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这里吾等已经搜查过了,没有发现可疑。里面湿滑脏乱,您最好别进去,要干什么只管吩咐吾等。”两名侍卫拱手说话,靴子和衣摆上沾满黄褐色的糊状物,也不知是猪粪还是泥土,臭烘烘的十分难闻。
“无事,我只看一眼。”刘煜摆手,立在猪圈外观察,见两头猪眼眶、口角、颜面部、颈部、肩部,俱有手掌大小的癣斑,心下稍微有了底,又见猪圈内有一重达几百斤的石槽,专供猪进食饮水,心下更为笃定。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他忽然翻身入内,一脚把几百斤重的石槽轻而易举踢开,露出压的平实的地面,劈手折断一根栏板,往下挖,片刻后挖出一个铁盒,扔给匆匆赶来的田文静。
田文静也不嫌脏,立即打开盒盖,拿出一本厚厚的账册翻看。渐渐的,他的指尖开始发抖,心中大喊: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果亲王此次,再无翻身的可能!
胤翔对账册没兴趣,拽着刘煜去井边冲洗,一脸不解的问道:“煜儿,只看了一眼王良的手,你怎知晓账册在石槽下边儿?简直神了!”
刘煜挽起袖子,漫不经心的道,“他手上长的不是普通的疱疹,而是猪皮肤霉菌疱疹。这种霉菌多存在于猪圈的土壤中。你看王良本人,虽在逃难之中,却依旧穿着蜀锦制成的亵衣,吃用亦十分奢侈,可见是个好安逸,爱享受的。无端端的,他怎会接触猪圈内脏污不堪的泥土?故而我猜测,他肯定在泥土里埋了什么东西。”
“原来如此!”田文静冲刘煜作揖,赞道,“林大人眼力卓著,见识不凡,实在令吾等佩服不已!此次归京,吾等必上禀皇上,记林大人头功。”
“不用了。孝期过后我就因孝升官,实不宜再进一步,功劳还是放你身上好了。”刘煜用帕子擦掉手上的水珠,态度很有些漫不经心。
是夜,高姬娉在昏黄的烛光下翻看被胤翔交给刘煜保管的账册,冷笑道,“西北五省皆为苦寒之地,五年里王辅国竟能聚敛一千多万两白银,不但贫瘠的土地被他榨干。恐连老百姓身上的血肉,亦被活活刮走两层,难怪他们要反!”
蒙星魂迟疑片刻。拱手,“公子爷,这本账册可是个烫手山芋。果亲王血洗了整个陕…西官场,又连杀百十人,均为寻它。倘若果亲王知道它在你手里,也不知会使出何等手段。”
“不只果亲王,现在还觊觎皇位的胤真的其他几个兄弟也都盯着呢。无妨。让他们来抢,我正好把这烫手山芋抛出去。”刘煜心有成算的淡笑摆手。
正说着话,田文静在帐外求见。言及想借账册一览。“田大人看完便存放在你处保管,无需还给我。”刘煜温声道。
“如此重要的证物,本官不敢擅专,还是放在林大人处更为妥善。夜已深沉。林大人早些安歇吧。本官明日清晨再把账册送来。”田文静弯腰作揖,摆足了低姿态。
待他出去了,刘煜盯着晃动的门帘,诡异一笑。
因案情重大,又有铁证如山,且罪魁祸首已被打入天牢候审。两人不敢耽误,翌日便启程回京。
乱军在昆仑山一带出没,胤翔亲自领兵将他们送到西北边界。这日行至一处峡谷栈道。胤翔大声命令将士们提高警戒,眼看快要安全通过。两处高地忽然冲出许多乱军,将他们团团围住,又有几十个黑衣人夹杂其中,挥舞着寒光烁烁的仪刀直取刘煜手中的锦盒。
“不好,他们要抢夺账册,保护钦差林大人!快!”田文静大声呼喝。
这一喊彻底暴露了便装打扮的刘煜,连乱军都冲他砍杀而来,誓要用皇帝信赖的“狗官”的鲜血告慰西北诸省被盘剥而死的贫苦百姓。
高姬娉和蒙星魂等人阴测测睇田文静一眼,抽…出腰间匕首,护在刘煜左右。冲出重围的过程中难免有些磕绊,且黑衣人身手鬼魅,行迹飘忽,又隐藏在乱军之中难以分辨,仅仅一个错眼,就被其中一人近了身,无任何多余动作,用刀直挑拴住锦盒的绳索。
刘煜冷冷地一笑,脚尖轻点,转瞬就到得黑衣人身后,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光线。他身影已经远去,那黑衣人才缓缓倒地,头颅跟身躯骤然断成两截,嘶嘶鸣叫的鲜血洒了周围人一头一脸。
哪怕在战场上,头颅被齐颈割断亦是十分恐怖的死法。周围人抹掉脸上的鲜血,凄厉惨嚎。黑压压的乱军中忽然空出一片区域,赫然是那黑衣人倒下的地方。
黑衣人们慌了,纷纷朝刘煜围拢,甫一近身,便被他小巧的匕首削断头颅,眨眼间又是十四五条人命。红色的,雾蓬蓬的鲜血像烟花般绽开,所过之处神鬼皆避。不但黑衣人胆寒,连乱军都怕了怯了,萌生退意。
刘煜可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他凌空飞度,所过之处人头落地鲜血喷涌,及至最后,见他脚尖踩踏而来,下面的乱军纷纷抱头,夺路狂奔,竟是骇得连魂儿都丢了。田文静见此情景,更为主子没笼络到这一人才感到可惜。
此次的伏杀虽然以乱军一方的溃败告终,但是在京城的另一个“战场”,刘煜却再次受到了难以挽救的“袭击”!
太上皇召见胤真,却又令皇帝在殿外等候。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太上皇的贴身太监戴权才笑眯眯出来,宣胤真入内。目光对视,戴权隐晦的递了个眼神。
“儿子参见父皇。”
“起来吧。”老态毕露的太上皇颔首,指着御桌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胤真取过桌上的密奏,略微翻看后表情错愕,“父皇,这是……”
哼了一声,太上皇摆手道:“密折所奏都属事实。你器重的那个年轻人太不知轻重,竟然一竿子打翻了陕…西官场的几十名官员!经历过乱军的肆虐,如今的西北正是百废待兴之际,怎么能够因为一小撮人的错误就牵连一大帮子人呢?西北百姓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不能让他们再遭受政令混乱的苦处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1078章 又变…态了
翌日,田文静用罢早膳,便当先提出去粮库查看。陕…西巡抚无法,只得拿上账册,带一行人前去。
偌大的平地上高耸着一座座粮仓,每座都存满了黄橙橙金灿灿的粮食,从未封口的顶端冒出个尖儿,看上去十分喜人。
陕…西巡抚指着粮仓道,“田大人、林大人请看,这就是陕…西今年征收的三十四万石粮食,均在这里等候查验。至于四…川巡抚所言本色变折色的事,全是无稽之谈,还请田大人和林大人替本官昭雪。”
刘煜点头微笑,田文静却走近了,用指节轻敲仓壁。厚实的嘟嘟声响起,看来粮仓果然是满的,而非用木板隔断,只码了顶端一层。
等田文静一座一座敲击完,刘煜笑问,“如何?”
田文静点了点头,沉声道:“均是满仓。”
陕…西巡抚心里暗松口气,拿出账册翻开,一页一页说明:“两位大人请看,陕…西近五年来共征收粮食两百三十六万石,每年用于赈灾十至二十万石,除今年收缴的四十二万石外,另有许多余粮存放在东郊的粮仓。两位大人若有意,本官可带您二位前去查看。这么多粮食,足够救济受灾百姓,不至令他们朝不保夕,然而他们依然叛反,却是受罗刹国远东镇抚使伊万诺夫的蛊惑,绝非西宁郡王的责任。”
刘煜微笑聆听,频频点头,待他说完了走到粮仓前。道,“只是敲击如何算彻查?还需把粮食都取出来验看称量才是。”
“这,这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陕…西巡抚心尖狠狠一颤。
田文静本来对刘煜的消极怠工有些不满。这会儿也没话说了,立即冲长随摆手,示意他去寻找劳力。
“无需花费人力物力。”刘煜环顾四周,拆掉支撑粮仓的一根竹竿,砍下一截后用匕首削尖,又捅穿横隔,轻而易举插…入木质的仓壁。在仓壁上轻轻一敲,金黄的颗粒汩汩而出,却不是饱满的粮食。而是细小的河沙,很快就泻了满满一地。
陕…西巡抚盯着快没过自己鞋面的细沙,瑟瑟发抖。刘煜…抽…出竹筒,插…入下一座粮仓。倾泻而出的依然是细沙而非谷粒。接连验了十几座。他终于摆手,温声道:“看来是时候请出尚方宝剑了……”看向已瘫软在地频频磕头的陕…西巡抚,声音陡然变得冷沉,“来人,将陕…西巡抚押入大牢候审!现场五品以上的官员,无论清白与否,皆暂时扣押起来!”蒙星魂拱手领命,将符合条件的在场官员尽数擒拿。
田文静辛苦敲了一早上。骨节都红了,却差点被糊弄过去。相反,刘煜只片刻功夫,就掌控全场,令他不得不服。定了定神,他拱手道,“林大人高明,本官自愧不如!”
“田大人太心急了,心急就容易陷入混沌。”刘煜淡笑摆手,指着一排排粮仓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陕…西乃贫瘠之地,若每年能出产四五十万石粮食交予朝廷,百姓又何至于挨饿受冻,揭竿而起?无论陕…西巡抚花费多少心机遮掩,拆了粮仓一验便知……”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田文静,“这批假粮食就是最大的线索和罪证,绝跑不了,所以快一天慢一天无妨。眼下所有涉事官员已收押,其它四省不日便能得到消息,从此刻开始,咱们才应该着急,务必用最快的速度拷问出供词!”
田文静连声附和,送走刘煜一行,踱步到还在泻沙的竹筒前,低声询问,“像…插…入豆腐般将削尖的竹筒…插…入加厚的木板,你可能做到?”
自诩功夫了得的长随羞愧摆手,“属下无能。”
田文静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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