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你不是寐儿。”君陵尹未得回应,却自己否定道,眼神里更加多了几分清明,气息完全敛去,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巍峨。
“眼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彼岸微微敛眸,不知怎么的,夏夏看来,竟然觉得她有几分不安。
照理说,彼岸姐的实力明显远强于君陵尹,不该畏他才对。
君陵尹上下打量了一圈彼岸,泽轩和夏夏三人,又在彼岸那张妖娆迷离到不似凡人的脸庞上逗留了片刻,声音波澜不惊,深沉如海:“难怪她总也不能甘心,难怪她至死也不肯留我的信物在身边,原来如此…”
这原来如此,终来是露是一分煞气出来,只是这屋里的人,除去彼岸和君陵尹,恐怕没人能明白。
夏夏清清楚楚地看见,彼岸缩在身后的手悄悄捏了一拳,才用如常的声音道:“趁着这么些人都在,我只解释一遍,诅咒不诅咒的另说,个人孽债各自偿还,少把过咎往他人身上揽!”
☆、欠我一个解释
这一声清脆啸亮,铿锵有力,倒是把众人都震慑了住。
“你们在场的每一位,走过奈何桥便忘了前世种种作恶,可不代表考罪石上的孽债就会一笔购销。有什么不服的,尽管下阴间阎罗殿找阎王本人对质,少在这里用那些三脚猫功夫为难一个无辜的小姑娘!”
说到这,夏夏也不由缩了缩脑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话说,她有那么无辜吗?这么听姐讲话,她都快以为自己很可怜了。
“不是啊大嫂…”和尚摸摸了鼻子刚要说话,就同时被君陵尹和彼岸剜了一眼,只好悻悻改口道,“呃…姑娘,你要是早出来说明白,我们也不至于为难她啊…”
“早知道?”彼岸冷冷反问,“你还想知道什么?窥探得太多天机也不怕同你那个师傅一般下场?”
“呃…”和尚霎时哑口,也不晓得是不是被刺到了痛处。
唯有一个君陵尹,自始至终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一双冷眸不曾放开彼岸一刻,此时,才沉声开口:“我不管什么天机还是诅咒,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彼岸指尖又是一颤,这动作细微之极,也就个子矮些又站在她身后的夏夏注意到。
夏夏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彼岸对所有人的态度都那么盛气凌人,唯有君陵尹,似乎始终有意无意地回避着。
“呃,两位慢谈,我带五弟先去治伤…”和尚眼尖,瞅着气氛又要转僵,连忙找由头遣散众人,“四弟,你也过来帮忙!”
那小眼神朝夏夏一使,夏夏立刻会意,随着几人悄然向门口平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有私怨,这会儿不清场,谁也不会先撤下架子来。
却偏有人,一点眼色也没,还一脸不知所以然地左看右看。
和尚经过,直接一把提溜起满目茫然的琉璃,嘴皮子也不动地低语道:“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还不快滚。”
“哎哟。”
一脚踹开门,拖着一身伤病还挨在门口偷听许久百折扇瞬时翻飞出去。
“啐,一群不要命的兔崽子!”和尚骂一声,连忙放下手里的,去接眼前的。跤要是摔实了,本来已经重伤的小身板只怕就废了。
☆、魔神转世
“哎哟!”百折扇泪眼汪汪地掉进和尚手里,也不顾及伤痛,就苦着脸道,“三哥,那话到底什么意思啊?说我们上辈子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么?”
“闭嘴,再废话就把你丢出窗户去!”
虽然大家暂时没有为难夏夏的意思,可几人之间终究有了隔阂,尤其是慕容锦还不时扫来审视的眼神,就让她更加坐立不安了。
也懒得去探究这古怪和尚是怎么冒出来的,又和众人是什么关系,顾自就往另一间屋子去了。
一个人坐在床榻之上,无聊地踢着腿,郁闷地YY着这位红楼老大和彼岸之间不为人知的纠葛…
没多久,泽轩也一脸丧气地进了屋子,自来熟地往夏夏身边一坐,托腮,叹气,愁眉不展。
显然,也被那两人清场了出来。
夏夏斜他一眼,趁其不备,一脚踹向其腰际,直接把人踹下了床榻。
“出息,连人都打不过,还鬼仙…”
泽轩懊恼地爬起来,继续不要脸地往夏夏身边挤:“哼,那是一般的人么?红楼三个兄弟就没一个背景干净的…再说了,要不是那死和尚玩阴的,老子能落下风么…”
“你也就一张嘴皮子狠…”
没有久别重逢的嘘寒问暖,也没有刻意的生疏客套,三言两语,一个揶揄,一个诡辩,仿佛就回到了曾经左右相伴,无所顾忌的时光。
只是泽轩心中仍有忐忑。因为她认识的夏,远没有如此大度。
看她表现,对他的出现一点也不吃惊,八成是在早前已经有所察觉。然而她不质问也不好奇,从容淡定得过分,反倒叫人生出些许心虚来。
“你当我跟你吹牛么?我听说,那君陵尹,搞不好是个魔神转世,曾经犯下过滔天罪孽才落得现今的下场。可是我今天跟他交手,分明觉得他的魔性没有完全被封印…”
“魔神?”夏夏勉强扯了下嘴角,带点自我安慰的性质道,“和彼岸姐倒是般配…”
“配个屁!”泽轩立马跳脚,装模作样朝地上啐一口,回头一看,夏夏还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又有些尴尬起来。
反应,好像过激了点…
“怎么?你到现在还在肖想彼岸姐?”
☆、红楼之主
此话一出,泽轩立刻龇牙咧嘴,拔心尖儿地疼。
他可算是发现了,这夏现在不说话则已,一出口就非呛得人喘不上气来。
“你…你哪学得这么刻薄,还肖想,哥跟彼岸姐是清清白白光明磊落的姐弟之情,关心一下怎么了?”他忽然一顿,腆着脸凑上去,“咦?难道我们家夏吃醋了?这话怎么听着酸啊?”
夏夏瞪着他,扯开嘴皮假笑一声:“呵呵,我吃醋,我好吃醋啊!”
泽轩顿觉无趣,耷拉过脑袋转过身去。
“越来越不可爱了。”他念念叨叨嘀咕一句,夏夏也只当没听见。
忽然,屋外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屋子都颤巍巍地晃起来,泥土粉尘从各个缝隙洒落下来。
夏夏和泽轩对视一眼,赶紧默契地冲出门去,红楼几人也不安地围在门边,却谁也不敢贸贸然闯进去。
“三哥啊,这是要出人命还是要拆房子啊?”袭方一脸忧色,还不忘心痛家产,“你说要打架外面多的是地方,干嘛非在我这啊?”
慕容锦和百折扇作为伤号都已经被安置在了□□,看见夏夏和泽轩出现,和尚连忙不着痕迹地凑上来,对着夏夏低语:“喂,丫头,那妖孽说你能破诅咒,真的假的?”
“哼,自然是真的,我姐还不屑编谎话骗你们!”夏夏没答,泽轩就抢着道。
“嗯?要怎么破?”和尚眼睛瞬时贼亮,泽轩刚要说话,夏夏一个肘子就捶上他腹部,疼得他哇哇直叫。
再看夏夏脸色,满面不快,顿时乖乖住了嘴。
“诶,丫头,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厚道的,我们红楼这些日子没亏待过你吧?你怎么忍心跟我们过不去?”
夏夏郁闷不已,怨念地剜泽轩一眼,门却忽然被推了开来。
“要解诅咒,便奉她为主。”
彼岸踏着一地惊异的目光,缓缓走到夏夏面前,将那一对翡翠碧绿的玉佩轻举到眼前。
“从今开始,夏夏便是红楼之主。”
说话间,那玉佩中间便自然升腾出一股莹绿光芒,原本刻着“君”和“寐”的两边渐渐消磨,变成了“夏”和“红”两字。
和尚一间,顿时一拍光头脑门,一脸痛惜。到底为何,却是不知。
☆、红配绿,塞狗屁
一句话的宣告,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夏夏没有看见红楼众人神色各异的眼神,倒只是好奇地瞪着那变化着的玉佩,一丝一缕的翡翠绿不但没有因为变化而不自然,反而愈发通透莹亮起来,隐隐能感觉到流动的仙灵之气。
她接到手里从正面转到反面又打量了一眼,视线最终定格在那鲜红的穗子上。
“红配绿,塞狗屁。”忽然,就咕囔了一句。
彼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夏夏不喜欢红色?”
“不喜欢。”答案直截了当。
“那,换成蓝色可好?”彼岸说着,若有若无地挑了泽轩一眼。
夏夏歪了歪脑袋,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又是绿又是蓝的太冷了,黄色好了,我喜欢亮一些的。”
“好。”彼岸一笑,芊芊素手一挥,一道红色光芒围绕一圈,红色的丝穗瞬时变作了金色。
“咦,这样好看!”
彼岸又微笑地看了一眼夏夏和泽轩,尤其后者,眼神更是掺着几分深重,最后才道:“如此,就各自珍重了。”
紫红色虚影晃过,如幽如梦,不染尘埃,渐渐消散在暗夜之中,仿佛从不曾出现。
“咳咳。”剩下几人终于尴尬对视一眼,和尚推了把袭方,小声道,“去瞅瞅魔头怎么样了…”
这个称呼,是和尚平日里就用来叫君陵尹的,然而经过这一折腾,怎么听怎么有些渗人的意味来。
“干嘛我去啊三哥,难不成大哥给妖女干掉了?”袭方立时苦了脸。
“快去,少废话。”
袭方终是抵不过和尚的气势,缩头缩脑掀开门,溜进房内。
一秒,两秒,三秒。
“滚!”
一声震□□吼从屋内传出,连带着本已满身疮痍的墙体屋顶更加剧烈地摇晃起来。
“不好,屋子要塌!”和尚反应奇快,立刻吩咐道,“老七,和老四带老五老九快撤。甭管魔头。”
话音落,居然先行一步,自己落跑了。那副狼狈奔命样儿,哪里像一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
泽轩反应也不慢,蓝色幽光立时带起夏夏,噌地就蹿出危房,落到安全地带。
☆、重畜轻友
他们前脚才落定站稳,眼前的屋子就跟散架似地陷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