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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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守则-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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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明。

    这日天色却不似往日晴好,东方天际云层间,太阳半隐半现。太宁宫顶上的天仿佛也失去了往日的颜色,透出了些惨白之色。

    姬弗贺一早就起身了。宫女围着他穿为了今天的大典而特意制出的崭新龙袍。对颈镶金边饰,袖口用金线绣出翟纹,腰间扣了镶嵌宝石的美玉钩带,黄金袍服满翠金龙,昂首腾云欲起,衬得他脸色愈发如金纸般透出一丝病黄。

    姬弗贺打量了下镜中的自己,抬头望向天际,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详的阴影。只是立刻就把它驱散了。

    天下已经在握,还有什么能撼动他的宝座?

    辰时快到。

    太宁宫太和殿中,磐声音音,烟香袅袅,众文武皇亲神情肃穆,在殿外广阔的空地上起伏绵延排开。司仪官大声请出新皇姬弗贺。

    “吉时已到,恭迎陛下祭天祭祖……”

    长鼓响起,殿外有声音呼啸着次第传来。

    王登望着新皇明灿黄袍的背影,想起一早得到的关于鲁鹿被暗中偷换出去的消息,心中忐忑不安。他了解姬弗贺,自己昨天还在他面前信誓旦旦,今早这个当口,若是让他晓得,只怕会雷霆大怒。他急调了城中自己的都尉兵马,严令守住皇宫和城门。又派人带了自己的信物到城外军营传令,以防生变。现在唯一就是希望对手下手没那么快。

    百官山呼万岁,姬弗贺登上祭坛。殿外忽然隐隐传来骚动之声,引得众人面面相觑,连姬弗贺也停了原本要进行的祝祷仪式,看向了王登。

    王登的额头已经冒出了汗。

    “不好了,鲁鹿带了一批人马从东门杀入皇城,都尉兵马难以抵挡,鲁鹿的人正一路杀了过来!”

    一名侍卫朝着太和殿狂奔而来,大声呼号。

    “保护陛下,护送陛下回宫!鲁鹿反贼,杀之重重有赏!”

    王登大叫,姬弗贺反应了过来,狠狠盯了王登一眼,在几个侍卫的保护下匆匆下了祭坛。群臣一下目瞪口呆,乱成一团。

    这时殿外已经鼓角大作,杀声震天。天空的光辉此时仿佛突然明灿起来,太阳像染了战场上殷红的底色,血腥飘满了方圆几十里的皇城上空。冲入太和殿的士兵和王家的都尉兵正混战不休,枪戟刀剑,寒光在殿外纵横如练,不时有惨叫声传来。姬弗贺的去路已经被堵,而鲁鹿手提大刀,正朝着太和殿疾步而来

    “大胆鲁鹿,见了朕,还不下跪!”

    姬弗贺身前围了密密的侍卫,抽出了腰间佩剑,指着鲁鹿厉声叫道,脸色白得欺雪。

    “鲁鹿,陛下是女皇陛下钦定的继位者,你今日这样公然聚众反叛,藐视朝廷,把祖宗法度置于何地?把满场一干文武大臣又置于何地?鲁鹿,你再一意孤行,难道欲与天下之人作对不成?

    王登大声呵斥。

    被围在大殿中的文武百官窃窃私语,随了王登,纷纷出声谴责。

    “与天下之人作对的,不是鲁大将军,而是姬弗贺!”

    一个声音传来,刹时镇住了满殿的杂音。群臣抬眼望去,见鲁鹿身后的士兵分开了条道。绵长的青石宫道之上,昌平在一群士兵的护卫之下正行了过来。清风吹过,拂动她明黄宫裙裙裾,灿灿若朝霞。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她,连仍在狰狞缠斗的士兵们也停下了手上的攻击,铿锵的金铁之声渐渐消平。

    “皇妹!朕以为鲁贼对你不利,这才四处寻找。如今你回来了,朕极是欢欣,皇妹却这般看待朕,叫朕如何自处?”

    姬弗贺脸上肌肉微微跳动,冷笑说道。

    昌平跨进大殿,停下了脚步,凝望姬弗贺片刻,又掠过他身后脸色各异的群臣,目若寒星。

    “二皇兄,你倚靠北夏元炬,与王家勾结,趁西戎边乱国中空虚之时杀死太子,逼宫夺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不配为一国之君!中昭落入你手,必将永无宁日。鲁大将军拨乱反正,乃国之砥柱。今日在列之朝臣,不过或受蒙蔽,或迫于淫威。只要愿意弃暗投明,女皇陛下宽仁厚重,必定既往不咎。你们还等什么!”

    说到最后一句,她蓦地提声,清朗之音,仿佛在大殿朱梁宸拱之上回旋,余音不断。

    第六十章

    仿佛一场瘟症在蔓延,原本一直聚在姬弗贺身边的大臣们四顾相看,慢慢后退,缓缓地,到了最后,姬弗贺的身边只剩下了几十个卫士和王登。
  
  “朕的皇妹已经疯了,在胡言乱语来人,快给我把她捉住,朕要让最好的太医让她恢复神志”
  
  姬弗贺举高手中的佩剑,厉声大叫,眼睛睁得滚圆,眼神若厉鬼般幽暗。
  
  他身前的卫士朝前动了几步,带了些犹疑,鲁鹿一个大步到了目平的身前站定,卫士齐刷刷停住了脚步。
  
  “大家听着,快给我顶住。叛贼鲁鹿若是得手,你们都死无葬身之地。抓住鲁鹿,陛下赏金一千,封爵进位!”
  
  王登大声吼道。
  
  原本已经停了手的都尉兵将闻言,再次蠹蠹欲动,两边刹时在此刀剑对峙。
  
  王登微微松了口气。
  
  好在今早消自得的早,他有所准备,调来了都尉兵马。姬弗贺坐上天子宝座已是定局,只要断了都尉兵将的后路,再许以高官厚禄,一番拼杀,谁输谁赢还难说。
  
  “王登,昌平若在胡言乱语,那么朕呢,朕的话又该当如何?”
  
  熟悉的,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昌平的脸上现出一抹狂喜,猛地回头,看见自己的母亲正坐在一架辇舆之上,在一群宫人和武士的簇拥下飞快而来,身边大步行来的,正是步效远。
  
  “陛下在此,谁敢妄动——”
  
  步效远大声喊道。
  
  百官骤然色变,也不知谁带的头,除了姬弗贺和王登,纷纷伏地,山呼万岁。
  
  “逆子,朕怜你自小体弱,自问待你亲善,不想你却反噬于朕,谋朝篡位,逆子你可知罪?”
  
  坐在辇舆中的女皇面沉如水,目光凌厉。这半年的幽禁,仿佛并未消磨掉她往日的气神。
  
  姬弗贺浑身抖如筛糠,叮一声,手上的剑落在了平滑如镜的乌砖之上,慢慢地跪了下去。
  
  “母亲,求母亲怜惜孩儿……”
  
  姬弗贺一跪到地,呜咽不止,抬起头时,已是泪湿满面,跪行着朝女皇爬了过来,直到她的脚下,伏地痛哭,“母亲,孩儿和皇兄皇妹一样,都是父皇的骨血,为何偏偏孩儿却命定不寿?孩儿不甘心,这才放手一搏。一世本就苦薄,冉不亲历这人间至高的滋味,孩儿就是死了也不甘心。孩儿如今知罪了,求母亲饶我……”
  
  “你这逆子,你反噬朕,朕尚可饶你,只你有两桩罪,却决不能姑息。一是手足相残,二是通敌叛国。朕若因了母子之心饶了你,有何面目去见天下之人?”
  
  女皇神情沉郁,说到最后,凌厉之意,已是溢于言表。
  
  姬弗贺痛哭流涕,又跪行到边上立着的昌平身边,伸手抓住她的裙裾,哀求道:
  
  “昌平,母亲自小就最疼你,求你代二哥哥向母亲求情……”
  
  昌平低头看他,叹了口气:“二皇兄,若是寻常之罪,不用我求,母亲自然也会饶你。”
  
  姬弗贺松脱了手,慢慢站了起来,眼中一道精芒一闪而过。步效远一直望着他二人,突感不妙,抢身向前,却已是迟了一步,见姬弗贺竟从袍服之下突然抽出一把短刃,一下已是抵在了昌平脖颈之上,人也转到了她身后,牢牢架住。
  
  这一变故,却是出人意料,女皇大惊,怒道:“孽子,你做什么!”
  
  姬弗贺阴沉着脸,一手勒住昌平,一手的刀架在她脖颈上,拖着她强行朝殿外退去,嘶声叫道:“都让开,谁敢靠近,我就和她同归于尽!”
  
  两边卫士不敢阻拦,纷纷让退,步效远怒吼一声,追上了两步,却见姬弗贺大笑道:“步驸马,你再上前一步,我的刀可就不认人了。”
  
  步效远双目睚眦欲裂,却是硬生生停了脚步,眼睁睁看着昌平被他拖行倒退着出了太和殿,直到背靠在甬道边的一座白石狮像之上。
  
  “逆子,你若敢伤昌平一分,朕必将你”
  
  女皇猛地站了起来,腿一软,却是又无力地跌坐了回去,声音颤抖,极是惶急。
  
  姬弗贺哈哈大笑起来,“陛下,你要将我如何?以我之命换你女儿之命,又有何憾?就是你,从今往后只怕也永远无法站立,不止你的腿,慢慢地你的人也会软下去,直到最后,除了你的眼睛还能动,你的全身都将软成一滩烂泥!陛下,我其实不该称你母亲,我的母亲是宫中的兰妃,当年因为得我父皇的宠,在生我的时候被你害死的兰妃!父皇逼你用你的亲生儿子立下毒誓不许加害于我,我这才成了你的儿子,受你抚养。陛下,我为什么生来不寿?都是我亲身母亲在生我时被你残害所致的!你以为我会永远被你蒙在鼓里?你错了。这么多年,我隐忍了下来,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本来已经成功了,只是天不助我,有能奈何!我死就死了,有你的宝贝女儿随我一道死,又有何憾?留下你,等你全身动弹不得躺那里像一堆烂泥的时候,你括着还不如我这样死去!”
  
  姬弗贺目露凶光,状似疯狂。
  
  女皇面色铁青,大口喘息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步效远靠近了些,目光掠过并无惧色的昌平,两人四目瞬间交错而过。
  
  “姬弗贺,你要如何,都随你就是,这里的人,绝不敢伤你一寸,你也不要伤了她。”
  
  他凝视着姬弗贺,慢慢说道。
  
  姬弗贺戒备地盯着他,冷笑了起来。
  
  “步效远,你不过一个低贱的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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