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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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 第3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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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自古谁无死,人生自古谁不怕死?蒋长义轻轻颤抖了一下,苦笑道:“我想见我父亲一面。”他没问究竟是谁要他死,反正他只知道,倘若刘畅真的要他死,此刻的他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所以不如顺从点,也许死了还能和线姨娘埋在一起。
  刘畅微微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情愿。
  蒋长义看了看他的神色,心中暗叹怕是不成了,只可惜不能当面和蒋重揭穿有些事情的真相,便道:“如果实在不便,见我妹妹云清一面也是可以的,她是个好女儿家,不会乱说话的。”
  刘畅没好气地道:“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我怎么去见她?叫你大哥大嫂知晓,又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官司。”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到底想干什么?蒋长义沉默了。
  刘畅道:“我听长寿说,你这几日一直在写东西?”
  蒋长义小心地回答:“是,实不相瞒,我以前也曾替萧家办过几件事,我这个人,记性一直非常好。你收留了我,我无以为报,所以想把自己知道的都记下来给你,万一你能用得上......”
  刘畅暗笑,蒋老三抛诱探想换命了。不过就凭蒋老三这级别,哪儿会知晓萧家和闵王什么要紧的东西?可是,他又微微皱起了眉头,蒋老三那个时候可是萧家的女婿,也许一些事情萧家人不会太防着他,他又有心,那就说不定了!刘畅心里这样想着,面色却淡淡的:“我不图你这个。我当时就是看你可怜。你就是写这个?”
  蒋长义拿不准他到底感兴趣不感兴趣,一咬牙,道:“我写了一封信给我父亲,那一日事情太乱,我走得匆忙,好些事情没来得及和他说清楚。请你成全了我这个心愿。我死了也不会怨你的,只记得你的好。”
  刘畅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行,把你写的东西都给我。”
  蒋长义果然起身从枕匣里取出一叠纸来,挑出一个叠成方胜的递给他:“这个务必交给我父亲。”余下的部分,犹豫了一下,还是递到了刘畅的手里:“有用无用,你都留着罢。”
  刘畅可有可无地收了,抬了抬下巴:“酒冷了。”
  蒋长义看了看那杯酒,大悲:“我想晒晒太阳。”成日里被关在这屋里,窗子都不敢开,就是想晒晒天阳。
  刘畅爽快地道:“行!要沐浴要穿新衣都行。想吃什么也别客气。就是女人....虽然麻烦点,但也不是不行。”他真是个好人啊,这么难的要求都能替一个蒋大郎的兄弟做。
  “那些都不必了。”蒋长义心乱如麻,平时觉着不怕死的,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要面对死亡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哪怕就是有太阳晒,有好吃的,有美人,那又如何呢?终究还是要死。于是他太阳也不晒了,颤抖着抬起了那杯酒。
  刘畅愉快地欣赏着蒋长义要哭不哭,透着绝望和死气的样子,假装他面前这个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贪生怕死,狡诈又卑鄙的人其实是蒋长扬。
  蒋长义放下了那杯酒:“我不想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他和刘畅没有深仇大恨,他直觉假如刘畅真的想要他死,不会这样捉弄他,只会让他不知不觉就死了。
  刘畅轻轻摇了摇头:“但是有人想要你死。蒋长义必须死。”他狡诈的笑了,“当然,如果你愿意换种方式活下去,又忍得住痛,愿意毁了这张脸,也不是不可以。”他轻轻推出一张纸,“看看这个,想清楚了再和我说。”
  卖身契。他如果按了手印,以后他就是个只有名没有姓的奴才,生死都要由着刘畅,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蒋长义想也不想,挥落了那纸契书,冷笑:“我好歹也算是出身公卿之家的子弟,毁容与你为奴,亏你想得出!”他干脆利落地喝了那杯酒。他为何苦苦挣扎,不就是不想过那种仰人鼻息的生活么?走到这一步却要他掉入更深的泥潭中,他不如死了才干净!这点骨气,他还是有的。
  刘畅痞懒地一笑:“刚才还说什么都听我的,这会儿就翻脸了,啧啧......好个公卿之家的子弟,还算有点骨气。”
  不是毒酒?蒋长义眨巴着眼睛。姓刘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畅淡淡地道:“过两天,有一队胡商要回波斯。”
  蒋长义这会儿反而不敢相信了:“为何?”
  “因为我是个好人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要积德。”刘畅捏了捏袖子里的东西,笑了,蒋长扬嗳,你家的丑事可全都被我晓得了,你亲弟弟亲笔写下来的呢,以后可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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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4章 绿相公
  刘畅神清气爽地策马缓行于街上,风吹过街边的槐树,吹落一地槐花,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惬意地笑了。谁能想得到呢,蒋长义写给他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交到景王手下那群能人手里,竟然也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来。他不想立功都难!
  秋实在一旁觑着他的神情,凑趣儿道:“公子爷,要不要去米记?昨日刚寻了一个色艺双绝的来,听说是跳得好舞。”他压低了声音,“还是个雏儿。”
  刘畅一本正经地摇头:“公子爷我如今忙正事儿都忙不过来,哪儿有时间顾着玩?走罢,答应给蒋三郎做的事情,也该做了。”
  秋实道:“去法寿寺么?”他是认得蒋重就在法寿寺的。
  刘畅一睁眼:“去那里干嘛?去曲江池。”直接就给蒋重,多没意思啊。他早就想往曲江池蒋长扬家里跑一趟了。
  曲江池蒋家别院,蒋云清和雪姨娘围坐在牡丹房里,探着头看一对吃饱喝足的小包子吐口水泡泡。雪姨娘不胜感慨:“这日子过得可真快,立刻就要满月了,只可惜这满月宴做不得。”
  “那有什么要紧,周岁的时候做得热闹一点也就是了。”牡丹倒也没那么在意,只顾着欢喜,她终于要解放了。成日被关在这屋里,又是盛夏,真是闷也闷得死人。这般天气,最好的去处就是约了白夫人,岑夫人等,去芳园纳凉享福。
  蒋云清认真打量了一回,笑道:“嫂嫂,人家都说双生子像,为何他兄妹二人却不怎么像?”
  两个孩子都裹在粉蓝色的襁褓里,月子里的孩子一天一个样,现在二人都已经褪了胎毛,白胖起来,把脸上皱巴巴的皮肤给撑开了。兄妹二人长得的确不像,正儿个子大,看着虎头虎脑的,长得更像蒋长扬,只要一哭就是震天响,脾气大得很。一旦发作,非得牡丹哄才会乖,什么乳娘,什么蒋长扬,统统靠边站。贤儿娇小些,虽则还小,但那眉眼看上去就和牡丹极像的,哭起来也斯文得多,不拘是谁,只要抱着温言哄上一哄,也就乖了。
  “正儿霸道些,难怪得在我肚子里时就抢得厉害些。贤儿就是个省心乖巧的,乖得让人心疼。就是你大哥抱着,她不舒坦,她也只是略略皱皱眉头,口亨哼两声,放下就乖。偏巧正儿,只要略微一不舒服,就要嚎啕大哭,实在是个霸道的主儿。”牡丹无限怜爱地轻轻触了触两个孩子粉嫩的脸颊。她闲来无事,早就把这兄妹二人从上到下给仔细研究了一回,最后她确定,这应该是异卵双生的才对,不然怎会差距这么大?
  雪姨娘微微一笑:“男孩子的性格,还是霸道点的好。这正儿的性格,恐怕还是像大公子多一些的。”
  牡丹一忖度,随即笑了。蒋长扬面上不显,实际上可不就是这么个霸道的性格?倘若没有经过生活的磨练,王夫人的后天教育培养,也是个无法【敏感词】无天的。
  正儿仿佛是知道众人在说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睡着了。贤儿却哼了起来,要人抱她起来游玩。牡丹刚伸手,雪姨娘就抢前一步,将贤儿抱了起来,四处游走:“少夫人您歇着,虽则要出月子了,但不是还没养好么?哎呀,小囡囡笑了。”
  牡丹一笑,也由得雪姨娘。蒋云清母女自搬到这里住以后,分外殷勤自觉,特别是雪姨娘,总怕惹了自己和蒋长扬的厌烦,万般小心,千样谨慎,不让她做事,她反面觉着不自在。既舞如此,且由得她去。
  恕儿从外头进来道:“外头来了客人,要见孩子,主君让抱出去给客人看看。”
  牡丹便问:“是谁来了?要留饭么?”蒋长扬把这对孩子看得如珠似宝的,不是那个人,绝对不会轻易抱出去,只恐会被惊着。今日巴巴儿地让人抱了出去,只怕是什么要紧客人?
  恕儿的眼神微微一闪,随即笑道:“奴婢也不知道,娘子想要知晓,奴婢送人出去后,回来禀告。”
  牡丹与她多年主仆,焉有不知她是有意隐瞒,便道:“把孩子包裹好,抱出去罢。”
  不用牡丹吩咐,林妈妈亲自领了乳娘,小心翼翼地护着一对宝贝走了出去。雪姨娘和蒋云清知机,又陪牡丹说了一会儿话,借口不打扰牡丹休息,告辞而去。恕儿送客回来,方低声道:“是刘畅。”
  牡丹微微皱了眉头,他来干什么?蒋长扬的礼送过去的第二日,就传出了清华郡主折磨刘畅姬妾的事情。蒋长扬当时还骂刘畅歹毒,借题发挥一一人一说起来,就是因他送礼去尚书府会导致清华发飙的。人说刘畅此番发作,必不会轻易了事。定然要彻底摆脱清华了。
  果不其然,接着刘畅和清华郡主的事情就闹得沸沸扬扬起来,虽则他终是摆脱了清华郡主,但付出的代价着实也不小。坊间人提起他来,个个儿都叫他绿相公,这样难听的话,都传到了她这个深居简出的妇人耳朵里,更何论是朝堂上?刘畅那个人,心高气傲,顶着这顶帽子,会舒坦?指不定肚子里汪着一汪什么坏水儿呢。蒋长扬也是,心里明明讨厌刘畅到了极点,干嘛还把孩子抱出去给他现?
  却说林妈妈护着两个孩子到了前院,老远就听见两个男人都笑得哈哈哈的,其中一个自然是蒋长扬,另一个么,听着就有些古怪了。这声音,化作了灰,她都是不会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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