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剑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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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剑天河-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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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毒,丁毅不可能知道。他的眼光还是很平静,随后将那红面黑底的披风把身体裹紧了。

    丁毅不知道唐门的披风是否有用,而这个动作,似乎有些无助的意味。

    琴声响起,很好听。

    也很突然。

    丁毅静静的听着,他知道这琴曲的名字,却想不到这曲子竟会如此温柔……一切都围绕着一个主题:童年、家乡。

    门口的水井,井沿染着青苔……少年**着上身在井边吊水、惬意的从头顶浇下。

    屋后的榆树,夏蝉拼命鼓噪……身穿薄衣的少女在树下凝望,温柔的向着他招手。

    骄阳落下,一切沐浴在平静之中,劳作一天的农夫和倦鸟们一齐返回。吃罢粗陋的晚饭,荧火虫在远处的田埂中忽隐忽灭……伙伴们的嬉笑、争吵……返回家中,躺在竹床上,慈母那温柔的手是如此粗糙……却比那夏风更温柔……野外,蛙开始叫了……

    丁毅忍不住想流泪。

    光阴流逝,少年已长大,他是如此的聪慧,看到诸过间频繁的战争使百姓如同活在水火中,他默默流下了眼泪。他开始练剑,开始读书,开始学习琴艺术,胸怀着济世救民的伟大理想。

    然而不幸的是,他的剑术越来越惊人,可是他的智慧却进步的更快。

    他知道,自己的理想永远不可能实现。有时候他很羡慕村子里的傻大个,他几乎没有任何的智慧,却始终将微笑挂在嘴上。少年在黑暗中看不到未来,他的剑术也开始施展在猪牛的身上,他成为了一名屠夫。

    门口的水井依旧那么清澈,井沿的青苔愈加浓重,少年看着水面倒影,日复一日,终于,那里面的面庞成为了青年。

    别人只看见他惬意的生活着,看见他始终挂在嘴角的笑,只有在这井里,在晚上,总会落下几颗闪亮的泪珠。

    榆树上的蝉又开始鸣叫,又是一个酷热的夏天。

    少女已经远嫁富豪。

    母亲开始衰老,少年看着碗里那一根白,无言。多少次,他抱怨过母亲做饭时落进头。可是现在,他多么希望能在碗里再找到一根当年的黑。

    匕在空中起舞,温柔,惬意,悲伤。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想的,就如同没有人知道琴声是从哪里来的。

    夏天的夜空,是那么的清澈,感人,星光无限。青年看着划过天际的流星,忽然明白了什么。

    丁毅也忽然明白了,这《广陵散》,一定是聂政自己创出的。

    然后他“看见”了严仲子的出现。

    青年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意图,也一口回绝了他的要求。可惜的是,这个严仲子是如此的不同,他对于青年冰冷的拒绝只是抱以一个理解的微笑。并把青年当成生平最好的知己,向他倾诉自己的理想、抱负,默默的鼓励着青年,绝口不提那个要求……直到有一天,严仲子的施舍已不再让青年当成施舍,而只是朋友间应该做的事。然后,平淡而伟大的友谊开始了。

    母亲终于死了,侠累的死期也到了。

    丁毅默默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的开始。

    可是曲风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一片温柔,淡淡的悲伤。

    匕在空中曼妙的舞蹈着,轻灵的一个转身,漆黑的匕刃对准了丁毅。

    琴曲如春风一般,丁毅没有听到任何悲壮,也没有任何的高昂。

    如一阵风般飞了进去,潇洒的一举手,杀人。血花飞起,如春雨一般。

    护卫们怒喊着汹涌而来,青年默默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微笑,剑光如湖面的鳞光,一闪,又一闪。血花飞起,依旧如春雨一般,温暖,温柔,感人。

    如此的惬意,如此的潇洒。

    原来这不是**,**早已过去。

    匕在空中飞过,不带起一丝风声,不兴起一片寒光,温柔的来到丁毅面前。

    丁毅已惘然,这,才是杀气的最高境界吗?他已经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愿,琴曲的温暖保围着他,这个世界是如此无奈,或许换个世界会更好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琴、匕绝杀(下)】………

    鲜活的血在飞扬,一层又一层接连荡起。冰冷的剑光在闪烁,耀眼的寒光照耀在红色的血液上,是血,还是雪?时间仿佛静止,飘起的血花静止在空气中,只有那把漆黑的匕在漂浮的层层人血上划开一个又一个光滑的洞,一层层的穿透而来。

    丁毅知道剑光是假的,血花也是假的,只有那把沉浸在琴曲世界中的匕是真的。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明白了焦尾琴真正的可怕之处。因为看着那把穿透层层闪烁寒光的血液的黑色匕,丁毅想起小宋告诉过他的那把“不可战胜的刺刀”。那把刺刀之所以不可战胜,是因为只要你无法摧毁它的勇气就无法战胜它,而眼前的这把匕正和那刺刀有着可怕的相似之处。如果说那把刺刀是不可摧毁的话,那这把“断私匕”在琴曲的激励下有了一个更可怕的特点——遇强更强!因为沉浸在当时刺杀情景中的断私匕也同样拥有了那种藐视一切的勇气,如果你反抗,只不过成为琴曲中的一股阻力而已,而到最后,所有的阻力都将被那把琴转化成匕克服困境的决心,催出遇强更强的力量!

    这是第一次,丁毅遇到自己的杀气完全无效,甚至将被转化成对方力量的困境。似乎,这种困境对于一名追求杀气克敌的刀手,是致命的。

    如果丁毅真的是一名最传统的刀客,他只能选择挥洒出一生最强悍的一刀,也是最后的一刀。

    但丁毅只落下了一滴眼泪。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落泪,是的,完全不知道,或许是感动,又或者是悲伤。没有动情的流泪,这种眼泪,被称为“无根水”。

    感悟天地,当你没有任何牵挂的哭出来,或许才能感动天地。

    丁毅的心神间恍惚,匕安静的划过空间,来到他的眼前。

    它在等待什么?

    恐惧、愤怒、不屈,还是绝望?

    它什么都没有找到。

    焦尾也在寻找,琴声中的剑再次举起,寻找着对方的心神波动。可是同样的,它什么也没找到。

    琴,还有匕静静等待着,可是丁毅犹如雕塑般的伫立在地,任由那滴泪蜿蜒的划过自己的脸,打落在地。

    泪滴落地的刹那,琴声终于找到了答案。

    那是什么?

    可惜的是,人的心实在太复杂,而琴始终是琴,无法理解泪水溅起时丁毅散出的复杂情绪。

    只有丁毅自己知道,那是惺惺相惜,还有,同病相怜——曾经的,报国无门的失落。

    琴声流过丁毅的心,却什么也没找到,那颗心其实很复杂,可惜对于焦尾来说却有如空气一般的无阻、干净。

    匕已失去目标,尽管它就在目标面前。

    丁毅的眼神在迷惘,似乎再回忆着什么,淡淡的看着那漆黑的匕,喃喃道:“如果我没有私心,你真的能杀我吗?”

    琴声在瞬间找到了丁毅,毫不犹豫的命令匕向近在咫尺的丁毅刺去。可是匕却在忧郁,这一眨眼的犹豫,琴、匕的完美配合已不复存在。琴声开始焦虑,开始催促,而匕却在犹豫,在抵抗着诱惑。什么样的诱惑?对于一把兵器来说,饮血是不是最过瘾的诱惑?

    当然不是,至少对这把匕不是,它可以忘了自己的骄傲,甚至堕落为只知为人驱使的凶器。可有一样东西它是永远忘不了的,那就是曾经的主人——还有他的原则。

    匕想往后退去,可是它的灵识被焦尾强大的琴音震慑着,强行驱使它向前!但匕虽然痛苦却又愉悦着,因为在这几乎将它灵识撕扯到粉碎的痛苦中,它终于找回了自己。

    人和鬼可以成为知己、知音,为什么人和匕就不能?

    这始终不是一把平凡的匕,它可以为了主人的理想选择平凡,因为它可以读懂那个刺客的心,因为那个失败的刺客的理想早已成了它的理想,如果要埋没它的威名才能成就理想那它一定会毫不犹豫。但现在,它不能为了继续平凡下去而杀死自己的知音,它只能选择反抗。

    着剧烈颤抖的匕,丁毅的心情很沉闷,眼中的平静渐渐散去,被一股犀利和凶狠所取代,是时候该做个了解了。

    “出来吧!”丁毅沉声喝道。

    琴声忽然消失,匕在惯性作用下打着旋转飞退回去,“当”的一声插在青石之上。

    “你怎么觉我的?”一股飘渺的声音在地谷中回荡着,随后一个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黑暗中。

    丁毅冷冷道,“是那句‘动,则杀’。如果仅仅是焦尾琴,不可能达到那种境界。并且,一把琴,绝对不可能躲过我的神识搜索。而我听见了琴音却找不到它,这说明了什么?”

    那身影从黑暗中走向丁毅,没有出一丝声音,丁毅看着那人,然而那人还是一片黑暗。高达丈许的夸张身材,黑色的布袍,黑色的革带,黑色的头……还有隐藏在一团黑暗中的脸,这个人,只能是那个人。

    丁毅看着这人,眼中露出一丝疑惑,问道:“我知道你是谁,可似乎你不应该是这样子的。”顿了顿又道:“而且根据史料记载,在很久以前,那可怕的曲子传世的时候你已经变成这样了。”

    那人嘴角似乎动了动,好似在微笑,然后用沙哑的声音道:“我早知你能猜到我的身份,毕竟,我亲手弹奏的琴曲不是谁都可以破的。你想知道为什么我的外貌如此奇怪,和刚才琴境中的少年完全不一致?”

    “我确实很好奇。”

    “呵呵。”那高大的黑衣人笑了起来,“你确定要知道?”

    “我已经说过我很好奇,当然我没有达到让好奇心害死自己的地步。所以你要是有什么为难,自然可以选择不说?”

    那人失望叹了一声,道:“果然吓不住你,你肯定知道我能轻易杀死你,也更加知道我一定不会杀你,因要杀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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