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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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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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报警。
警察很快就来了,我的头儿也来了。先保护好现场,然后将阿珠、娜姐、王梅、王大毛和我全都带了回去。了解情况。
经过现场的勘察、询问、调查、走访,很快就将疑点锁定在了冯老板的身上,所有的迹象都表明是他亲手掐死了自己的老婆,然后外逃。
冯老板的老婆因为冯老板的外遇,气愤不过,于是自己也找了个男朋友,张罗着只要冯老板的老婆一和丈夫离婚,就马上结婚。这年头,谁怕谁啊。冯老板的老婆的男朋友给冯老板打过不少电话,希望冯老板尽快和老婆离婚,钱不钱的就要太介意了,希望能把签订离婚协议的最后期限从十月一日提前到八月一日,这事刺激了冯老板。而且这时的冯老板因为离婚的事情搞得经济上和精神上都焦头烂额,虽然冯老板的亲人们都站在冯老板一边,但是因为冯老板为了一个东北按摩女就离婚的事实也对冯老板有很大的意见,加上冯老板的老婆在钱上不依不饶的态度以及另有新欢的事实,再度重重地刺激了冯老板。
头天晚上,冯老板的老婆找冯老板,来的意思是收浴室最近的营业额。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发生了口角,然后就动了手。向来泼辣不吃亏的冯老板的老婆用茶杯打破了冯老板的脑袋,冯老板为了控制住他,将她摁倒在沙发上,随后就丧失了理智。
冯老板摁着她,她却依然使劲地踢、踹、挠,绝不吃亏的要做殊死搏斗的态度令冯老板脑子一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下了狠手。
将她活活掐死在办公室的沙发,就是去年过年,我、王大毛、娜姐、阿珠、王梅我们几个一起吃年夜饭是坐的那张真皮沙发。
当夜,冯老板带上浴室里所有的现金,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然后回了趟家,将家里的现金全都带上,外逃了。
44、
两个月后,冯老板在海南打回电话投案自首,据说他是无法忍耐逃亡的孤独、自责以及痛苦,在参观了著名的景点天涯海角之后,拨打了电话。然后踏实地等着警方来人把他带了回来。
冯老板终于松了一口气,把自己的生活、爱情、事业、家庭乃至生命以最极端的方式推向了绝路,他是彻底解脱了,可是,却严重影响了王大毛回家的脚步。
按照王大毛和王梅的计划,他们是想拿到自己的工钱就走,阿珠的安排是,虽然现在浴室里没有钱,但是在冯老板出事前,每天都有营业额,可以先拖拖别的,挪用点营业额就可以让王大毛和王梅回家,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冯老板出事了,不光王大毛和王梅的工钱没了着落,浴室里所有人的工钱都没了着落。
大家都去找阿珠索要工钱。虽然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阿珠其实挺无辜的,但是从法律上讲,阿珠是九喜浴室的法人,工钱当然要找她要,从情理上讲,阿珠事实上也管着浴室的钱物。冯老板和冯老板的老婆是铁定的找不上了,就只能找阿珠。
平时都和和气气的朋友,但是到了要工钱的时候,都毫不含糊。而由于浴室出了命案,关了门,没有营业额,大家都没了指望,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有几次几个性子急的姑娘差点就对阿珠动了是手。据说,冯老板老婆的家里人也传出话来,认为阿珠是罪魁祸首,虽然经过公安机关的严密调查、取证,证明在法律上阿珠在冯老板的老婆被害的事件上没有任何的过错,但是,冯老板老婆的家人认为绝不能饶恕阿珠。
阿珠的头发一下就白了一半,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一个黑发人,忽然间头发就白了一半。不光是头发,阿珠的嘴角也开始溃烂。整个人都没有了人形。
那些日子,我也着急上火,嘴角起了大泡。但还是没有忘记盘算我自己的事情,我和王大毛谈了心,也和王梅谈了心。王大毛和王梅都表示阿珠实在要是没有钱给大家了,就算了,不要了,回家了,阿珠也挺不容易的。虽然王大毛和王梅表面上说的很轻松,但是更多的还是无奈和对拿不到工钱的不满。
我松了一口气,但是,过了两天,王大毛和王梅就改了主意,因为浴室里忽然传出这样一个说法,变卖浴室里的设施然后偿还大家的工钱。大家都很清楚,浴室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设施,但是,浴室里还有半年的房租。那是冯老板一次性交了一年的。凑起来多少能弥补一点大家的损失。
大家希望能把房租退回来。加上变卖浴室的东西凑出钱了,最大限度地补发大家的工钱和提成,然后散伙。
大家背着阿珠,私下里开了个碰头会,除了娜姐和我没有表态以外,王大毛、王梅和大家一致同意了这个方案,为了强调这个事情的合理性。大家还举了手。举手的时候我和娜姐没举。
大家都看着我们俩。
王大毛说:“我们都知道阿珠难,但是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王梅说:“冬子,你不知道,我们这钱赚的多不容易……”
几乎每个人都说了类似的话。
大家决定就这样做,然后和阿珠摊牌。
会是在一楼大厅开的,阿珠出去配合调查去了。她回来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进来了。开会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刚才有理的态度一下子就都软了下来,没话说了。
阿珠说:“刘冬,王大毛,你们两个男人出来。”
我和王大毛站起来,都到门口。
阿珠说:“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没关系,我阿珠既然从农村老家出来,就是豁出去了,刘冬,王大毛,你们俩是男人,阿珠想让你们帮我个忙。”
我说:“什么忙,你说。”
阿珠说:“跟我出去一趟。”
我说:“去哪儿?”
阿珠眼泪哗地一下就下来了,站了一会儿,咬了咬嘴唇,说:“冬子,你别问了,就跟我去一趟吧……”
王大毛看了看我。眼神是征求我的意见。
45、
我又看了看阿珠的眼神,实在是受不了她。其实我是一个没有什么生活经历的人,容易冲动,虽然受过很良好的职业训练,但是毕竟年轻,还是很情绪化,我又看看娜姐,娜姐也是云里雾里的样子,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我又看看大家,什么意见也没有看出来。
但是阿珠的真切目光却实实在在地打动了我。象烙铁一样催促着我跟着她一起出去。我找不到理由拒绝阿珠,只好我低头往外走,余光里看到王大毛犹豫了一会儿,低下头跟着我往外走。
阿珠在浴室门楼,站在玻璃门里,闭上眼睛,我把门给她拉开,她犹豫着不敢往外迈步。我说:“阿珠,咱们去哪儿?”
阿珠立刻落泪,说:“冬子,我怕。”
我说:“阿珠,你怕什么?”
阿珠说:“我怕冯老板他老婆家里的人,我怕他们打我……”
我忽然想起来,自从上次斗殴之后,阿珠就在浴室里足不出户,买东西也不出门,能不出门就尽量地不出门。我这才意识到阿珠其实一直是生活在恐惧当中,冯老板老婆的家人以及他们带来的那两个流氓给了阿珠极大的心理阴影,加上浴室里的命案,更加上冯老板老婆的家人一直在扬言绝不放过阿珠这个臭婊子。阿珠举目无亲地在这个浴室里、在这个城市里存在着对她本人来说已经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阿珠站在门外,浑身发抖,不敢迈步。
阿珠说:“冬子,我怕……”
我尽量地不去想眼前这个阿珠的处境,但忍不住还是心里一酸,说:“别怕,别怕。你要去哪儿?”
阿珠说:“我要去对面的理发店。”
我说:“干吗?”
阿珠说:“去做个头,把我的白头发染一下。”
九喜浴室原先有个理发店,在前厅的一角。是承包给一个本地人开的。自从出了命案之后,包括锅炉房烧锅炉的所有本地人全都走了。所以,阿珠要到九喜浴室斜对面的理发店里做头。
我和王大毛一边一个,扶着阿珠往街对面走,阿珠恐惧的浑身打哆嗦。我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会如此的恐惧。这时我才意识到流氓其实很可恶的,他们给老实人带来的恐惧不亚于物质的犯罪给人带来的伤害。他们用语言,用行为给别人造成伤害,但更大的是给他人造成的心理压力。通常血性一点的人就会产生以暴制暴的冲动,胆怯或者更加珍惜生活的人就会采取回避的态度。
那一刻,我厌恶透了流氓。
斜对面的理发店是个温州人开的,距离九喜浴室只有400来米。我深刻地感受到这四百来米离对阿珠来说是多么的漫长和恐惧,其实,阿珠的恐惧也感染了我,冯老板的老婆家要是报复的话,冲过来将我们几个暴打一顿,我们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办法。不过要是真来了就不怕了,但是没有来却在想象他们要来的可能的时候是如此的恐惧。
当然,我不恐惧,我一点也不恐惧,我的身份让我绝对没有这种感觉,我的感觉来自阿珠,我感受到了阿珠的恐惧。这时我觉得自己在人性面前是多么的软弱,其实即便我现在暴露身份,也保护不了阿珠。你可以保护一个人不受伤害,但是能保护一个人不受恐吓吗?也许冯老板老婆家里人上次来闹事没赚着什么便宜,所以他们也不见得就敢直接来伤害阿珠,但是他们的扬言对阿珠来说,确实是一种难以抵挡的伤害。除非阿珠成为一个比他们更恶的人。但对阿珠这样一个外地姑娘来说,这种可能几乎是零。
进了理发店,理发师问:“阿珠姐啊,做个什么头啊。” 九喜浴室发生的事情这条街都知道了。理发师的问话也有点异样,看阿珠的神情也不正常。但阿珠在努力装着很正常的样子。
阿珠坐好了,长长地喘了口气,平静了很多,说:“把头发染成红色。”
阿珠对着镜子里看自己,用指甲刮自己的双眼皮,揉搓眼角的皱纹,其实,那里根本没有皱纹。
阿珠使劲地打扮自己。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我和王大毛。
阿珠说:“冬子,大毛,你还在吧。”
我说:“在。”
其实,从镜子里阿珠能看到我们俩都在。但阿珠还是不放心,忍不住回头看我和王大毛一下,然后再问:“冬子,大毛,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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