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机前 沈子嘉就看了我一眼 眼底有的慌张 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想笑的 但是我笑不出来 真的笑不出来 我不知道将要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场面 我其实 是害怕的。
在机上的时候 队长给我们介绍了大抵的情况 一组持有武装的反动分子打算越境 为了保证国家安全 上头给下的命令 能活捉是最好 倘若不行 当场击毙。
我摸了摸熟悉的医护箱 边上的李锋也有些慌 看我看着他 他冲我扬了扬眼角景年 这次你留机 我跟队吧。
我摇了摇头 总会有第一次的 我想 给自己一个痛快 我并不想拖着事情犹豫不决 我看了一眼对面的沈子嘉 点了点头 请相信我。
能够作为一个好兵 站在你身边。
我们在丛林里窝了18个小时 我落在后方一些 好在之前的训练里都有高强度作业一项 现在倒是还能适应 只不过衣服穿着难受 脸上抹着的油彩也让我有些难受 这地儿虫子都是老大只的 我眼睁睁看着它们从我鼻子前面爬过去 背脊心上爬了一层冷汗 好在我还是忍了下来。
沈子嘉在前面 埋伏太好 连我知道都只知道自己人的大概方位 更不要说沈子嘉在哪里了。
凌晨三点的时候 我撑不大住 眼睑子往下粘 但我知道 越是这样的时候 越容易疏忽 想了一下 我掐了自己胳膊下的软疼得我龇牙 然后我看见某片绿色动了一下 我想 可能是沈子嘉。
频道里传来二中队长的指挥 很快 枪战！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真正的枪战 子弹穿过树丛 打在我趴着的边上 心跳一下子就到了嗓子眼 激起的沙土打在我脸上 疼。
我有些呆住 我听着不远地方 有子弹打进 里的声音 然后不停地听见有人的惨叫 一声一声 像是落在沼泽里头濒死的鸟儿 扑腾两声 最后死了。
林间除了草木的味道之后 蔓起一层烟火的味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想象 我觉得 那血腥的味道一起蔓过来了 堵着我的口鼻 烧得我心口疼。
频道里队长还在指挥 我机械地按照指挥开始撤退 对方的人数多 还带着精良的武器 倒是有些难办。
很久之后的后来 我问沈子嘉 那时候 是怎么知道我会出事的呢 沈子嘉说 他不知道 但是此后的漫长一生 我都彼此心疼着。
我不知道 那天发生的事情 如果没有发生 是不是会更好一点 但我知道 其实不管怎么样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区别就在于 我是不是要受更多的苦 如此而已。
流弹向我扫来的时候 我有点不知道反映 一个身影扑在我身上 我看见沈子嘉涂满油彩的脸上满是紧张 我的背后压在树枝石头上 疼得我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 沈子嘉问我 有没有事 我感受了一 体 摇了摇头 咬牙 没事。
等沈子嘉扶起我 才想松一口气的时候 那边防卫线却因为沈子嘉的离开扯开一个口子 我看见一个红点瞄在一个队友身上 连忙叫沈子嘉 沈子嘉纵身扑了回去 然后子弹又朝着我扫过来 我连着翻了好几下 手腕上火辣辣地疼 靠着树 歇了一下才看自己的手腕 腕背上划出一大道口子 可能是被什么坚硬的枝条给划伤的 血倒是留得不多 我觉得没什么事 取了绷带绑了一下 拿出枪 我需要自保。
我矮着身子躲了出去 却正好看见一个红点落在沈子嘉身上 我一急 倒是顾不得许多 扑了上去 结果边上谁扑出来 压倒我的身子 而我原先的地方正好穿过去一颗子弹 吓得我浑身冒汗 而护着我的那个人 却是闷哼一声 一股温热流到我身上 我吓住了。
我扛着那人往后退 手上火辣辣的 但也顾不得太多 我甚至都不知道挡在我前面的人是谁 但我知道 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救他 我要救他 就算没了自己的命 我也要救他！
那人虽然受伤 但好在脚步好稳 扶着他两个人也算退得不慢 我听见身后有子弹追过来的声音 不管是谁 我都不能让彼此再中弹 一把推了他 自己扑了下去 手掌撑着地 清楚地听见骨头咯吱一声 钻心的疼。
我这时才看清楚救我的人 是小黑 我想着基地的孙珈 眼圈儿一热你还好吗？ 小黑冲我摇了摇头没事。
我看着小黑发白的脸色 我就知道 哪里会没事 只是这会儿强撑着 我必须及早带人过去处理伤口 不然这血会越流越人 人就完了。
眼看着那边的战事还在继续 根本腾不出人手过来我们这边 我必须靠自己 取了他的卧射枪当拐杖给他撑着 我将小黑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脚步一深一浅地往前走 身后子弹不停地打过来 我一个趔趄 小腿肚上被子弹擦边 疼得我咬牙。
身边小黑的喘息越来越响 我知道这伤肯定不轻 但除了往后退 我没有别的法子。到了安全区 才能动手术 才能救他。
后面的枪声渐渐低了起来 我心底总算是放了些心 只要多坚持一下 就好了。我看身后的枪声规律了一些 知道进入相持阶段了 便扶着小黑先到一棵大树后头休息一下 检查了下伤口 那子弹穿透防弹衣 正好打在心脏后贴的位置上 我判断了下 应该没伤到心脏 只是血得这么多 应该是伤到什么血管了 我只能用绷带暂时止了血。
景年，疼吗？
沈子嘉来的时候 我就是这副模样 我看着他 一眼 然后低下头去看小黑背上的伤 好在 没有大碍。伤口缝合好了之后 李锋问我 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我手腕跟脚上受伤了 你帮我处理下。
其实 我已经不大有力气动了 沈子嘉走到我身后 抱着我 我靠在他怀里 虽然他身上带着武器 冰冷坚硬 我靠着其实并不大舒服 但我觉得心安 他的身上还有硝烟的味道 我问他 没事？
沈子嘉点了点头 恩。 手绕过我的头 将我的脸贴着他的脖颈贴着 其实沈子嘉身上的味道不好闻 出了汗 混着枪火的味道 可我就是觉得安静 舒服极了。
刚才在撤退的时候 我根本顾不得担心沈子嘉好不好 我是医生 是全队的医生 我要保证全队人的安全 现在 小黑才是我的责任。我告诉自己 原来这就是枪林弹雨 这才是生死攸关 我想 如果我就这么去了 老太太会不会气得下辈子不收我做她闺女了？
如果真是这样 我就是死皮赖脸 也还是要做她闺女的。
李锋扯开我的裤管 我察觉到沈子嘉的手紧了紧 莫非腿上的伤很厉害吗？应该没事才对 不然我也不能走这么远 顶多留多一点血。
沈子嘉后来告诉我说 他看见了小腿上的伤 伤口冒着血 染了下面大半截的腿 膝盖上的疤是不深 但看在他眼里 狰狞着。
我那伤 从没给沈子嘉看过 他是知道的 但我想 等疤好一些 或者再淡一些 给他看 我是女孩子 我想自己是完美的 足以与他匹配。我从不要他的愧疚 我跟他是相亲相爱的两个人 付出再多 那都是天经地义的 就算我总是矫情地说这说那 但我真的从来没有后悔过。
李锋上药的时候 我的腿自然地抽弹了两下 沈子嘉一把把我按住 边上李锋叹了口气比上回好 上回那条腿 差点残了。
我想笑一下来着 可惜李锋已经过来小心地把我的手拉过去 我绑在手腕上的绷带早就系成死结了 血黏在上面只怕是解不开的 取了剪刀直接剪断绷带 李锋抬头看我可能会疼 忍着点。
我知道疼 我现在一动都疼 沈子嘉将自己的手放到我嘴前疼 你咬我 就不疼了。
我想笑 可是眼底不自觉地就滚出泪来 李锋快速一扯绷带 我闷哼一声 张口就咬了下去 嘴巴里咸咸的 我不知道是眼泪滚进去所以咸 还是沈子嘉的手被我咬破流血了才会这样。
沈子嘉长得那样好看 怎么可以被我咬伤呢？我松开牙 有气无力地对他说手 脏。
沈子嘉目光不看我 只盯着对面的李锋 我慢慢转过头 就看见李锋满脸的慌乱景年 你是医生 你不知道自己的手伤成这样了吗？你还想不要这双手了？上次演习的时候 你还知道自己护着自己的腿 这回是手 你怎么就半点不心疼！！！
李锋用夹板先固住我的手 这会儿手术都做不了 只能现止血。沈子嘉抱着我 上了直升机 一声没吭。
我想说 我又不是废人 至于这样子么？我有些慌 不知道为什么 我想看看沈子嘉手上被我咬的哪儿怎么样了 但是沈子嘉一动不动 我开始有点怕了。
其实 很多时候 女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准的 我的确是该害怕的。
直升机直接停到野战医院 医生护士早就等在那里 两幅担架 一张给我 一张给小黑。沈子嘉将我放到担架上 我用没受伤的左手一直抓着他 我觉得冷 我的手被他握着 才觉得暖一些。
其实小黑的伤当时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这会儿只需要保证伤口不被感染了就好 所以这会儿 主要问题在我。
野战医院的肖院长亲自过来帮我做手术 我看见她摘下口罩时叹息的样子 我就知道 我这手 废了。
分手吧，景年
小黑被人扶着过来看我 就说了一句话 景年 谢谢你。
我摇了摇头 小黑是为了救我才受伤 是我欠他才对。
我看了看后头 孙珈来过了 大叔来过了 黑脸大队长也来过了 谁都来过了 我笑着告诉他们 我没事 但我最想的那个人 没有来。
大队长黑着脸 他说话 从来都是直来直往的 他身后站着肖院长 手中拿着医院的治疗报告 看着我 我觉得我真神奇 我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怜悯的样子。
组织上给了记了二等功 但景年 我们把你档案退回原籍 这也是没有
我身子猛地一坐 手上跟脚上的伤一紧 撕拉的疼 我坐起身 看着大队长 我努力了四年 我才刚到沈子嘉身边 为什么可以这样！
队长 我不要 手上的伤提醒了我 是景年 让你来 是因为你能在战场上救人 可现在 你能保住自己的手都不一定 你凭什么留在这里？这不是残忍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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