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霖的眼睛瞪的大了一些,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周梦蕊。
她是在劝我?
并且,想帮我?
真的……真的会有人相信我?
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便会紧紧地攥在手中,哪怕死也不松开。
张霖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他一把抓住周梦蕊的手,用力之大,立即将周梦蕊的手腕掐出了一圈乌青。
“救救我……”因为绝望而干涸的双眼被洪水冲过,张霖的眼泪唰地冲过苍白的脸颊,“救救我……”
“1,还是2?”周梦蕊轻轻地抚摸过张霖的手,“告诉我。”
“1……”张霖哽咽着,胸口剧烈地起伏。
“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都要相信我。”周梦蕊坚定地告诉他,“哪怕表面看起来是在伤害你。”
已经是走投无路的张霖咬着牙,轻微地点头。
反正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他明明是被从小打骂他的继父强/暴,却被母亲和家人送进这所高中;明明是被杨思得性/虐,却因为反抗而被诬陷为勾引。
今天这个教训,只是开始,他如果不向杨思得妥协,只会被生生逼死……
这里每年都会有学生自杀,因为是被家人抛弃的垃圾,所以根本不会有人为他们的死说什么。
他已经要活不下去了,只要有人说一句,我相信你,他就可以为这个人给予的一丁点儿希望去做任何事情。
周梦蕊点点头,掰开张霖颤抖得快要痉挛的手指,在他的脸上拍了一巴掌,然后站起来,轻飘飘地向张霖吐了一口唾沫,“怂货!我让他选1还是2,1是被尿一身,2是被揍一顿。切,人家选的1哦。”
“你们要尿就快点。”周梦蕊转过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暗沉中有隐约的火光。
这所学校最后是被炸掉的,老师们学生们基本都被炸死了。周梦蕊是学生中唯一的幸存者,因为邱墨和陌莉两人将她护在了身下。
然而,病床上的周梦蕊却清楚地记得那些死亡人数,不对劲。
所谓的教职工里,少了7个人。其中,包括杨思得。
有7个人逃了,消失在茫茫世间,就跟她的大伯和小姨一样,再也寻觅不到。她想要报仇,都找不到对象。
这一世,我可不会再让你们逃走。该付出代价的,都必须付出代价。
男生们笑闹着掏出了小弟弟们,液体溅落到水泥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周梦蕊背对着那群肆无忌惮地欺辱同学的人,目光坚定地看向了常乔。
他才转学来一个月,学校老师们忌惮于他曾经的身份,还没有对他下手。
但要不了多久,等到7月暑假,常乔的弟弟常松会来探望常乔,然后……
“你不一样了。”常乔微微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庞上形成了一湾墨影,他转过身,往周梦蕊的方向走了两步。
邱墨横插过来,挡在了周梦蕊的面前,虎视眈眈地瞪着常乔,“喂!想干嘛?别想打梦蕊的主意,梦蕊是我的……”
周梦蕊忍不住噗嗤一笑,以成年人的习惯伸手在邱墨的后脑勺拍了一下,“别闹。”
这下邱墨也发现到周梦蕊突然变了,怎么说呢,明明只是一瞬间,却像是……突然就老气横秋似得。
“晚上熄灯后,小树林等我。”周梦蕊拉着邱墨的衣领,把这个身高一米八家伙的头拉下来,轻声说道。
邱墨瞪大眼,浓黑飞扬的眉毛抖了几抖,“要带避孕套不?”
周梦蕊怒视邱墨,邱墨讪讪然闭嘴。
“常乔,你也来。”周梦蕊看向常乔。
“喂!”邱墨眼看着眉毛就要竖起来了。
“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周梦蕊平静地看向璀璨双眸中泄露出恶心和不屑的常乔,“关于,你们的未来。”
常乔微怔,嘴唇轻轻张开,又闭上。
“嗯。”
邱墨左右看了一下,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被尿液浇湿的张霖身上,他颇为不爽地看了常乔一眼,“10点熄灯,12点过去,小树林中间最大的那棵树见。小心别遇到巡逻的。”
***
上课铃打响,邱墨招呼大家回教室。女生们如释重负地一窝蜂往楼下跑,好似有鬼在后面赶一般。男生们打打闹闹地下走,留下张霖一个人湿漉漉地跪在地上。
楼上只剩下了邱墨、常乔、周梦蕊和张霖。
周梦蕊走上前,毫不顾忌张霖身上骚臭的味道,伸手握住张霖的手,把他扯了起来。
邱墨一脸嫌恶,真的是闹不懂周梦蕊到底想干什么了。常乔的目光却温和了许多,碎裂的星光在他眼眸中渐渐聚集。
“你还得再忍一忍,先这样回教室去上课。杨思得不会让你待在教室里,他会让你背着一块牌子去操场上站着。下午有一场雨,你等雨水冲洗了身上的味道后,别逞强,立即假装晕倒。”
周梦蕊握着张霖的手,一字一句地叮嘱,她的脸庞还显得有些稚嫩,声音清脆却铿锵有力。
“你没有任何错,不要自责,不要放弃。”
张霖看着自己沾满尿液的手,被周梦蕊偏白的手掌握紧,他从周梦蕊的动作和语句中,感受到了渴求已久的拯救。
努力点了一下头,张霖挣脱周梦蕊的手,“脏。”
周梦蕊笑了笑,突然将这只沾满尿液的手捂到了邱墨的脸上。
“啊啊啊!”邱墨一把将周梦蕊推开,整张脸都憋红了,“□□妈!你干嘛啊!”
“你出的馊主意,让你也感受下呀。”周梦蕊哼了一声,“不高兴?张霖比你还不高兴呢。”
邱墨怒气值瞬间上涨,“你什么意思!”
周梦蕊却突然笑了,宛若一朵盛开的月季,灿烂芬芳,她遗传了母亲的容貌。她的母亲林艳桃长得很漂亮,人如其名,好似芳菲三月绚烂盛开的艳丽桃花,红似火粉似霞,原本有些俗气的名字却能美貌给衬出意境来,所以林艳桃才能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把一个资产上亿的美国老头子迷得死去活来。周梦蕊虽然只遗传了七分,却也是个美丽得扎眼的女孩子。
“你啊。”周梦蕊笑着垫脚弹了一下邱墨的额头,“就跟只恶犬似的。走了,我给你洗脸。”
邱墨被周梦蕊那灿然的一笑晃花了眼,他从来没有看到周梦蕊这样笑过。因为开学第五天,周梦蕊就被绑到了篮球场。
如果能让梦蕊一直都这样笑,该多好。
一时间,邱墨没了愤怒,哼哼两声,跟着周梦蕊下楼找水龙头洗手洗脸去了。
常乔平静地看着周梦蕊和邱墨的互动,眸色随着天上阴云的快速流动而变换。
风很大,天幕低垂的积雨云即将落下。
要下雨了……常乔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张霖一眼。
张霖浑身湿透,正往前迈出一步。
常乔和张霖四目相对。
“忍耐,会离开的。”常乔轻声开口,不知道是在告诉张霖,还是在告诉自己。
。。。
;。。。 ; ; 成年后的周梦蕊,早把过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有些恨意解不了,有些仇无法报,便只能刻意去遗忘,然后努力地,用美好的东西去替代。
然而此刻,重生回十七岁的周梦蕊,却清清楚楚地记得,她是怎么被送进这个垃圾学校的。
父亲周至中从小到大就没有给过她正眼,一直叫她野种。母亲林艳桃也从来没有对她耐烦过,说她是丧门星。从周梦蕊有记忆开始,父母给予她的,除了打骂外,没有任何温情。要不是父母一个惯着小有资本的民营企业,一个是国企工作人员,在外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要顾忌一下面子,恐怕周梦蕊早就被他们漫不经心地给养死了。
要知道,4岁前,周梦蕊经常穿着衣服一个月,也没有人给她换。家里没人做饭,被关在家里的周梦蕊只能吃生大米,喝自来水。
等周梦蕊再大一点,他们便已经分居不回家。周至中生意越发做的好了,便财大气粗地扔了一张卡给周梦蕊,只管定时往里面打钱。至于周梦蕊是怎么花钱的,他们从来都不管。无论周梦蕊成绩怎么差,在学校怎么打架,他们都不会眨一下眼。
在这样的潜移默化下,周梦蕊也有学有样,从小脾气古怪暴戾,攻击性很强,进了青春期更是叛逆加倍。
周梦蕊那薄情寡义的父母在她十二岁那边终于结束了长年累月的家庭战争,一个娶了个日本老婆,把家里所有的钱财变卖移民去了日本,一个早就在工作中结识了个秃头大肚子美国佬,立马不甘示弱地也嫁人去了美利坚。
这对父母各自滚蛋前,把他们曾经住过的一栋四层小楼留给了周梦蕊。可是那个时候周梦蕊才十二岁,根本不可能过户到她的名下。那个时候周梦蕊的大伯周至成和小姨林艳梅都各自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财产,没人眼红她这栋房子,于是和和气气地签了个协议,说等周梦蕊十八岁后一起归还,现在房子就写成周至成和林艳梅的名字。
当然,周梦蕊的大伯周至程还把周梦蕊的监护权拿到手里,以此为机敲了一笔数额客观的抚养费。毕竟周梦蕊没成年,这父母都跑出国了,孩子还是要意思意思有个交代的。
周梦蕊读书的费用,周至程还是交了的,从初中到高中,也花不了多少。可是零花钱,伙食费,周梦蕊却要在大伯母杨爱丽各种刁难和训斥下才能拿到。纵然这和周梦蕊大手大脚花惯了钱有关系,可杨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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