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急速奔向远处。
王天雷见拦截不秦尧,气得咬牙切齿,自己在身法速度上与他旗鼓相当,七八名跟着他混的心腹弟兄身手粗糙了些也就罢了,却连滞缓那小子身形的本事都欠奉,逮不逮得住事关一千两白花花的纹银,不过这事还算轻巧,在老大面前如此丢人现眼就当真很没面子了。
“一群笨蛋,老子白养你们了!”
一众手听到王天雷的怒骂声,个个来了精神,不再一味心存留活口的侥幸,乌压压地齐齐追向秦尧。
若说霸北帮是江湖草莽,其实有些牵强,云卷舒是江湖人,本身修为三品,在江湖上不算稀少,却也不是满大街都有的便宜货色,一众小弟皆是难于生计上山来找靠山的苦命人,习武就马马虎虎了,所以云卷舒也就“将计就计”,将帮众训练得更像军伍,不注重个人优劣,最重整体得失,从这点上看更像是哪个有钱人豢养的私兵。
所以本身五品境界并不出众的秦尧很轻松地突破了七八名身手略差的散兵包围圈,若是遇见五十人的结队方阵,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奔走途中的秦尧无意放缓速度,虽然经过刚才那几次辗转腾挪,气机上有些滞涩难堪,却不似从前那样气喘如牛,仅仅只是微喘,依旧留有很多后劲来应对敌人的出其不意。
站于远处的云卷舒面色古井不波,并未因手小弟的束手无策而有丝毫震怒,转头看着那名书卷气男子,淡淡说道:
“陶侃,那小子身手还算凑合,大哥这次只派五十弟兄前来截击,知道三弟觉得少了,大哥虽然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却还是心疼那帮小崽子。”
被唤作陶侃的书卷气男子微微一笑,遥遥指向全力奔跑的秦尧,缓声说道:
“大哥,你可知那人是谁?”
云卷舒终于不再面如止水,露出一副询问神色,“谁?”
“大哥与那周短关系如何?”
陶侃却并不打算马上戳破秦尧的身份,而是看向云卷舒,笑意温醇,云卷舒微微皱眉,仰起头叹了声气,说道:
“几年前就认识了,他救过大哥的命,不过周短此人为人阴险,处事反复无常,做事更是不择手段,这次算是还他的人情。”
“那一千两纹银……”
云卷舒又是一声长叹,先是看了眼渐渐出了视线所及的秦尧,然后看向在秦尧身后拼命追赶的王天雷,无奈说道:
“没错,那是大哥编的瞎话,天雷虽然嗜钱如命行事略有偏颇,心眼儿却很好,还是个死脑筋,霸北帮有他一半的心血,二弟视弟兄们如己出,更甚我这个大哥,若是不以那一千纹银做饵,此次很难成行。”
陶侃低首轻笑着摇了摇头,“大哥爱惜手,三弟佩服,我们霸北帮起了个好名字,更有两个好当家。”
说到这里,陶侃抬起头看了眼云卷舒,欲言又止,云卷舒见状轻笑一声,“三弟但说无妨。”
“那陶侃就言无不尽了,大哥给帮派起名‘霸北’,且对手训练有素不落大秦军伍,若说只是向往江湖上的名利,似乎说不过去,可大哥所图其他,那以大哥二哥如今的性子,有些太过寡断了。”
云卷舒看了眼陶侃,沉神片刻,示意后者继续说去。
“历朝历代战事之中,带兵打仗动辄尸骨遍野,就算是春秋‘兵圣’宋兵乙带兵入神,也挽不回这个道理,那‘人屠’白起就更不用去说,坑杀几十万降卒就不说了,哪一次不是残胜?世人不会去记那些死去袍泽,却会很清楚地记住那个‘胜’!”
说到这里,陶侃望向云卷舒,瞧见后者左脸上的那道伤疤越发活灵活现,似乎要渗出血来,陶侃微微动容,继续说道:
“霸北帮一千二百四十七人,除去年老体弱的弟兄,还剩九百三十一人,这些人上了山入了帮,没有一个死在半途,皆是陪着大哥二哥历经几年走了过来,大哥的确做到了最好,可江湖上的械斗比狠,很难去和战场上的厮杀对峙相比较,一个就像关起门来小打小闹的夫妻吵架,一个却是真正成则生败则死的弱肉强食,江湖的酒是用来一起喝的,战场的旗却是用来夺的!若是大哥只想在江湖上闯滔天名声,就当陶侃是在无稽之谈。”
云卷舒低头看着地面,许久后才回过神来,再去看秦尧逃走的方向,已经寻不见踪迹,云卷舒早已将气机锁定住秦尧,却有些担心王天雷的莽撞行事,淡淡对陶侃说道:
“三弟,大哥懂,但有些事情是要去试试的,待我擒那人后,你我再聊此事。”
………【晚上会有第二更】
第七十章这酸爽
readx;说完后,云卷舒便闪身追向秦尧的方向,身形速度明显快上许多,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陶侃的视线之中。
陶侃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自诩满腹经纶不输“北徐南顾”,之所以不入朝野不做官,而是只身来到霸北帮,做了吃食惨淡却逍遥的江湖人,很是有些难言之隐在里面。
大秦王朝定鼎中原,王朝中枢的永安城他陶侃自然爬不进去,况且还有一向不苟言笑对后辈更是“心狠手辣”的“毒士”陈平在那里,永春只四年,在皇帝秦统和首辅房洞龄的刻意为之,大秦还是刮起了一股文人风气,都说武能定国文可安国,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陶侃前年刚刚及冠,二十二岁的年纪也不算小孩子,喜穿文士雅服,一看就是读书人,也曾经参加过大秦王朝刚刚兴起的科举考试,不过因其“文笔锋锐过甚”,就连乡试都是排名末尾的“丢人”。
永春二年,大秦便实行了贫穷亦能考取功名的科举制,给了底层读书人入朝为官一个再合适不过的砌门砖,逐渐杜绝了大周王朝“上品无寒士,品无贵族”的陋习弊制,第一年的状元便是出身贫寒的“乡人”,如今也是堂堂正正的正五品官员,六部中挂名在册的主事之一。
即使如此,陶侃还是没能拿定主意定决定再去闯一闯那永安城。,谢谢!
皇帝身边的“伴君如伴虎”,他陶侃终究体会不到,而西凉王那里久经风沙历尽沧桑的“沙场点兵”,是他陶侃最向往却注定立足不了的伤心地。
他还依稀记得那个叫徐济的男人对他说的那句话,“本想和顾大才商量着把你写进文武评的副评第一,拿起笔却突然不知如何着笔,毕竟还年轻,去历练历练也好,总比待在鸟笼子里要强很多。”
当时年轻气盛,还抱怨过徐济的不能容,现在回想了想,还是觉得那人说的有些道理。
才华横溢满腹珠玑的蜀王秦佑不去说,西蜀也不缺拿主意的谋士,而一向大大咧咧也很好说话的北海王秦祈,身边也已经有了一个才智过人的郭半北。
最后也就只剩那个表面上口碑很差的“绣花王爷”,还有那被称为“外族蛮夷”的北莽和西域,前者有了顾大才,而北莽更是有宋听侯安身立命了半辈子,这一通精打细算来,还真没明面上的好去处,那他陶侃这个自命不凡的王佐之才,也只能自个儿出来找乐子,“委屈”在如今霸北帮这块还算野心不小的江湖帮派之中。
陶侃与秦尧年纪相仿,从未见过秦尧的真面目,可自从那周短上山来,看似恭敬实则霸道地要求云卷舒出手相助之时,陶侃便已经知晓这趟买卖的猎物是什么厉害角色,他自有一套隐秘本领,近似于望气士的掐指卜算,这也是他陶侃能入徐济顾留香法眼的厉害之处。
而在见到秦尧之后,陶侃更加确定心中的那一卦,本想在解劝云卷舒之余,便将秦尧的真正身份抖落出来,却还是算缓了一步遗漏掉云卷舒的执拗性子。
无奈地摇了摇头,陶侃心中自有计较,抬头看了看逐渐黑来的天际,繁星点点渐次明朗起来,陶侃习惯性双手交叉平放于腹部,几个闪身便追向奔腾而去的云卷舒。
不消片刻,陶侃便瞧见了云卷舒的身影,此时后者孤零零一人站在一处高树之上,定定望着一处,面色还是不展喜怒,瞧见跟上来的陶侃,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目不转睛地盯住远处的秦尧。
此时秦尧终于还是在一场追逐战中被后来者居上,略微喘着粗气,双手拄在膝盖上,十分好笑地望着身前五步之外的王天雷。
王天雷同样狼狈,气喘如牛,终于在撒网于此处的几名小弟的拼命阻拦之,才勉强跟上秦尧的脚步,此时已经与秦尧交手一二,没占到任何便宜,他也就厚着脸皮不再一味强攻,希冀着在一众小弟的合围之中,能顺理成章地擒这个不安生的猎物。
长呼一口气,秦尧捡起地面上的钢刀,重新右手握刀左手拿匕首,稳住气息之后,好笑说道:
“二当家累不累,反正我是累了,再跑也跑不出你们霸北帮的手掌心,要不咱俩单挑一局?你赢了,在便跟你回去,若是我赢了,容在先跑上半盏茶功夫如何?”
咱江湖人不就是讲究个不服输吗?莫非以为我王天雷怕了你不成?王天雷气喘吁吁,就欲不假思索地应来,突然想到大哥来之前嘱托过莫要儿戏,便嗤笑一声,对秦尧说道:
“臭小子,你觉得老子如今人多势众,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你还有啥资格跟老子谈条件?”
秦尧见王天雷终于想明白局势,轻笑着摇了摇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秦尧双眼徒然凌厉,双手曲起推在胸前,身体陡然窜向依旧气喘如牛的王天雷。
二十几名霸北帮帮众已成合围之势,在秦尧说打就打的凌厉攻势,终究没能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