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宜看向范同,范同立刻会意,转身派人去取。不一会儿,一队羽林便将十多箱宫籍册全数搬来。白初宜眼都没眨一下,对范同道:
“所有宫人各归职司,宫妃回原殿,按宫籍册核对,如果异常,格杀勿论!”
“是!”范同明白地应诺。
“本君只给你一个时辰!”白初宜定了时限,随即对自己的护卫道,“令卢扬立即调两部士卒入安阳宫,核查期间,接掌宫卫,大索宫廷,收缴所有禁制品与可疑品!”
“是!”中军立刻前去传令。
东岚军此前的行动都极有分寸,除了收缴兵器、封闭官仓国库、整理军务、全城戒严,什么都没有做,更不用说“格杀勿论”之类的严令了。
对范同来说,在离王如此近的地方出现致命利器,本就是他护卫不利的证据,自然一切都从严执行,而卢扬所部均是之前攻城战的主力,对安阳的好感实在有限,大索宫廷,自然也不会是和风细雨的温柔方式。
安阳宫是有名的锦绣地、多情乡,却在一个时辰中,锦裂绣断,到处都是绮罗逶地、玉碎金折的败亡情景。
——白初宜实际上是变相地允许士卒洗劫这座美丽的王宫。
惊慌的宫人奔逃躲避,却只给了军士更加充分的理由为所欲为。
这一切离麟阳殿、离西阁很远,那些凄凉的哭喊只隐约可闻
西阁内,白初宜坐在首位,一言不发地看着门外,一旁,宁和正在为陈瞬处理伤势。她并未带从人入内,也没有用刑,反而命人将宁和召来,为陈瞬处理伤势。
钟妍与陈瞬都刹白了脸色,只觉得那些声音异常清晰。良久,钟妍才握紧拳头,看向白初宜:“白初宜,你不可以……”
“我可以!”白初宜看向她,答得斩钉截铁,“我甚至可以屠城!”
——她是胜利者!
宁和也不由一惊,手下一时失了准头,陈瞬痛吟一声,钟妍立刻看向儿子,却没敢再靠近。
“……我只是……只是想让他死得舒服些!”钟妍喃喃低头,失神地看着儿子,“他总是瞬儿的父亲!”
“然后呢?”白初宜再次将目光投向门外,“是不是要我放过陈国王室?”
钟妍无语,宁和却暗暗乍舌,知道她犯了紫华君的大忌。
“钟妍,从头到尾,我们何曾有过这样的协议?”白初宜毫不顾忌陈瞬在场,问得冷酷。
钟妍不敢看儿子的脸色,只能昂起头,以同样的冷漠回敬:“你答应过,他的命是我的!”
白初宜冷笑:“不!我只是答应,我不会杀他,在他失去所有价值后,我会将他交给你!”
钟妍无法否认,紧紧地抿起双唇,陡然间,一声仿佛重伤孤狼发出的绝望哀嚎凄厉地响起,却又忽然中断,钟妍大惊失色,转身只见儿子靠在椅背上,已经不省人事,而宁和正将手里的砚台放回诊箱。
“他太吵了!”宁和皱着眉给了一个简单明白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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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看出来吗?从十六章开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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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一直没有上传新章,除了工作原因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在重新梳理前文,也在检讨对感情线描写的疏失。
因为《权握天下》写完后,对权谋、争斗,我真的有些审美疲劳了,写本文时,又是争霸统一的题材,不自觉得,我就更倾向于战争描写,算是喘口气吧!而近来,连续有朋友提及感情描写不足,也对战争描写表示了一定的不满,我想,我必须停顿一下,不能再那样惯性地进行写作了。
所以,我很认真地反省了,也着意加强感情描写,这样一来,章节上就有了一些调整,所以,我无法像正常修改那样,边更边修,只能一次性全文释出,不然,会有章节前后脱胎换节,很抱歉让诸位朋友久等,尤其是,这几天的收藏还增加了几个,我更觉得抱歉了。
原来预计昨晚就可以修改完的,但是,没有完成,不过,今天肯定可以完成,最近的两章可能有大修,所以,今天不一定有新章,请各位朋友见谅。我会努力看看,尽量一章。
………【第六十一章 心意】………
尽管知道宁和下手肯定是有分寸的,钟妍还是忍不住立刻就冲到儿子身边,却被白初宜拦了下来。
“让开!”钟妍气极,几乎就要对白初宜动手。
宁和此时也完成了最后的上药、包扎程序,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小心翼翼地开口:“君上,一个时辰后,此人自会醒转。营中还有伤员,卑下请退!”
“嗯!”白初宜漫应了一声,视线却始终没有从钟妍身上移开。
得了许可,宁和立刻退出,还顺算为她们关上门,却又听白初宜淡淡地出声吩咐:
“找两个人,把陈瞬送到陈王住的别馆!”。
“什么?”宁和一惊,下意识地就看向钟妍。
钟妍伸手抓住她的衣襟,满面哀求:“初宜,你想怎么样都冲我来!他还只是孩子!”
抬手扼住她的手腕,强迫她放手之后,白初宜才很冷静地对她说:“他不是孩子,就在方才,他与你一样,想杀死自己的长兄!”
“他是个孩子!”钟妍焦急不已,却依旧坚持,“他只是认为那样是正确的。”
“你呢?”白初宜的唇边显出一丝冰冷笑意,“你不是也以为那样做才正确?你总不是孩了吧!”
钟妍无力地退后,腿撞到椅子,她有些狼狈地坐下。
“……白初宜,你真的爱过吗?”钟妍轻声呢喃,仿若自言自语。
白初宜一字不落地听清了,不由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很困惑地侧头反问:“为什么这样说?”
“如果你像你说过的那样爱过,你就不应问这些!”钟妍用尖利的声音冲白初宜大吼。
安阳宫精致但单薄的雕花门根本挡不住声音,更何况此时门还未关上!外面的守卫都被华妃的声音一惊,随后,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还应该守在门前了。
西阁内,白初宜的脸色遽变,眼中闪过不容错辨的杀机。
宁和再次大惊,想帮忙,却不敢招惹这样的紫华君,只能悄悄退出,门也没有关上。
“宁医师……”守卫们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无声地以口型问宁和。
宁和立刻给了一个离开的手势。
“怎么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轻声询问。
“没事!”宁和随口回答,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下,却大惊失色,立刻跪下,所有守卫早已跪下参礼。
——是东岚王易洛。
易洛的神色平静,却没有追问,只问了一声:“紫华君在西阁?”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便径自越过宁和,直奔西阁而去。
刚步上白玉台阶,易洛就听到白初宜冰冷的声音:“是没有人能控制自己的心向着谁,但是,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
易洛下意识地站住,屏住呼吸,认真地听下去。
*****
白初宜明白钟妍的意思,但是,对这样的质问,她无法不动怒,因此,她沉默良久,连宁和的擅作主张都没有理会,直到自己可以控制语气了,才缓缓开口:
“我从未对你说过一句谎话!我一样是人!”
钟妍语塞,任由自己的长指甲刺破掌心,传来一阵阵痛意,她听到那个小女孩异常冷静地道:“但是,那不意味着我会轻易宽恕!”
钟妍无力地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为了她理所当然的语气。
“如果能控制……那还是爱吗?”
“是没有人能控制自己的心向着谁,但是,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白初宜说得决绝,隐然间透着一丝针对自己的狠厉。
——所以,她是紫华君啊!
钟妍在心中叹息,半晌才道:“……我明白……但是……控制不了!”
看着她凄凉痛苦的神色,白初宜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心中一痛,良久才缓缓地道:“……那是你痛得不够!”
钟妍一愣,却见白初宜摆手道:“无论你是什么想法,我都要你明白——你是朋友,我自会尽力保护你……和你的孩子,但是,那不意味你们可以随心所欲!你长我七岁,亡国之君将如何,只能由王决定!不要再擅作主张了!”言罢便向阁门走去。
直到她走到门口,钟妍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白初宜,我和瞬儿……”
“我没资格处置你们!”白初宜拉开阁门,目光直直地看向易洛:“您说是不是,王?”
被白初宜发现,易洛并不惊讶。听到那句“痛得不够”时,他不自觉地抽了一口冷气,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他知道当年,她被伤得痛不欲生,却从不知道,那伤痛可以让她对自己也如此狠绝!
看看两人的神色,再想想白初宜以前的话,事情的前因后果几乎一清二楚,钟妍稍愣了一下,却是苦笑,随即便笑声。
“哈哈……”
“我想我懂了,白初宜!”钟妍的眼中满是嘲讽,“再如何,你没有与那人成为敌人!你没有背叛自己的母国!你做到这两点再来说我!”
白初宜抿唇,没有说话,易洛却开口了,说得十分温和:“你错了!”
钟妍一愣,却听易洛继续说道,语气温和依旧:“朕想,你明白前因后果,既是如此,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成为敌人?又怎么确定,她半分背叛之意都没有?”
尽管他的语气是那么温和,但是,钟妍却听出了远过于白初宜的森冷杀意。
“不过,朕有些明白你为何那样做了!”易洛轻笑,“想弑君的人在陈国似乎不少……”
钟妍一惊,下意识地就问:“吾王……”
对这个称呼上的疏失,易洛并无追究的意思,但也无意对她解释,只是看向白初宜:“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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