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包裹,跪下给叔公叩了个头,然后同叔公、妹妹和潘大江拥抱,在三人的陪伴下来到码头,没想到几百名码头工人们都已经在等待,他们流着泪抱拳行礼,还有的跪下叩头,感谢曾少爷一年来的救助,曾孝长慌忙拉起他们,流着泪默默地向码头工人们深深地鞠了一躬。三十多岁的伍师傅热情地迎下船来,说自己同叔公和潘大江都是老相识了,今天码头工人们对曾少爷如此的崇敬,证明曾少爷是一名有情有义的汉子,这次去外面闯世界,一定能够大展宏图,然后尊敬地请曾孝长上船。
大船离开码头驶向下流,在“一路平安”的祝福声中,曾孝长站在船尾向亲人们挥手做最后的告别,然后站在船舱口瞧着伍师傅和一名船工掌着舵、用高亢的号子号令船工们撑杆点石,在急流中闯险滩、避礁石、驾驶大船奔流而下,每一处险滩都让曾孝长感到惊心动魄,但伍师傅和船工们都靠着熟练的技巧和超人的胆略平安地闯过。天黑时,船靠沙滩,曾孝长和船工们一起烧饭炒菜、喝酒说笑、同被而眠。两天后大船驶入浩渺的洞庭湖,船工们架起船桅、扬起风帆、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飞速向前,伍师傅热情地向曾孝长介绍一路的风光名胜,使他真正感受到了祖国河山的壮阔和美丽,同时也询问着到汉口后该怎样去坐火车,伍师傅答应送他去火车站,他紧张的心情顿时松懈了许多,因为自己别说火车连汽车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是第一次独自出门去大城市,肯定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有伍师傅相送心里是求之不得。
大船穿过洞庭进入长江,傍晚时分停靠在繁盛的汉口码头,伍师傅领着曾孝长坐人力车赶往火车站,繁华的街景、闪耀的灯光、来往穿梭的汽车和人流让曾孝长感到眼花缭乱,一群群乞丐和到处都有衣裳破烂的难民席地而卧的悲惨情景让他顿感心酸,特别是国民党军警挥舞着鞭子和警棍任意殴打穷人的场景令他闭目不忍正视,伍师傅也是唉声叹气。到火车站后伍师傅告辞回转,曾孝长买了一张晚上八点开往郑州的车票,因开车还差一个小时,他便到广场边上买了四个烤红薯,用纸包着正要走……
这时,一辆人力车在卖烤红薯的小贩前停下,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人提着大皮箱跳下车。突然从黑暗中窜出四个人,他们冲上来三拳两脚将青年人打倒在地,夺过皮箱就跑,也活该他们倒霉,曾孝长眼明手快地抓起一个个滚烫而又熟透的红薯就打在了他们的脸上,又飞快地冲上去给了他们每人脸上一拳头。本来就被烫红薯粘在脸上痛得要死的四人全被打倒在地、抱着脸喊“哎哟”,一看打扮就是些地痞。曾孝长提起皮箱时,青年人已爬起身冲了过来,并从腰后抽出一只小手枪对着四人,气得叫吼道:“王八崽子,老子毙了你们。”
四人吓得慌忙跪着抱拳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两名警察跑过来,举着警棍对着青年人吼道:“你是什么人?”
青年人从胸前口袋里掏出证件一亮,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老子是中央第73军中尉军医,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两名警察一惊,又用警棍指着曾孝长吼道:“你是什么人?”
青年人对着两人脚下就“叭”地开了一枪,训斥道:“你妈的王八蛋,地上的劫匪你们不抓,倒冲着我们叫嚣,是不是想让老子毙了你俩?”
两名警察这才惊慌地给了地上的四人一脚,叫道:“起来,跟我们走。”
四人爬起来,相识一笑,跟着两名警察就走……
青年人收起手枪,拉着曾孝长的手感激地:“谢谢,谢谢你出手相助。”
曾孝长盯着他:“你是、长官?”
青年人接过皮箱笑道:“什么长官,我是医生,姓黄,你叫我黄医生就行。小兄弟,贵姓,准备去哪里?”
曾孝长:“我姓曾,去郑州。”
黄军医开心地说:“我也正好去郑州,快走,要开车了。”说完他亲热地搂着曾孝长的肩膀走进候车室,一起排队检票进站上车。在车上他又拉着曾孝长坐在一起,打开皮箱拿出两瓶水果罐头和一把匕首放在茶几上,皮箱里装着军装和衣服。曾孝长忙帮他把皮箱放在行李架上,自己也解下包裹拿出两本书后放在了皮箱旁后坐下翻开书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黄军医用匕首开罐头,笑着问:“曾兄弟,你是学生?”
第十章 不屈的信念(8)
“不是,我没读过书。”
“你没读过书?那你又怎么带着书?”
“我认不了多少字,想抓紧时间多学一点。”
“哦,看来你挺有上进心的。哎,你去郑州干什么,听口音是湖南人吧?”
“湖南新化人,我要去西安。”
黄军医惊喜地放下匕首,双手抓着他的肩笑道:“我们是老乡,我是宝庆人。”
曾孝长也惊愣地:“你是宝庆府的,那我们真是老乡儿。”
“哎,小老乡,你去西安干什么?”
“我、我有一个朋友在西安当国军,我想去投靠他。”
“他是长官?”
“不、不知道,好、好像不是。”
“那你去投靠他干什么,既然想当兵就跟我走,我们是老乡,以后你就跟着我保证不让你吃亏。”
“跟你走?你们部队在哪?”
“在陕北,正准备同赤匪打仗,赤匪很厉害说这些你也不懂。我这次来汉口是奉长官命令来办件私事,给他岳母祝贺六十大寿,没想到遇上了你这个小老乡,你多大了,不会超过18岁吧,愿不愿意跟我走?”
曾孝长决定跟他去陕北,因为自己人生地不熟根本就不知道去陕北该怎么走,有这么好的机会怎能错过,便认真地回答:“我17岁,愿意跟你走。不过,我不去打仗否则我就不去。”
黄军医笑道:“你别怕,我是医生不上前线,跟着我不用打仗。”
曾孝长也笑道:“不用打仗,我就跟你去。”
这时列车开动了,黄军医用匕首打开罐头,交给曾孝长一瓶,他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交谈中他不由得说出了真实姓名,但家庭地址就赶紧乱说了一个,他了解到黄军医名叫正南,23岁。半夜后,黄军医昏昏睡去,曾孝长却无法入睡,自己是红军很多战友都牺牲在国军手上,而且他们现在都还在陕北和国民党打仗。可为了回到部队,自己只能先去当国民党军,以后再想办法找部队,要是团长、家全、小虎他们知道了会原谅自己吗?他痛苦地流下了眼泪,何时睡着的都不知道,被冻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黄医生已经换上军装对他笑道:“孝长你睡觉时哭了,车已经到了北方外面正在下大雪你得把衣服都穿上,等会就要到郑州了。”
曾孝长瞧了一眼窗外,真的是大雪纷飞一片白茫茫的,他赶紧取下包裹穿上棉衣,把两本书包好。当列车停靠郑州车站,他背着包裹提起黄军医的皮箱跟随他下车后走出车站,一名国军士兵迎上来敬礼说奉长官命令,等待黄长官一起押运一批粮食去陕北。黄军医领着曾孝长跟随士兵坐上吉普车后一路奔驰来到城郊的一个大仓库,仓库外有几十辆卡车正在等待。一名军官看到黄军医后,就立即喊道:“出发!”然后他也上了吉普车同黄军医握了下手,率领车队奔向大雪纷飞的原野。曾孝长的心是又激动又沮丧,能去陕北是自己最大的心愿,可现在要去的却是敌人的部队,而且到了陕北自己又该怎样才能找到红军……
曾孝长跟随国民党军的车队渡过了黄河,进入陕西省境内国民党军队越来越多,又经过两天的奔驰,他们终于到达黄军医所属的中央第73军野战医院,曾孝长不得已换上了全套的国民党军装,佩带上手枪,成了黄军医的贴身勤务兵,但医院驻扎的村子离前线还有几十里路,曾孝长也不知道红军到底在何方?只是白天跟着黄军医到处转悠,对谁也不理,看到军官也不敬礼整天几乎就是一个哑巴,只有黄军医主动同他说话时他才简单地回答几个字,没事时就左右手举枪练射击,晚上在窑洞里点上马灯看书,不认识的字就查字典,黄军医这时就会教他,只有这会他才高兴一点。国民党军队里等级森严,兵痞更是多如牛毛。这天,黄军医去病房查房,曾孝长站在院子里练左手射击,担任医院警卫的一名少尉军官迎面走来见曾孝长不给自己敬礼,气得骂道:“你他妈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官。”说完挥手就抽了过来,曾孝长想都没想地抬手一挡飞起一脚就踢在少尉的肚子上,将他踢翻在地,当他爬起来要掏腰间的手枪时,曾孝长又飞身上前用手枪顶在他的脑壳上怒吼道:“你他妈的嘴巴放干净点,小心老子一枪崩了你。”黄军医听到吼声跑过来喊道:“孝长住手。”然后挥手就抽了少尉一耳光,骂道:“他是我带来的小老乡,你也敢欺负,滚!”少尉吓得跑走了。事后曾孝长才知道,原来黄军医是军长的外甥,别说小小的少尉就是团长、师长都不敢得罪他。这下曾孝长的日子就好过了,有黄军医罩着谁也不敢再欺负他。
第十章 不屈的信念(9)
西安事变暴发后国民党军乱成一团,曾孝长这下高兴了,蒋介石被抓了起来,国民党军也就不敢轻举妄动。又过了15天,黄军医高兴地告诉曾孝长,西安事变和平解决蒋委员长已经回了南京,国军不同红军打仗了,国民党和共产党要联合抗击日本侵略者不再打内战。曾孝长这下又不相信了,国民党一直都想消灭红军,而且他们口头上说不同红军打仗,但没有一点撤兵的迹象,这不是明摆着还要与红军为敌吗?他就故意问黄军医,既然不同红军打仗了,能不能带自己去看看红军是什么样子?黄军医就说远着呢,并且去哪都要带着他使他多次想逃跑的机会都落了空,气得他真想一枪崩了黄军医,可又于心不忍,因为他毕竟对自己很照顾,杀了他有点不够义气。
这天黄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