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没料他竟问这个,不由呆了下,跟着没精打采摇头道:“我跟爹不打算搬过去,就在这里挺好的。”
“是因为你那个弟弟?”姜阿牛问。
“你……你怎么知道?”秀秀吃了一惊,转目看四下无人,忙压低声叮嘱他道,“阿牛哥,这事情你可别告诉别人,尤其是我爹,千万千万不能给他知道。”
姜阿牛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沈大叔的。”
秀秀摸摸胸口顺了下气,瞅着姜阿牛瞧了片刻,这脑子便动到了姜捕头的头上:“阿牛哥,你……你知道阿渊他关在哪里的是么?”
姜捕头是个实诚人,对着秀秀就没法撒谎,只是满脸犹疑地点头。
“他在哪里?是不是关在衙门的大牢里?”
姜捕头摇头:“他是重犯,怎可能被关在那里。”
“那他在哪里?”秀秀穷追不舍地问。
姜捕头为难道:“秀秀你就别问了,关在哪里我不能说的。”
“阿牛哥……阿牛哥……我求求你,你想办法让我去看阿渊一眼好不好?就只一眼,就只一眼啊!阿牛哥——”秀秀现在是病急乱投医,有点希望便抓着不放,一着急便什么都不顾了。抱住姜捕头那只没残废的手使劲摇晃,说着说着便掉下泪来。
姜阿牛哪里禁得住秀秀这般缠磨,见她流泪心肠早就软了七八分,因怕人看到,忙将手从秀秀手里抽出来,跟着站开尺许远,道:“你别哭了,我替你想想法子……你先回去,等有消息我再找你。”
秀秀闻言,顿时破涕为笑,正要说‘阿牛哥你真好’,却忽见阿牛他娘从巷口处抱了一大堆东西走过来,忙几步窜到自家门口,开门对姜阿牛说了声:“阿牛哥,我等你消息啊!”便溜进去关上了大门。
大门虽然关上,外面的动静却关不上,隔着一道木板门,秀秀听到阿牛他娘气呼呼地在教训儿子:“阿牛,你怎么又跟那丫头混在一起?你都快成婚的人了,也不知避着点嫌,给人看到成什么样子?个死丫头,阿牛就要成亲了,你就省点心吧!再敢没脸没皮地勾搭我家阿牛,瞧我不拿大棍子打断你的狗腿。”
“娘,你别说了。”姜阿牛无可奈何地劝着他娘。
但他娘显然不把他这话当回事,仍在外面不阴不阳地骂着,她老人家嗓门又大,骂着骂着,竟连屋里睡觉的沈老爹都给骂醒了。一看沈老爹揉着惺忪睡眼走出来,秀秀赶忙便把老人家往屋子里推。
沈宏昌也不是傻子,看到秀秀这副模样,登时便明白了过来,侧耳听了一阵,禁不住跳起脚来,怒道:“她说什么鬼话?我家如花似玉的女儿怎会去勾搭她那又丑又傻的儿子?”
秀秀拉他不住,竟被他拉开大门直冲到了门外。
阿牛他娘正在外面骂的痛快,不妨沈宏昌从房里出来指着她的鼻子便骂:“你这疯婆子,谁勾搭你家儿子了?也不打量下你家儿子那副模样,哪里配得上我家秀秀,混说什么?”
“你个老赌棍,只知道烂赌,生女不教,好好的姑娘家硬是给你变成个贼,你个老不修还好意思出来骂街,啊呸呸呸——”阿牛他娘也不示弱,一句话便把沈宏昌骂的哑口无言,灰溜溜掉头回家去了。
姜阿牛尴尬地朝秀秀看看,拽着他那好斗的娘好歹把老人家弄回了家门。
一场战争总算平息了下来。
秀秀松了口气便也转身回自个的家,推门进去时却见她爹坐在桌前不停地抹眼泪。
“秀秀啊,爹对不起你。”沈老爹看到女儿进来,干脆嚎啕大哭起来,“都怪爹不好,把你害成这样,弄得你阿牛哥都不肯娶你了,以后你可怎么办?都是爹不好啊!”
“爹,你不是说阿牛又丑又傻么?我才不要嫁给他呢!”秀秀只有将就之前沈老爹的话贬低姜阿牛宽慰老人家。
“那你要嫁给谁?阿牛就要娶别人家的女儿了,你就不伤心?”沈老爹半信半疑。
“我才不伤心。”秀秀道,她如今说的倒是真心话,以往听到阿牛要娶别人她或多或少都会难过一阵,这次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真的一点儿也不伤心,“我也不嫁人,等娘回来,我就一辈子陪着你和娘。”
沈老爹摇头,摸摸秀秀头发道:“以后爹再不赌了,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正说着,便听房门呀地一响,跟着便见姜阿牛推门走了进来。
“沈大叔……”姜阿牛呐呐地走近前来,“方才我娘的话您别介意,她一向有口无心,您老人家千万别往心里去。”
沈老爹哼了声,瞪住姜阿牛道:“你真要成亲了?”
“嗯。”阿牛倒也不否认。
“还是那柳家的姑娘?”
“嗯。”
“你这臭小子,你小时候不是说要娶秀秀么?”沈老爹恨得牙痒痒。
“沈大叔。”阿牛看看秀秀,低头道,“那都是小时候的玩笑话,又岂能当真?秀秀很好,我是真的配不上,只怕耽误了她。不过您老人家放心,秀秀以后便算是我姜阿牛的亲妹子,只要她开口,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帮她。”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貌似太流水了,不过也算是把姜阿牛给交代了。
阿牛哥很好啊,娶个适合自己的媳妇过日子挺好。
、46第四十六章
隔了几日;姜阿牛过来找秀秀,偷偷带她去城外的西山大营。
燕凌渊就被关在西山大营所属的监牢里,交由石州总兵胡长生亲自看管。
姜阿牛跟那里的官兵有些私交,找人说通牢中狱卒,才有了探视犯人的机会。女孩儿家出入军营不大方便;秀秀按照姜捕头大人的吩咐提前就换了身捕快的行头;跟在他身后进了护城大营。待姜捕头同他那位熟人洪大哥碰头后;三人便径直去了牢里。
牢中阴森森的;沿着石阶往下的墙壁上满是脏污;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狱卒举着火把当先开路;秀秀落在最后,紧跟在那位洪大哥和姜阿牛身后边走边四处张望。石阶很长,走了好一阵才下到最底层;扑面一股恶臭差点没把秀秀熏的晕倒。
她掩住鼻子,心里十分气愤,该死的薛宝琉又骗她,还说会好好对凌渊,结果把个受了伤的小孩子关到这种地方来。秀秀现在不安的很,只怕燕凌渊已遭遇什么不测,那她可怎么对得起她娘呀?
下面的牢房都是一间一间的,每一间的铁门上都开着个小窗口。听见人来,牢房里那些犯人全都跑到了小窗前,一个个蓬头垢面地向外张望,有几个面目狰狞的家伙还使劲摇晃着铁门咧开嘴朝他们呲牙,那架势有点像是困兽,随时都会冲出来咬断他们的脖子。
秀秀不由便打个寒噤,紧走几步跟上姜阿牛,垂头看前面的道路,想打望又不敢打望,一时矛盾不已。
燕凌渊在最里面那间防护措施做的最完美的那间牢房里。
因为是重犯,便是熟人那狱卒也不敢私自打开铁门,只拿铁棍子在门上当当敲了几下,喊道:“燕凌渊,有人探视——”
话音落了没多久,便见一个头发乱蓬蓬的脑袋从窗口处探了出来。
“谁啊?”小家伙中气十足地问,他那一张脸脏的根本就不能看,只一双眼骨碌碌乱转,依稀看得出昔日的风采,秀秀至此那一颗心才算放下。
狱卒跟洪大哥早识趣地退到一边,给他们望风去了。
秀秀赶忙上前拉住燕凌渊握着铁栏杆的手,低声道:“阿渊是我啊!”
“秀秀姐——”燕凌渊微怔,瞪大眼叫了一声,跟着便嗤嗤笑起来,“哎哟,捕快哥哥这是要审我呀?”
这死小子简直没个正经,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能笑得出来。
秀秀气得打他一下,低声道:“我好不容易才进来看你,呶,这些都是给你的东西,有吃的也有穿的,你千万要撑着啊,等我想办法救你出来。”
“你要想什么办法救我?”燕凌渊把东西接过去,歪脸看着秀秀,分明满脸的不信任。
秀秀嗫嚅道:“总之我会想办法救你,你放心……”
“放心个屁啊!”燕凌渊把铁门拍的啪啪响,“你是又要去求那个狗屁王爷是么?我跟你说秀秀姐,你不许去求他,老子才不要欠他们人情。”
那边狱卒听到他那么大声,便有些紧张,忙喝叱道:“犯人不许喧哗!”
“你小声点。”秀秀也吓了一跳,忙转头去看姜阿牛。
姜阿牛微皱起眉,却也并没说什么,只道:“秀秀你有什么话赶快说,我们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燕凌渊闻言盯着姜阿牛瞅了两眼,一脸的瞧不上,撇撇嘴对秀秀低声道:“我说姐姐,这小捕头还没那秦王有气性呢!秀秀姐,你也别去费心思去找姓薛的求天求地,他如今要拿我对付大哥,没那么容易放我。这样,我写了封信,你想法子把信送给大哥就行了。”
说着话便从秀秀给他的那包东西底下往她手里塞了样东西,秀秀来不及细看,晃眼瞧了下大概是块白绸子,忙就捏成个团儿,不声不响地缩回了拳头,问道:“你身上怎样?那天我看子路踹了你一脚,有没有伤到哪里?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啊?”
“那踹我混蛋叫子路?老子记住了,等我出去一定得把这一脚踹回来。”
燕凌渊咬牙切齿地攥紧拳头使劲在秀秀面前比划了下,随即咧嘴不在乎地嘿嘿笑道:“没事,那两下子算什么啊?小时候我被爹打得可比这狠多了。”
这臭小子说些话实在让人无语的很,秀秀一时无言以对。
那边的狱卒不敢让他们在这里久呆,瞧着时间差不多便过来催促。秀秀也知人家是提着脑袋在帮他们,哪好意思赖着不走?当下便随了他们匆匆出了牢房,与姜阿牛一道离开西山大营,先回了石州城。
直到进了家门,躲到了自己的小屋子里,秀秀才把燕凌渊给她的那块白绸子拿出来看。白绸子上写了不少红字,牢房里并没有笔墨,秀秀猜这多半是燕凌渊写的血书。
看来这小孩还真花了些心思,信上其实也没什么实质内容,就是说自己落到薛宝琉手里,估计姓薛的要拿他作梗要挟燕凌云,叫他不要上当受骗,千万要谨慎行事以防中了人家的奸计。
秀秀把这封信叠好,想一想又去找了笔墨过来,拿张纸在上面画画写写凭着记忆把西山大营那牢房的路线给画了出来,画完后在下面加了几行字,把燕凌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