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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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绿-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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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站住!”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喊声,我只当没听见,“来科尔沁之前,我就听说蒙满第一美人玉格格跳舞是出名的好,可玉格格有个年纪比她还小的姑姑,不仅能骑善射,安代舞也是个中高手。喂……”
  估计是没见得我有反应,他追上来扯住我衣袖,“我叫你呢!”
  “你叫我?”我睁大眼睛,满脸诧异,“真对不住了,我没听见。”
  “齐尔雅真,你……”
  我继续笑眯眯地摆出气死你不偿命的姿态,叫得出我名字,看来是今儿有备而来了?还好他说话重音不是落在“射”字上,我舒口气先,多谢你让我明白了为什么大玉儿来拉我下场,周围叫好的那么多,原来还是因为齐尔雅真格格是个长袖善舞的人,顿一顿道,“贝勒爷不知道么,齐尔雅真大病之后,前番诸事都不记得了,至于这安代舞,你是想与我‘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么?当然,我没什么意见……”
  但凡诗句,我说的叭叭响的都是汉话,原因很简单,翻成蒙语难度太高。也不知他听懂没,反正就皱着眉,直盯着我打量,半天憋出一句,“什么意思?”
  我失笑,怕被他看出什么来而拎着的心,重新落地,切,平时给人捧惯了,没受过打击?很好,学汉文去吧,让我解释,门也没有,想着就不由自主翻了个白眼。
  “有趣儿!”他嘴唇一咬,似笑非笑,忽的抓过我的手,“原来今天是头一回儿,这有什么难的,再学不就成了。这一路上呼伦贝尔格格的名头听多了,果然……不同常人。”
  动作有亲昵的嫌疑,他这时出手未免诡异,我想也不想便将手一抽,孰料他不过跟我一般大小,却着实有力,挣扎之下没见成效倒感到他掌心甚为温热,不禁朝他面上望了一眼。两点漆星灼灼生辉,鼻梁高挺唇线沁薄,骤看之下全是藏不住的神采飞扬,可是,那眼底似有似无的寒气莫不是我眼花?
  玩完,撇开这点,他还真长就了一副迷倒众生像,年纪再大些必是人间祸害。上次到底慌张,也没留意长相问题,只是那么薄的嘴唇,我摇头,君不见莱奥纳多珠玉在前,就是多情的象征。
  “我脸上有什么么?”某人忽然气势汹汹问。
  “没,没有。”我张口结舌,回过神,鄙视自己居然看小号帅哥看得没了魂。
  “那看什么看那么入神?”他不怀好意地凑过来。
  我大窘,只觉得遇到他就没好事,死心道,“看你帅!”
  他一愣,随后以手指我,哈哈笑起来,“没想到你跳起舞来笨手笨脚的,眼光倒不赖。”
  我汗,很汗,瀑布汗,成吉思汗……
  手还在他手里,七上八下如牵线木偶一般处处受他牵制,只是不得不承认,他真是跳得好极了……比我好……
  为着能叫他松开了手,我只得努力表现出那股好学的热情来,好容易得了空,脱开他的手,忙不迭要抽身,却被告知“咱们往那里头过去,看,我哥和玉姐姐也在那儿。”
  天晓得我要多不愿意就有多不愿意靠近火堆,越往里头去越是高手如云,正常人都没那去当反面教材的意图好不好?
  多铎见我着实不愿意,只好不甘道算了,下回吧,练熟了便可以到里头去。
  我口上连连应好,下回?下回什么时候还不知道呢。
  那《乌仁图娅》真不愧为长调,也不知转过多少圈子,竟仍未终了,我久不经锻炼,早觉腰酸腿痛,无奈四处都是兴致勃勃的人影,连个跑路的机会也没有。恨恨瞪眼前的煞星,火苗儿攒动,见着他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忽的想起史书上那个行为乖张的豫王多铎来。
  今年已经是天命十一年,我文史虽不济,倒还依稀记得明年就是天聪年了,也就是说轮着皇太极登基,这之前自然是努尔哈赤亡故和大妃阿巴亥的生殉。如此说来,这样的日子对多铎来说只怕快到了尽头,他上过战场,见识过血流成河的战争,可是以后呢,大概就要面对电视里常演的那种看不见血的战争——宫廷内苑,勾心斗角。
  妓院是天下第一肮脏的地方,而皇宫是天下第一奸诈的地方,说这话的韦小宝真TMD伟大。好在我既不想了解,也不用了解处身于权力、皇位的风暴中心的可怕。我看着眼前的他,忽然没了争这一时长短的心情,“喂,”我偏头朝火堆努努嘴,“我改变主意了,咱们过去。”
  “真的?”他朗朗笑起来,极孩子气,怕我改变主意似的拖起我便走,一边扬眉佯怒,“竟还跟我摆谱儿……刚还死活不肯呢,这会儿是怎……啊!”他停下步子,低抽了口气,侧身让过来人。
  “啊啊,真是对不住了。”那不留意撞上来的男子笑着赔了个礼,一路跳开去。
  “真娇贵……”讽刺的话儿脱口而出,却被多铎皱眉打断,“没事儿。”
  又装酷,我哼一声,正要转身,忽看到他本白的衣袖上隐隐渗出暗红,心下猛然明白过来,张口就问:“撞着伤口了么?”
  话一出口,我俩都愣了。
  “你怎么知道?”他以手掩肩,眼中俨然都是怀疑。
  我真想抽自己一耳光,这说的都哪门子浑话?原以为蒙混过了关,现在立马就自个儿凑上去送死了,还有,刚才发什么善心,看吧,好心没好报……张口结舌过后,谎话儿已自动倒出来,“那个……巴,巴图告诉我的。”
  “巴图?”
  “就是那个脸黑黑的,和我……我差不多大小,嗯,额娘拨我那儿做些粗活。”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撒谎只要开了口,后头便顺当了,我老神在在,“当然不是他自个儿说的了。昨儿我去他那里问事儿,正巧发现他箭筒里少了一枝箭,问了几句,他便全招了……”
  “不过少一枝箭,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就知道你要问,没关系我早想好了,“这个……说给你听也没什么,巴图打小便有个习惯,但凡去练箭,必定要把箭都拾回来,所谓有始有终嘛。”
  “哦,原来这样”,多铎饶有兴趣地应声,算是揭了过去,我打量他表情,总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也顾不上那么多,反正说穿了不如就趁机了结吧,盈盈半蹲执礼,“昨日巴图误伤十五贝勒,齐尔雅真这儿先行赔个礼。”
  “哪来那么多规矩?”他颇为不满地看看周围,见没什么人注意才凑近道,“你和那个什么巴图别四处张扬就是赔大礼给我了,要是让人知道我堂堂满洲贝勒,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挨了奴才的箭,我这面子还往哪儿搁?”
  “扑……”我捂住嘴,还好没笑出声儿来,没想到他挺拽的小样儿居然这样爱面子,害我白担心一场,“当下什么个情形,凡是个人的都不会乱说。只是,今个儿来时,巴图恳求我向贝勒爷讨个面子,把那支箭取回来。说是……毕竟是佐证,留在你那里,嗯,总归心里不安。”这就叫得寸进尺。
  多铎骨碌碌转着漂亮的眼珠子,随意点点头,“成。小事一件,不过那箭还留在我帐子里,明日要请雅格格亲自来一趟。毕竟这……不为旁人知来得比较妥当。”
  他答应得如此轻易,我多少有些不安,可转念一想,难道不去么,岂不是给一小孩看扁了?
  那,就去吧。
  
5、虎穴虎子

  草原上的风吹在脸上带着温润的气息,我使劲儿呼吸这纯天然无污染的青草香,轻轻踢着马腹,催促小青蛇行动,遥遥地看见远处几何形状的营帐。
  大玉儿纵马赶上来,一脸盈盈地笑。
  我打了个呵欠,看来要习惯早起实在是太艰巨的任务,好在,我总算是拉了个垫背的一起来。
  昨晚刚进屋,就被人逮了个正着,我方诧异她好端端一个和情人约会去也的人,怎么会比我回来得早,就被她抓着先问了一通多铎的事。
  几句之后,给我捉摸出门道来,还不是多尔衮授的意,当然了,少不了大玉儿的好奇心。搞不好连跳什么破舞也是他们联手设计的,可问题是,这关我什么事?我也只十二岁的样子,可没到能和他的宝贝弟弟扯上什么关系的份儿上吧?想到多尔衮的精明和那支没讨回来的箭,也只得走忍气吞声这一条路了。
  这两兄弟简直莫名其妙。
  兜了个圈子,大玉儿没从我这儿问出什么来,起码没她想要的八卦,我倒是确定了她和多尔衮的关系,都说陷入情网的人智商特低,她也没得幸免,当然了,多尔衮怂恿大玉儿来问,也没好到哪儿去。
  结局就是我死皮赖脸地用“明儿姐姐和我一块去,自个儿看就是了”,说动她现在与我一同出游。
  扎营处守卫不算深严,我们信马踏入,也没见刀兵相向,倒是很快迎上来两个小厮,打个千儿便道,“奴才小六子,扎尔吉,给格格请安。我家贝勒爷让奴才们在这儿候着两位格格呢。”你家贝勒爷?看看这情形该是多尔衮了。
  大玉儿脸上难掩的甜蜜之色证实了我的猜测,她笑眯眯道,“让你们久等了,带路吧。”
  “格格折杀奴才们了。”两小鬼慌慌张张地转身,瞅着连耳根子都红了。哎,虽然我一想到大玉儿日后的遭遇就对她这倾国倾城的容貌羡慕不起来,可女人都是有虚荣心的生物,这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回头率还是让我瞠目结舌好一会儿。
  顺说,这两个小鬼应该是……太监吧?
  草漫漫到了帐子前,扎尔吉进去禀报,小六子便替我们拴马。
  事到如今,我还没猜着这是谁的帐子,结果帘子一挑,多尔衮和多铎一起出来,真是哥俩好。
  “喂,我就那么俊,要让呼伦贝尔格格一见面就盯着发愣,连招呼也不给一个么?”傲慢中带几分戏谑的声音传过来,清晰地撞上我耳鼓膜。
  呵,变成小孩子真没劲,连居高临下鄙视人都不成,我收回眼光,摆了个微笑与他二人见礼,转眼发现大玉儿冲着我直抿嘴,她不是当成这也算是……我得改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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