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们隔壁明明没人住。”叶母包打听的情操立刻冒出头。
“是这样的,我前几年一直驻守在欧洲,昨天下午才搬回来,因为房子疏于照顾,水电和瓦斯已经被人停掉了--”陌生人以悦耳的低音吐露着恳求之意。
绕珍的心当场凉了一半,另一半未凉的芳心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要命!僵尸先生想做什么?莫非她昨夜遗落了任何物品,引导他调查到自家门口?
不会的,不会的,先静观其变再说。
“--我必须拨一通紧急电话到欧洲去,可是家里线路不通……能不能先向您借用一下,等电话帐单寄到的时候,我再将通话费付给您?”
原来僵尸先生只想借电话,她悄悄舒了一口气。太好了,显然她的处境依然无比安全。
“当然可以,敦亲睦邻,人人有责。”叶母相当阿莎力。“电话在客厅茶几上,你尽管打,没关系。”
拜托!绕珍险些晕过去。茶几就在她脚边,更该死的是,她身上还穿著昨天那件公牛队T恤,手中更掌握用以攻击他的武器,僵尸先生或许不会认出她的眉目,但是这一身装备若能瞒过人家的雷达,她可要怀疑对方的心智聪明度了。
现下该怎么办才好?
快闪!
“妈咪。”她捏住鼻头,怪腔怪调地叫着。“请你过来一下好吗?”
“啊妳是没脚是不是?”叶母吼出河东晚娘叫。“来,袁先生,请进。那个丫头是我女儿啦!”
绕珍可以感受到陌生人张望的焦点烧穿椅背,射入她的心脏。
“哦。令媛多大年纪了?”陌生人保持礼貌的社交应对。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千万要让老母大人提前三步到达她的定点。
“她这个学期升上大三,成天只懂得蹦蹦跳跳的,跟一匹猴子一样。”叶母埋怨。
“猴子是“一头”、“一头”算的。”她忍不住再捏住鼻尖纠正。
“妳再吵就没早餐吃!”
她的祈祷应验了,叶母杵在沙发尾端,中年发福的身形正好遮住她的上半身。
绕珍突然扑进母亲怀里,充满无限娇怜。
“妈咪,我肚子痛。”快快护送我上楼吧!
“这样喔……”叶母疑惑地审视女儿的温情主义,打从自幼儿园毕业开始,绕珍就拒绝让大人们继续对她搂搂抱抱。“好吧!妳休息一下,我去替妳拿胃药。”
“我跟你一起去。”她坚持不肯从母亲怀中抬头。
“那妳干脆自己去拿药就好了嘛!”说归说,母女天性,娘亲大人当然不可能撇下“病中”的女儿不睬。“袁先生,你自己请便,我就不招呼你了。”
“当然、当然,谢谢您。”单人沙发的弹簧发出下沉的嘎吱声,话筒从机身上拿起来。
“啊妳连待在自己家里也不能好好走路。”叶母横眉倒竖,猛瞪着黏在自己胸前倒退着走的小袋鼠。
“我浑身无力。”也许她太多心,但绕珍总觉得僵尸先生正透过母亲的身体打量她。
无所谓,她只差两步就能躲进厨房了。
“散塔露琪雅”的乐音二度响起。
“这次一定是老头子。”叶母突然闪开,径自去应门。
“妈……”她傻了。
眼前顿然失却屏障,夜魇中的“黑洞”凝聚成货真价实的浓眉暗眸,直勾勾迎上她的视线。
僵尸先生!
她勉强合拢下垂的颚骨。
玄黑色衬衫,灰黑色西装长裤,黑色休闲鞋,黑筒毛袜,黝黑的皮肤,子夜黑的浓发。
这男人,从头到尾就那么一身黑,异样的神秘气质比他的俊帅更加惹人注目。称呼对方“僵尸先生”其实并不全然符合现实,毋宁以“撒旦王子”来叫唤更加贴切。
绕珍没发觉自己下意识地吞咽一口唾沫。
你认不出来,你没理由认出来,你认得出来才怪……
撒旦王子轻启嘴唇。
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天!他要揭穿她了!他要大喊抓贼了。她该怎么办才好?一世英名从此付诸流水,她无颜以对江东父老,虞兮虞兮奈若何……
“喂,我是袁克殊。”彼端的线路接通。
嘶息从她牙关间泄出来。好险!
紧迫盯人的黑瞳依然攫住她,但她老人家管不了那么多,走人要紧。
绕珍砰通砰通奔上楼,抓起背包,再砰通砰遛闯下楼。
“妈,我去上课了!”夺门正待逃脱。
“啊妳不是肚子痛?”叶母被女儿的怪行整得一愣一愣。
“现在不痛了。”她推挤过老爸身边。
“妳手中拿着什么?”叶父抓住女儿的右掌。
一颗棒球叮咚滚下地。
身后的电话交谈声嘎然而止。
哇咧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绕珍突然巴望地上裂开一道大缝,将自己吞噬进永恒的黑暗里。
“咦?”她极度“讶异”地抬头。“好奇怪哦!从哪里掉下一颗棒球的?”
双亲大人效法她仰首搜寻天赐神迹。
“是从上头掉下来的吗?”
“好象是,刚刚没看清楚。”
叶氏夫妇同时感到疑惑。
“你们慢慢找吧!今天我不回来吃晚饭,别太想我。BYE了!”罪魁祸首趁乱以光速逃离现场。
看来这几天可能得耗在表妹家,暂时避避风头。
尽管跳上心爱的“风动九十”,绕珍依然可以感受到两只极度深邃的黑水晶,排开一切距离,密切追随她的背影。
一如眠寐中……
第二章
开学第一周,各大社团纷纷选中午餐休息或课后的时间招生。青彤大学的法、商学院之间,扑盖了一片千多坪的大型活动广场,一到招生热潮,广场总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狂涌进最蜂拥的人海。
几家欢乐几家愁,平时热门抢手的学生组织,报名qi書網…奇书摊位前自然挤满丰沛的学弟、学妹,享受着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的风光劲儿。至于门可罗雀的团体,反正这些年来也孤独惯了,摊位照样陈列出来,招生负责人们径自嗑瓜子、闲扯淡,无聊地赏视着邻居送往迎来的盛况。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李清照的词句分明创写来形容冷门社团的。古人果然具有智能,千百年前就能预料到后辈的哀怨。
“海鸟社”的招生摊位也屈居冷清凄戚的行列。
尽管每张摊位莫不是施展出浑身解数抢人,海鸟社的门面却最是清寂,仅有一位外表吊儿郎当的扁平型女生自顾自钻研言情小说,浑然将外人视之如无物。
“请问学姊,海鸟社是做什么的?”两尾小泥鳅伫立脚步,好奇的视线落在她猛啃的小说封面。
知名插画家陈淑芬绘制的精美封面与他们相对,书名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帅哥有难。
封面移开,一双丈母娘审女婿的瞳仁瞟向毛小子。
“敛财。”解答完毕,灵眸再度消失在书本内页。
围里着NlKE旧球鞋的脚丫子跷在案头上晃呀晃,脚底板的操场黄土散落成同心环状。
两名新生顺着她沾尘的运动裤往上滑溜。嗯!不错,外表虽然率真、粗放了一些,身材倒是非常匀称健美,尤其那双傲人修颀的长腿,更加引动唾腺的分泌。
纯男性的兴趣登时被学姊激发出来。
“好,我要入社。”他们异口同声。
“你们可具备最基本的入社资格?”懒洋洋的嗓音隔着《帅哥有难》询问。
“什么叫“最基本的入社资格”?”新生面面相觑。
“要读过桌上那几本书的家伙才能入社。”纤细的指尖点了点标的物。
几本言情小说充当纸镇,押定了几张社团简介,以免被风吹跑。
新生研究了一下书名--《爆笑侠侣》、《秀逗大侠》、《俏皮小妞》、《娇女出招》,清一色是年轻女性偏好的文艺长篇,而且出自同一位作者。
“学姊喜欢阅读爱情小说?”新生甲扁了扁嘴巴。
“非关我个人喜好的问题。”爱理不理的解释从书页后飘出来。“这几本文学名著是本社指导老师凌某人的业余著作,举凡海鸟社社员非读不可,你们有异议吗?如果没读过,欢迎上路,明年请早。”
老鸟摆明了赶人的意味。
新生乙大大开了眼界。
“我保证明天绝对将它们读完,请学姊让我入社。”他不知从哪里卯出一股蛮牛劲。
绕珍终于放下那本落难的帅哥。这年头的小毛头真是奇哉怪也!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硬想闯进来。
“好,填资料,缴会费。”她随手抽出体育系专用信纸--她上个学期向系学会A来的,还没用完。
两名新生快速写下自已的基本资料。
“会费多少?”新生甲掏出皮夹。
“三万。”
“三……”两副下巴面临脱臼的危机。
真的假的?他们的视听功能依然正常吧?
“怎么,嫌贵?”学姊似笑非笑的表情登时刺伤了少年人脆弱的自尊心。
“神经病!”新生甲恨恨地揪住同伴。“走了啦!人家根本不打算让我们入社。”
“跩什么跩,不招新生就别把摊位摆出来嘛!”新生乙运用自己身为消费者的权利抗议。
“珍重再见。他日江湖相逢,自当把酒言欢。”她又七仰八叉地瘫坐在摊位后头。
不逊之徒总算走了,这样也好,省得她耗费时间与这群拿汗毛当胡须留的新生仍虚与委蛇。
“叶社长!”一本社团日志扭成圆筒,老实不客气地敲上她的百会穴。
“噢!”要死了,肯定是杀千刀的阳孔雀。她怒冲冲地回头,“妈的,干嘛打人?”
“唷荷,大陆国宝进贡台湾。”阳德嘲笑她的熊猫眼。
“有点水准好不好?本姑娘只不过被浣熊附身。”她没好气。
阳助教假权威之名,当头再赏她一记棒喝。“人家问得好,不招新生就别把摊位摆出来。”
“妳以为我乐意耗在汗水体味交融的广场浪费时间?这是“肯德基爷爷”的意思。”她白了助教一睐。“校长明言指示,“海鸟社名义上隶属于学生性社团组织,应该遵循校园杜团应有的招生、管理规章,以免引起他人之非议。”你老兄只懂得为私人荷包着想,尽情打>;Transferinterrupted!
魽A装装样子?”
校长大人空长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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