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去赌,就只能先下手为强。
许慕晴很快地驶离了这个地方,像是要把自己的良心也一起留在这里。
她车开得很快,是从来没有过的速度,这样的速度在直到和前面驶过来的一辆车差点发生碰撞以后,她才停了下来。
那辆车的司机吓得不轻,停下车跑过来狠狠踢了她的车一脚,指着她骂:“想死啊?!想死也别害别人啊!?你晓不晓得这条路限速是多少啊?会不会开车啊?!”
许慕晴只好苦笑着任他骂,不停地说抱歉。
过后人家走了好久她都一直停在那儿没有动,就那么愣愣地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太阳慢慢坠落,望着天色一点一点阴沉下来,望着外面那一大片荒弃的工地,发呆。
电话响了几次,应该是隽东和许可又在找她了,许慕晴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尽快回城,但是她走不动,也不想走。
她只想安静地就这么待一会儿。
终于她觉得自己呆够了,也平静下来了,发动车子准备离开,视线不经意往旁边一瞟,她不由得又停了下来。
穿过路边稀拉的树缝,暮色之中,她看到那边的荒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车,几个男人拉着一个扎紧了的麻袋从车上拖下来,举起棍子开始不停地敲打。
从那个袋子挣扎时透出的形状来看,许慕晴很确定,里面是个人。
谋杀,这是她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词。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遇到这样的事,并且有幸(或者说是不幸?)亲见,如若放在平时,许慕晴是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的,她所能做到的极限大概也就是替那麻袋里的人报个警。
而等到警察赶过来,或许那个人已经挂掉了。
但她今日心里正因为田婷婷的事情堵得慌,摸起电话报了警之后,她想了想,又从后面掏出一个警报器挂在了车上。
这个高仿的警报器还是猫猫帮她从刘维铭那要过来的,因为她经常往偏远地儿跑,有时候难免会有开夜路的时候,所以放这么个东西在车上,急用的时候也好壮壮胆。
放在今日,这东西也一样好用,那些人显然不是真的亡命之途,看到许慕晴的车子一路呜啦着往他们那地儿开去,在短暂的慌乱之后,他们就扔了棍子,齐齐上车跑掉了。
许慕晴开着车将他们跟出很远,确信他们是真的离开了以后,才又返回到刚刚事发的现场。
她下车走到麻袋旁边,发现它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里面的人还好不好。
虽然有些害怕一打开来会见到某个肢体残破的“尸体”,但她犹豫了下,还是伸出了手。
许慕晴的绳子一解开,只将袋口稍微露了一点,毫无意外地,她就看到了一张五颜六色的脸。
然而意外的是,她看到的,是一个还有些熟悉的,她很难相信,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的人。
秦力。
典石成金的秦力。
☆、第33章 领回
她试探着将手指放到他的鼻下,才将将放上去,秦力的眼睛却忽地睁开了。
他的眼睛很亮,幽深如海,映着天边灿烂的夕阳,清泠泠地泛着幽光。
许慕晴吓了一跳,他好像也挺意外的,而且显然还记得他,一刹的惊讶之后,他还冲她笑了笑:“咦,千杯不倒?居然是你啊。”
许慕晴本来是紧张又错愕的,闻言一阵无语,只能无视他的调侃,冷着脸问:“你还好吧?”
秦力这时不装死了,从袋子里挤出来,扭了扭,疼得嘶嘶的,嘴上却还是逞强说:“唔,还好吧,好像零件都还挺完整。”
许慕晴:……
她本来和他就不熟,见状便说:“还好就好,那你多保重吧。”
转身便想要上车,秦力却又叫住她:“嗯,不帮我把绳子先解开吗?”
许慕晴顿住,老实说,看到他那个样子,她以为他其实是一点也不想被解救,却也没跟他抬杠,仍旧帮他把绳子解掉了。
然后秦力就很自然地打开车门,坐上了车。
许慕晴:……
看她站在那儿没有动,秦力还催促她:“快走啊,怎么啦?”
貌似还很嫌弃她呆呆笨笨的模样。
许慕晴只好说:“我报警了的。”
言外之意是,秦先生您很应该留在这里等警察,然后趁机把那些揍他的坏人给抓起来。
秦力伸手抚额,一副“你怎么这么麻烦”的表情,说:“那就再打个电话回去,说是你看错了,当然,你非要说你报假警我也没意见。”
许慕晴:……
她觉得自己一时善心,似乎做了件很愚蠢的事情。
上车以后,秦力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闭着眼睛靠坐在那儿,表情淡淡,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纯粹不想跟她说话,除了略略有些狼狈,一点也看不出他刚才差点被人拖到荒郊野外进行灭口。
他不开口,许慕晴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遭遇,她虽然略有些好奇但也没打算追问,进了城后她自以为很体贴地将他送到医院门边,才喊醒他:“秦先生,到了。”
秦力睁开眼,懒洋洋地看了看,说:“我不去医院。”
许慕晴偏过头瞄了他一眼,也不劝,就又问:“那您要去哪里?”
她顾念着他曾帮了她——尽管为了那次的帮忙她自己也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但是她对他还是怀了一点点感激的,所以此时的她还算有些耐心,更何况,他现在的表情或许看起来没什么事,但是样子还是挺惨的。
既然已经伸了手,她也不介意再把手举得更久一些。
秦力也回头看着她,笑了笑,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映着他英俊的面孔,少了初见时的冷漠疏离,多了一点颓废的痞气,他说:“去你家怎么样?”
“嗯?”许慕晴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力仍是笑,笑容邪气而赖皮,他慢慢地清晰地重复了自己的意思:“就是说,既然你不想我被别人打死,那就收留我吧。”
许慕晴:……
她不得不很郑重地问:“秦先生,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是不是,那会儿我不应该过去的?”
或者说是,他更希望被那些人打死,然后抛尸荒野?如果这样,她不介意这时候再把他送回去的,真的。
秦力笑,这次笑的幅度有些大,扯到了伤口,他忍不住又“嘶”了一声,抚着嘴角等那阵疼意过去了才说:“没有啊,我很感谢你的。”
许慕晴挑眉,万分怀疑地看着他。
秦力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只不过我无家可归了啊,所以既然你救了我,那就好人做到底,顺便收留了我吧。”
许慕晴当时就想回一句:“骗鬼去吧。”却到底还是保留了一些理智,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地说:“您还真是会开玩笑。”
她家庙小,可供不起他这尊大佛。再说了,如果秦力都要无家可归了,那这世界上还有有家的人吗?得尽是流浪汉了!
秦力的语气很认真,只眼里带了一点凉薄的笑意:“你都不看新闻的么?我家破人亡了啊,你不知道?”顿了顿,他语声清淡地给出了提示,“我姓秦,秦常彥,知道吗?”
许慕晴面上不由得僵了僵,秦常彥,很有名吗?
秦力就一副叹为观止的模样看着她,无奈地拍了拍额:“还真是鸡同鸭讲啊!”却也并不愿意多说,语气十分自然地吩咐,“那就走吧。”
许慕晴的思绪还停在“秦常彥”是哪个名人那一头,仔细想想,这名字还真的很耳熟,但到底是谁呢是谁呢?嗯,怎么这么耳熟呢?她觉得自己快要想出来了,一心二用的结果是,她还真听话地发动车子开走了,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又问了一个蠢问题:“去哪儿呀?”
这回轮到秦力无语了,吐槽说:“千杯不倒你是故意的吧?”
许慕晴:……
许慕晴最后还是把秦力带回了家,她无法否认,哪怕她并不相信,他那句“家破人亡”还是触动了她。
杨阿姨看到她说去面试竟然带了个陌生男人回来,尤其这个男人看上去还特别惨,衣服脏破,脸上也满是伤痕,不由得很有些受惊。待看到许慕晴一切如常,这才放下了心,一边帮许慕晴接过东西,一边悄声问:“谁啊?”
许慕晴含混地解释:“一个朋友。”抬头没有看到隽东和许可,便问,“小家伙们呢?睡了?”
“哪有这么早?刚还在生气呢。”杨阿姨朝书房的方向呶了呶嘴,“才哄着了在里面玩玩具,许可在看书。”
许慕晴就先到门口瞄了一眼,姐弟两个,一个坐在书桌前,一个在地垫上玩玩具,嘴里念念有词的,兴致浓得很。
许慕晴就没有打扰他们,又退回到客厅。她去年就搬回了离婚时拿到的房子里,原本她拿到房子的时候是想着,万一到时候要是生意做不下去,它还可以拿去抵押换点钱用的。
不过后来她生意做起来了,虽说大钱没有赚到,但养家糊口维持下去还是能够,想一想这边的环境到底更有利于孩子们居住和生活,就干脆又搬了回来。
杨阿姨不明白秦力的身份,这会儿看他那惨样正在问他:“……要不要擦点药啊?”
秦力对着许慕晴的时候还有些桀骜不驯,到了杨阿姨面前倒是彬彬有礼的像换了个人似的,教养十足地欠了欠身说:“如果方便的话,那就麻烦您了。”
杨阿姨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就笑了笑,让他在沙发上坐下了。
许慕晴看他那样也只是一笑,没等杨阿姨帮忙就转去厨房弄吃的,一边弄一边打电话给刘维铭,问他:“秦常彥是谁你知道吗?”
她总觉得这名字特别耳熟,刘维铭虽然来这地儿没两年,但他交际广,肯定是晓得的。
刘维铭还当真是晓得,不过他很夸张地嚷嚷着说:“喂喂,许慕晴你确定你跟我生活在一个地方吗?秦常彥你都不知道啊?在咱们这做了好多年的市长,去年下台的前市委书记呀。哇靠,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