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初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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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初妆-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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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的脚受伤了……”她有些吓住,他肩头的墨丝如梭般顺滑而下,轻飘飘的抚过她的脸颊,抚过她茫然无措的眼睛,他深沉的注视藏在那抹轻烟后熠熠闪烁,更是让她心猿意马,心慌意乱。

    窗外阳光普照,屋子里的气氛却在潜移默化中慢慢凝滞了,好似屋内所有的东西都屏息敛气不敢打扰这份沉寂,宫女紧张兮兮的看着床前的这一幕,早已面红耳赤,在她眼里虽然只看到皇上俯下身去,却早已想入非非。

    明珠惶恐了半晌,朱胤忽然勾嘴浅笑了一下,然后看上去颇为满意的仰身坐回床沿,她有些错愕的不敢眨眼,他似乎很开心能看到她的无措不安,天呐,莫非他有不为人知的怪癖?

    古书上也记载过很多凶残暴虐的君主,很喜欢看人受刑被折磨的痛苦样子,难不成——明珠正在深思琢磨着,谁料身上一阵风刮过,她之前抢盖的被衾突然被人掀翻了!



         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十)

    身子骤然一轻,她被一双精瘦而有力的臂膀拦腰抱起来,惊诧于眼前这个少年天子的荒谬举止,明珠不禁一下慌了神,急囔道:“你……你抱我去哪里啊?”

    “才两天而已,长了不少啊!”将明珠放在床侧角落的那把木轮椅上,朱胤直起腰身还十分夸张的舒了一口气,随即颦眉深锁,貌似沉肃的感叹道:“你没听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

    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明珠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脸和腰身,又将信将疑的抬头回睇着他,没好气的嘀咕道:“你干嘛要挖苦我啊?”

    “差矣,朕这不是挖苦,这叫‘防患于未然’!”他不徐不疾的回驳道,含笑未露,明珠瞧他这副架势俨然自己是一个气度不凡的谦谦君子在头头是道,“古人有云,养生之道,精气神也。而这养气呢,正是需要吸取天地之精气,如今外面恰好春光明媚,空气流畅,对你养伤大有裨益,明珠妹妹你应该离开这间闭塞的宫殿出去走动走动!”

    她点点头:“嗯。”

    话音一落,他果然绕到明珠身后推动了这把木轮椅,轮子辗过地砖缓慢而悄无声息,她知道他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未必就是真的关心她,可是她依然很开心,长居扬州六年,她渐渐习惯“别人”给予的关心,也慢慢喜欢以此来填补心里某段不知名的空白,对于别人至少是没有恶意的关心,她都欣然接受,所以也不动声色的静静享受着这份别有用心的关心。

    他们还未走出内殿,屏风外却突然传来小五子略带迟疑的声音:“皇上?”简单的两个字,却已经毫不掩饰的暴露出他此刻的急躁焦虑以及不容怠慢的下文!

    明珠索然地浅勾了一下唇角,不觉有一股意兴阑珊的味道散开,这趟养生的出游恐怕要半路夭折了!

    果不其然,小五子和另外一个气喘吁吁的公公正在外殿候着,估计是谁这会儿刚出了什么茬子!

    不等朱胤开口,小五子先急着上来禀道:“皇上,昌廉少爷被人打断腿了!”

    朱胤一惊,问道:“谁如此大胆?”

    “是……是安西王的部下干的。”小五子支支吾吾的答道,“刚刚探听到的消息说是今日晌午安西王的庶妃在东大街上逛时,正好被昌廉少爷几个人碰上了,昌廉少爷调戏了人家一番,哪知那个庶妃的丫鬟见势不妙,当即就溜回去给安西王报信儿,后来就——”

    “够了!”朱胤不悦的打断了他的话,颦眉微怒,而他的手也自觉松开了推轮椅的把手,明珠一听是安西王把人腿给打断了,不知是不是幸灾乐祸,心里一下子兴奋起来,甚是好奇的问道:“这个昌廉少爷是谁啊?”

    朱胤已经疾步跨门而出,根本无心搭理她的问题,倒是跟在其后的小五子停了一下,回答了她:“明珠小姐,昌廉少爷是清阑小姐的哥哥。”

    明珠一撅嘴,颇为不满的哼道:“原来是未来的大舅子出事了,难怪这么急呢!”



         扬之水兮 不流束楚(一)

    “扬水居”是颜家在京城的一所别院,府门上高悬的这块赤金匾额由当年的始祖皇帝御笔亲题,龙腾虎跃的字迹爽爽有神,虽然时隔多年,今日依然能令睹物者望而生畏。

    烈阳下怒马嘶嘶,戎装光鲜的一班人气势汹汹而来,个个腰挎亮锃锃的佩刀,面带焦躁不定的嚣张,与为数不多的门前守卫僵持在扬水居前。

    隐约听见门前有些闹哄哄的,府内的人都不免有些好奇和疑虑,扬水居不在京城热闹繁华的地段,住在这里天天都能闻到馥郁的花木清香,听见小鸟啁啾,虽然格外僻静,却也十分惬意。

    如意靠在妆奁前哭诉不止,在旁相劝的丫鬟眼巴巴的瞅了颜慕笛好几次,他始终面无表情的坐在圆桌边,漠然地喝他的茶,漠然地拨弄桌帏上的香鼎,漠然地凝神思忖,旁若无人的沉静。

    一个甲胄士兵急匆匆的推门疾步走进来,“王爷,李广庭带人把这里包围了!”

    “什么?!”如意先跳起来,推开丫鬟上前急忙拉住颜慕笛的衣袖,哭声更凶了,“王爷,他们这么欺负我,你可要帮如意出气啊!”

    “娘娘,这里是京城。”士兵勉为其难的插了一言,瞥过她的脸时不由浓眉紧皱,哭花的胭脂只剩下一片红红绿绿,比优伶唱戏时的脸还要花得模糊。

    瞪了士兵一眼,如意冥顽不灵的哭嚷道:“王爷,妾身就算出身低微,也是您的人啊!”

    “他亲自来了吗?”颜慕笛置若罔闻的问着士兵,士兵点头应了声,然后噤声目视着他用手拉掉像蛇一样越缠越紧的两只柔荑,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屋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纤灵的紫色身影慌慌张张地闪进来。

    注视着门边那个放下裙裾,按着胸口气喘吁吁的人,颜慕笛的眸色骤然冷凝下来,冷淡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丝责问,“谁准你出来的?”

    紫燕飞急急地吞咽下一口气,她不敢迎视他斥责的目光,于是低眉沉声道:“我听说你派人打伤了国舅爷的儿子,所以他们上门来找麻烦了。”

    “这不关你的事。”

    他的声音冷酷中夹杂着一丝怨怼,紫燕飞双手渐渐攥成拳头,抬起煞白紧绷的脸看着颜慕笛慢慢靠近,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瞳里闪耀的锐利锋芒,似是埋怨,似是余怒未消,似是不忍,似是怜惜,却总是矛盾……

    离她一步之遥,颜慕笛却倏忽擦肩绕过她,脚步没有停下来,只是淡淡的唤了一下士兵,“安达,我们走。”

    紫燕飞怔了一下,一股极度失落的怅惘与苦涩从心间流至四肢百骸,安达也从她身边如一阵风般疾跑过去,烈日在外肆意,她的身体却禁不住一阵风似地瑟瑟的发抖。



         扬之水兮 不流束楚(二)

    打了个冷噤,紫燕飞却猛然惊醒似地反身追了出去。

    如意见状就像怕被人抢了先机一样慌着要追上去,却被身边的丫鬟给拉住,丫鬟不敢看她那张花花绿绿的脸,忙不迭低下头,唯唯诺诺道:“娘娘,您还是别去,那些人就是冲您来的……”

    心下一惊,如意不由缩回了脚步。

    影壁前出现的靓丽身影,倏地令人眼前一亮,马背上立刻有人拔刀朝天一扬,气冲冲地叫嚷道:“李公,他出来了!”

    颜慕笛面无表情地跨门而出,身上的藏蓝色洒金提花纹缎袍映照在阳光下干净而纹丝不乱,那种极致的处之泰然却令来意不善的对手莫名一阵心慌。

    李广庭对他的无动于衷却十分恼火,一声怒哼,对峙两边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而扬水居的守卫们见颜慕笛沉稳不乱也似在无形中增添了底气,持剑的手也捏得更牢。

    “京兆尹,你说当街伤人该以何罪论处?”李广庭冷不丁地诘问道,一双隼利的鹰眼始终瞪着颜慕笛,森冷得令人心怵。

    旁边马背上穿着官袍,长得阔面肥耳的男子笨拙地抱手作了个揖,粗声道:“依照我朝的律例,凡是伤人罪应当视受伤者情况处以刑罚,令公子被人以物殴伤导致半身瘫痪,伤人者应当处以流刑,先收押进地牢,刺字和鞭笞一百后,再流放三千里。”

    “不要——”躲在门后窥探的紫燕飞突然蹦出来,颜慕笛没吭声地微蹙了下眉,她却急急忙忙地跑到京兆尹的马前去申辩,“他是王爷,怎么可能受这么重的刑罚?你一定是搞错了!”

    “天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的呢!”京兆尹油腻腻的眼光俯盯着她,色眯眯的讥笑道,“恐怕不是本大人搞错了,而是夫人你弄错了吧?夫人要是担心安西王回不了西蜀,本大人倒是可以派人送夫人回——”

    “你——”紫燕飞气得正要打断他的话,不料被人往后一拉,倏忽间只见安达长剑一挥,划断了京兆尹胯下黄鬃马额头上的金钖,怒斥道:“大胆——你们谁敢动王爷?!”

    京兆尹一骇,拉缰控制住受惊的马再不敢作声,李广庭却兀自冷笑道:“京兆尹大人所言不假,就算是贵为皇亲国戚,只要是触犯了律例就难辞其咎!”说着,他撇头往身后厉声一喝,“你们还不速速拿人!”随即一片拔刀出鞘的铮铮声。

    剑拔弩张之时,颜慕笛却漠然地将她拦在身后,转眸冷睨向京兆尹,问道:“既然如此,本王就要问京兆尹大人,作奸犯科之人该以何罪论处?”

    “这个……”京兆尹不敢直视他,也不敢开口如实作答,心知安西王口中所指之人正是李昌廉,最后只得勉为其难地看向李广庭。

    身后的人马中这时却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不卑不亢地答道:“依照本朝律例,犯奸未遂者应当杖笞一百,流放一千里。”



         扬之水兮 不流束楚(三)

    “丞……丞相大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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