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豆恋曲》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四季豆恋曲- 第1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奥迪停妥了位置,引擎声熄灭。自然天籁的乐音更加纯粹地飘荡于空气间。

袁克殊并不急着下车,而且似乎被她如身处梦幻仙境的反应逗得很乐。

“我。”

“我知道这里是你借来的,不过我的问题重点在于……”她的注意力终于从太虚仙境移开,拉回他轻松自若的神态。“慢!你刚才说,这片产业属于“你”?”

语气有点怀疑兼不可思议,再加上一小滴嫉妒。

“嗯,我的工作地点主要在英、法两国,所以干脆在两处首都各添购住宅,节省下租屋或投宿旅馆的钱。反正房子摆在上地上又不会变馊,还能变相保值呢!”他若无其事地提出所有行囊,拥着她进入仙境的心脏地带。“来吧!咱们先把行李安顿完毕,之后应该来得及弄一顿简便的午餐。”

她立时对行在前头的男人刮目相看,“显然我太小觑阁下了。黑桃兄,您不介意我前倨后恭的虚伪吧?”

巴黎的物价与地价之高昂是举世闻名的,他养得起一片市郊的专属产业,自然不是侥幸。

别忘了,他尚拥有位于伦敦、台湾,以及天知道什么鬼地方的资产。绕珍当场赞叹,可见自己直是念错主科了。苦苦钻研体育运动有什么用?以后顶多瓜分奥运金牌和奖金。反观人家,光靠孩童玩意儿吃饭就能撑成大胃王!

“阁下乃真小人也!”他点头称许。

“总好过伪君子吧?”她横睨着他。

袁克殊领她上楼,步进精雅古典的客房。

“喂!真小人,恕本伪君子直言,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我会相当忙碌,没工夫照料妳……”

“没关系。”她一口应承下来。“我很懂得如何自取其……不,是自得其乐。”

话虽如此,当一个人只能在仙境里停留七十二个小时,却得耗费三分之一的时间于“自得其乐”上头,未免有点违反日内瓦人权公约。

因此,在他口中的“一小段时间”延续成整整二十四小时之后,绕珍决定了!

她非将伪君子揪离工作间、传真机、电话,塞进奥迪驾驶座不可。

她迈向一楼的工作间,端出拿破仑攻陷法国的毅力。

砰砰砰!擂门。

“日安,先生。”她隔着橡木门轻叫。

没人应声。

正前方一张恍若秘咒的小纸片昭示:“睡眠中,正午叫醒我用膳。”

袁当家的委实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千里迢迢哄拐她来,只为了增派一名煮饭婆。

也罢!她忖度,既然人家提供机票与食宿,她贡献一点心力、洗手做羹汤,似乎不为过。反正主人翁都不替自个儿的胃担心了,房客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她搔了搔前额的头发,慢吞吞踅向轻尘不沾的厨房。

冰箱内只剩下两盒鸡蛋。

“对了,我昨夜已经把最后几丝牛肉、青菜搅和进泡面,煮成消夜私吞了。”绕珍立刻感到汗颜。怎么可以置盟友之肚腹于不顾呢?

当然,她并不在乎中午准备一桌烘蛋、炒蛋、蒸蛋、水煮蛋、荷包蛋的鸡蛋大餐,但那好逸恶劳的袁当家可能会介意。

昨天来时的路上,她记得自己见到两家食品店,距离这儿并不遥远,顶多是十分钟的车程,但……袁克殊正在大发他的十年一觉扬州梦,总不好将人家挖起来充当司机。

奥迪的车钥匙悬挂在门框旁的铁钩上!

绕珍霎时安静下来,瞪住它。

十分钟。

银色镍铁向她咧出明灿的微笑。

十分钟。

她聆闻着空气中无声的诱惑,隐约感觉自身肉躯幻化为奥迪的涡轮引擎,汽油在她血管内奔流,势力万钧的低吼声从她唇间狂啸而出。瞬间,排档杆拨动,她强而有力地疾驶向前,一如千百次凝立在起跑线、随着哨声飞冲而出的景象。

十分钟,她想。

※※※

袁克殊不确定自己究竟被什么吵醒。

现在时刻还不到十一点,距离他苏醒的正午还有六十分钟,而他体内的生理时钟精确度向来远胜过闹钟,不应该产生“误点”的现象。

飘浮的三魂七魄渐渐凝聚回脑壳内,领悟力随之发生作用,他终于察觉“吵”这个动词有些失真,因为自己是被“静”醒的。

小屋静谧得不像住着一位叶绕珍小姐应有的气氛。

他迅速恢复精力,离开工作间。

“四季豆?”屋内漾起旷荡的回鸣。

“四季豆,妳在哪里?”袁克殊花了十分钟快速走遍屋檐笼罩的领域,伊人杳无形踪。

他开始紧张了。天!莫非歹徒趁他熟睡之际,入内掳走了人?

这个想法随即被推翻,因为四处完全没有挣扎的痕迹,每件家具皆留在应摆放的区域,整齐、清洁、简单、朴素、迅速、确实--而这不像绕珍遇袭时可能维持的好习惯。

他焦促的步伐径往屋外搜寻蛛丝马迹。

野鸭依然优游自在地徜徉,白鹭鹚的长腿轻点着塘中的碧水金波。

种种现象暗示他,绕珍的失踪系出于自主意识。

以上认知充分引发他的不悦,当然,其中包含着绝大多数的被遗弃感。

不过真正让他勃然胸火上、怒从心中来的触媒,是奥迪汽车。

它失踪了。

他的车钥匙也遭遇相同的命运。

一个不知死活的小贼,连驾训班可能都没上过几堂课,却开着一辆一百五十匹马力、强劲涡轮引擎的大车,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度闲晃,更何况她还语言不通。

直到这一刻,袁克殊的瞳仁才焚燃成两朵鲜艳的焰红色。

※※※

法国人的灵魂似乎存在于公园与花园之中。

绕珍散漫地驱动着好伙伴--奥迪20000,以时速十英哩徐驶在小屋的外围道路。虽然这种龟速有辱奥迪的尊贵身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她决定暂时罔顾它的颜面问题。

来回各十分钟的路程,她已数不清自己经过多少处花园与公园。巴黎着实无愧于花都的美喻,非但佳人如花,连市景也脱离不了茂密丛繁的植物。相形之下,台湾就显得灰扑扑的,毫无生气。

小屋在望。她打老远就熄掉引擎,让房车缓缓滑向停定点,不露一丝张扬。

万籁平静如故,看样子袁克殊依然在梦周公。

她轻吁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捧着购物袋,从侧门直接溜进厨房。

一尊直挺挺的门神猛地闪到她正前方。

“呀!”吐司、罐头、冷冻绞肉,以及杂物散洒了一地。

“妳上哪儿去了?”他的语音相当轻柔,似乎担心自己的嗓门太粗就会吓飞了窗台上的小麻雀。

绕珍偷偷观察他的黑脸。

处变不惊,因此她瞧不出所以然来,但袁克殊想必不太生气,否则早就大吼大骂了。

她暂时忽略了一件要事--袁克殊似乎从来未曾大吼大骂过。

“没有呀!出去买点杂货,冰箱已经被我们吃空了。”她拿出习惯动作--搔乱前额的头发。

“怎么去的?”他依然温和如水。

“嗯……就……反正也不远。”

“所以妳走路去?”他益发的和蔼可亲。

绕珍鼓起勇气,迎向他的焦点,终于知道--主人火大了!

他为何能飙得完全不动声色?

“没有呀!”她再拨一次额发。算了,看样子他一定知情,干脆自首,或许可以减轻刑责。“我……开妳的车出去的。”

袁克殊轻哦了一声,缓缓点头,全然的西线无战事。

炉上的水壶发出响亮的尖叫,提醒主人清水已经沸腾。他沉缓地提起热水壶,为自己冲泡一杯锡兰红茶。

凝结的气氛几乎勒得她喘不过气来,绕珍宁可他对自己大吼大叫,也胜过这种惴惴难安的心境。

“你是不是很想……骂我?”她主动提供罚则。

行刑者不动声色,背倚着流理台,透过杯中的氤氲雾气打量她。

“如果……你真的无法克制自己的脾气,我……我……”她迥避开眼光,无奈地耸了耸肩。

他动了!

茶杯被几根极端冷静的手指搁回流理台上,两只长腿一步步迈向她,沉稳地、坚定地,丝毫不急躁。

绕珍吞了口口水,下意识往后撤退,直到她发觉自己的背脊抵住砖墙。

健硕的手臂撑住她脸颊两侧的墙面,他缓缓倾身向前,直到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姿态优雅,却充满威胁性。

“妳!”耳语般的字句敲进她的心坎里。“只要再碰一次奥迪的方向盘,相不相信我敢用安全带将妳绑在前座,用平底锅揍晕,然后连人带车推进池塘里,让令尊、令堂一辈子也找不到妳?”

绕珍惊骇地望进他眼底,悚然辨明话语中的真实性。

他是认真的!她无助地屏住呼吸。

火热的怒焰将他的心冻结成冰雪,闻不出一丝人气。她倏地了解,盛怒中的袁克殊确实有可能、也有能力毁人于无形,而她竟疏忽地从未发觉。

是他隐藏得太好?或者她观察力太迟顿?

“嗯?妳相不相信?”他平静而冰冷地追问。

“相……相信……”

袁克殊猛地暴吼出来……

“那妳为什么故意试炼我的耐心?”

她骇出哑然的呼叫。“啊……”

他狠命地捶了墙壁一拳。

“我甚至不晓得妳有没有驾照,假如半途出了车祸怎么办?巴黎充满了三教九流的货色,妳晓不晓得外头有多少人等着拿妳这种观光客开刀?法国的道路妳熟吗?交通法规妳了解吗?妳会说法文吗?或者认识本地的朋友?妳记不记得这里的电话号码?如果临时出事了,上哪儿求助?妳给我说呀!”雷公嗓轰隆隆地追击她。

绕珍完全被震慑住。

“我……我又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被抢、被撞、被砍、被绑架?”他咄咄逼人。“告诉妳,上个星期有一位中国女留学生被奸杀,尸体扔进塞纳河喂鱼,请问妳对这条新闻有什么高见?”

“我……我……”绕珍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蛮牛脾气。“她又不是我杀的!你凶我做什么?”

“妳--”他额上的青筋暴露。

“归根究柢,我是出于一番好心。冰箱里弹尽粮绝,我不上街购物,哪来的食物下肚?我瞧你熬夜工作二十个小时,好心的不想吵醒你,这才私自行动。即使偷开你的车算我不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