲这般的怡然自若。一天之前,他就收到了耶律昭远暗中遣人送来的密信,饱经讯问、牢狱、软禁,在长时间的
  惶惶不可终日之后,萧逊宁对于失去的权势富贵,反而生出了有生以来最为强烈的渴望。耶律昭远的密信中,提到韩拖古烈与萧岚的结盟、马
  九哥的死,这一切的迹象,又让他发现了更加切实的希望。他完全无法忍受就这样坐困在这偏僻的小城内,无所作为,只是眼睁睁地等待着命
  运的摆布。
  萧逊宁几次试着想与他的父亲商量一些对策,他知道他父亲在朝中仍然有巨大的影响力,甚至是他本人,也有办法利用眼前看起来在好转
  的形势,只要他送出话去,就会有官员为他卖命。但他又不敢再轻举妄动,在这次挫折后,没有他父亲的智慧,他觉得自己做任何事情,都可
  能犯错。
  然而,在昨天给他父亲看过耶律昭远的密信后,他父亲却只是把信烧掉,没有和他多谈半个字。他几次想方设法想要提起这个话题,他父
  亲都用一句“知道了”,就轻轻把他打发掉了。
  但是必须做点什么。向萧岚示好也成,向皇帝亲信的官员行贿也成,设法找一些真正心腹的官员说说话也成,或者想一条什么妙策重新打
  动皇帝……
  萧逊宁知道他父亲一定会有办法。
  他又找了个借口,去到他父亲的书房。到了书房门口,他迅速的扫了一眼他父亲手中的书卷,萧逊宁诧异地发现,他父亲正在读的,竟然
  是一本秦观的词钞!他还从来没见过他父亲读这样的书,那是萧逊宁的书。
  “爹爹。”萧逊宁发现萧佑丹读得高兴,没有注意他,站在门口,垂首唤了一声。
  软禁的生活,似乎反而让萧佑丹神色变得更好了,他放下书卷,抬头看了一眼萧逊宁,笑道“你怎么来了?”不待萧逊宁回答,又笑着拍
  了拍书卷,说道:“放花无语对斜晖——此语幽婉,真不可言道,只可惜这地方没有二八少女,执板轻唱。”
  “秦少游的词便是如此。”萧逊宁虽心不在此,但即是父亲提起了话题,便仍应道:“以孩儿之见,捧着书卷读少游词,便如同上好的葡
  萄酒,用了个大陶碗盛了来喝……”
  “正是,正是。”听到这话,萧佑丹不由哈哈大笑,连连点头。
  萧逊宁见他心情甚好,便又趁便笑道:“不知爹爹亦喜此道,孩儿在中京府中蓄有一妓,唤作连城,最善歌秦词。若得脱此厄,爹爹定要
  听听。”
  但萧佑丹却只是轻轻唔了一声,脸上的笑容也随之不见了,只是静静的凝视着萧逊宁。
  “爹爹。”萧逊宁又唤了一声,却听萧佑丹轻轻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爹爹,马九哥已死,如今正是大好机会,爹爹须得拿个主意……”
  “拿个主意?什么主意?”萧佑丹将书卷放到案上,平静的问道,“你真以为马九哥死了是件好事么?”
  萧逊宁愣住了,“这自然是好事……”
  “是好是歹,且熬过这一个月再说不迟。”萧佑丹望着萧逊宁,淡然道:“说不定,咱们父子,便活不过这一个月了,时日无多,尚自寻
  苦恼,真是痴儿。”
  “这,这是如何说……”萧逊宁完全被吓住了。
  “你没听说过狗急跳墙么?”萧佑丹说的仿佛是别人的事情,“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凡是欲我父子死的人,都已经没有退路了。马九
  哥的死,只怕会令其中一些人铤而走险。此城孤悬一隅,兵不满三百,将卒与我父子又素无恩义,皆无死战之心,随便两三个怨仇,率私兵前
  来,我父子便无活理。”
  “那……”萧逊宁越听越心惊,急道:“那更须想法子……”
  他一句话未说完,已被萧佑丹打断,“无法可想。”
  “我去找耶律昭远……”萧逊宁却无法这么坦然,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却听萧佑丹喝道:“站住!”
  “爹爹。”萧逊宁是真的急了,转身望着萧佑丹,急得想跺脚。
  “没用的。”萧佑丹轻轻摇头,“一切听天由命罢,到了这个地步,何苦再连累他人?耶律昭远纵然能找来兵马护卫,日后事发,不仅他
  自己难逃一死,便是我父子,亦当更受猜忌。何况他根本不可能找到——若是大动干戈,被人污陷我父子欲纠兵谋反,那便是百口莫辩,难逃
  族诛。无论我父子是忠是(奸),只须有人愿意为我父子兴兵,那便是死路一条。”
  “那可以找萧岚,他主动加强戒备,不算犯忌……”急切之间,萧逊宁努力地想抓住每一根稻草。
  “萧岚?呵呵……”萧佑丹怜悯地望着自己的爱子,苦笑道:“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与虎谋皮……他不暗中推波助澜,我便谢天谢地
  了。”
  “为何……”
  “一面借刀杀人除掉我父子,永绝后患。一面又可以借为我父子报仇,清洗因马九哥之死对他已生怨恨的政敌,还能立威于朝中,讨好朝
  野清议——这样的好事,天底下哪里去寻?”萧佑丹望着已是一脸死灰的儿子,轻声道:“听天由命罢。我已经修书给耶律昭远,托他照顾你
  在中京的儿子与幼弟。这已是大幸,至少我父子在此引颈待戮,好过让皇上来处死我们。我父子死后,能(平反)昭雪,风光大葬,你的幼子
  幼弟,仍能享受封荫。老天待我们已算不薄……”
  广平甸。耶律昭远帐内。
  耶律昭远缓缓将萧佑丹的书信丢进火盆,盆中忽然明亮的火焰,映在他铁青的脸上——耶律昭远觉得自己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象绑了块大
  铁块一般。
  萧佑丹的信只有廖廖数语,但字字触目惊心。
  那分明已经是在向耶律昭远托孤。
  这又是为什么?卫王为何会忽萌死志?耶律昭远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知道萧佑丹这样做,必有道理。
  他想了一会,望着那信纸已燃成灰烬,终于站起身来,走到帐壁,取了帽子。耶律昭远觉得,无论如何,此事都要与韩拖古烈商议一下,
  若有必要,就算冒险,他也必须亲自去见见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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