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空中鹰’?”焦南寒问道。
韩寿堂点了点头,说:“是他,除了*特工和他不会再有别人杀死我表弟的。可是我不明白,同样是*军人,同样是为了抓捕*特工,‘空中鹰’有什么理由杀死我表弟呢?老弟,你老谋深算,查到什么了?这件事真和‘空中鹰’有关吗?”
焦南寒肯定地说:“旅座,据我调查,令表弟广法寺塔以身殉国确系*特工所为!”
“果然是*!他妈的,老子和*越发势不两立了!”韩寿堂激动而愤怒地再次号叫起来,两只*的眼睛瞪得像牛铃。
“旅座,其实令表弟那天晚上完全不用殒命的。”焦南寒不紧不慢地说着。
“什么意思?老弟,你快把话给我说清楚!”韩寿堂不解地大声问道。
焦南寒望着韩寿堂的脸,语气里透着惋惜:“令表弟年轻气盛,一心想抓捕*特工‘仓中鼠’,以至于利令智昏,受了‘空中鹰’的蛊惑,这才铤而走险独自一人夜上广法寺塔,被*特工所杀。”
“‘空中鹰’蛊惑的他?”韩寿堂思忖着,“老弟,不是老兄信不过你,你有证据证实‘空中鹰’蛊惑了我表弟吗?”
“令表弟在那天晚上接到过一封密电,密电是‘空中鹰’发给他的,要他晚上去广法寺塔抓捕‘仓中鼠’,事成之后晋升他两级军阶。于是乎,令表弟单枪匹马上了广法寺塔。剩下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焦南寒说着,把一张抄报纸递给了韩寿堂。
“这是什么?”韩寿堂接过抄报纸,见上面写了几十组数字,皱着眉头问,“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令表弟的身上。”焦南寒说。
“我怎么不知道?”韩寿堂望着焦南寒问。
焦南寒神态平和地解释说:“是这样,旅座,令表弟入殓那天我和雷副旅长检查他的遗物时在他口袋中发现了这张抄报纸。哦,要不要请雷副旅长过来做一下见证?”
“算了。”韩寿堂挥了挥手说。雷副旅长前天晚上回老家料理老父丧事去了,得下个月才能回来,韩寿堂等不及雷副旅长回来再说也不想给焦南寒留下自己信不过他的印象。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韩寿堂把抄报纸塞给焦南寒,问。
“这样吧,旅座,请您把机要处的人喊过来让他们当场翻译出来就行了,我就不做翻译了,免得瓜田李下。”焦南寒把抄报纸放到韩寿堂的办公桌上,回身坐到了沙发上。
“你这个人哪,总改不了酸溜溜的臭毛病,心计太多,哪儿都好,就这点不好!”韩寿堂表面上用亲密无间的口气数落着焦南寒,其实内心里也希望让机要人员来翻译这封对他至关重要的电文。
“勤务兵,把林副官给老子叫过来!”韩寿堂冲门外喊了一嗓子。
几分钟后,林副官走进了韩寿堂的办公室。韩寿堂抓起办公桌上那张抄报纸,要林副官当场把电文翻译出来。
林副官告诉韩寿堂,这是保密局系统内部使用的一种加密密码,肯定是自己人发给自己人的。林副官是个不折不扣的电码专家,边看密码边一字一字地翻译着:
毛先生:
*特工“仓中鼠”今夜凌晨极有可能到广法寺塔塔顶窃取重要情报,天功唾手可得,你应亲赴现场,抓捕*,我可保你晋升军阶两级。此乃机密,切勿外传,你部防范疏忽,易于失密。切记。“空中鹰”
林副官翻译完电文,韩寿堂的脸色比先前更加铁青了许多,他猛地从林副官手里夺过电文,撕得烂碎,粗声粗气地骂道:“晋升军阶两级?放他妈的狗臭屁!他‘空中鹰’算什么东西敢说这样的大话?连老子都不敢打保票,他竟然越到我头上收买我的人了!老子不答应,不答应!”
焦南寒示意林副官出去,然后对气得几乎跳起来的韩寿堂说:“旅座,所以我说令表弟是被‘空中鹰’给蛊惑了嘛。南寒还是那句话,‘空中鹰’固然奸滑,可令表弟也利令智昏,他怎么不想想,既然是唾手可得的天功,‘空中鹰’为什么不自己去广法寺塔呢?他为什么把功劳白白让给别人呢……”
“老弟,你不要说了,老子明白了!‘空中鹰’是个老狐狸,他知道那天夜里到广法寺塔去抓‘仓中鼠’有危险,但还不想放弃抓他的机会,就哄骗我表弟去了。我表弟是替他‘空中鹰’死的。他妈的,老子难过得肠子都要断了,他说不定躲在狗洞里正乐呢!”韩寿堂咬牙切齿地说着,胖脸上的肌肉直颤。
焦南寒不动声色地望着这条快疯了的狗,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韩寿堂大吼了一声:“‘空中鹰’,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
“空中鹰”现身(1)
“空中鹰”台鉴:
本部在对*特工“仓中鼠”抓捕过程中痛失爱将毛春雨,致使重要线索中断,本部暂时再无他人担当重任。万望“空中鹰”先生展露真容,与我面谈抓捕*之要事,顺便对我心中所虑之事解释一二。此电韩寿堂
韩旅长:
鉴于毛组长春雨之殉国,在下再次深表哀痛之心,望韩旅长以*大业为重,节哀顺变。*特工“仓中鼠”隐藏较深,我正在全力监视他,为了行动方便,我暂时无法公开身份,请予以见谅。“空中鹰”
“空中鹰”:
来电收悉,先生所言韩某难以苟同。韩某再次要求先生尽快答应上次电文中的要求,同商大事并提供有用之情报,切勿无端猜疑他人。如不答应韩某所提要求,韩某将怀疑先生之真正身份。韩某虽一介武夫,但向来对耍弄小小把戏不感兴趣。请尽快答复。韩寿堂
韩旅长:
事关重大,容我三思。“空中鹰”
……
韩寿堂简直被那个近在身边然而却无影无踪的“空中鹰”气疯了,他想马上见到这个家伙,好好和他算算账,问问他为什么躲在暗处动不动对他发号施令,问问他为什么要毛春雨替他夜上广法寺塔命丧阴城……总之,韩寿堂不想再受“后娘”的气了。可是,任凭他怎样催促,“空中鹰”就像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不肯露面,说什么“三思”。“思”你爹个脚!老子的话你敢不听,那好,老子总有让你后悔的那一天,到那时,你他妈嘴上就是抹了蜜蜂屎也不好使了。别看你“空中鹰”是南京国防部保密局派来的,你就是蒋委员长亲自派来的到碣石县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了也得给老子点儿面子!
可是,“空中鹰”一意孤行地就是不出来,韩寿堂一时间还真没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顺着电波把他揪到眼前的。
“‘空中鹰’,你这个王八蛋,竟敢这样怠慢老子!”韩寿堂皱着眉瞪着眼,气咻咻地骂着。他自己都记不清骂“空中鹰”多少遍了。
“不行,别的事情上老子还可以让着你几分,唯独在毛春雨这件事上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小子不给老子说清楚、不认错,老子和你没完,管你是‘鹰’还是‘猫’!”韩寿堂双眼红肿,喃喃自语着,眼里闪动起了阴冷的光。
韩寿堂没有马上给“空中鹰”发报,他也要“三思”而后行,找一个合适的理由给对方下一个最后通牒。
韩寿堂身子靠在沙发上,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办公室里的一切摆设。忽然,他感觉屋子里实在是太安静了,静得令他不习惯,静得令他心底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种惶恐——莫名其妙的惶恐。
“妈的,这都是‘空中鹰’闹的!”韩寿堂掏出手绢,边擦抹着额头上渗出来的虚汗边在心里说。
他仿佛看见毛春雨站在了面前,眼里倏然涌满了泪水……
“韩寿堂,你这个没有脑子的混蛋,你简直都不如一支枪有用处!”望着韩寿堂发过来的那几封催命般的电报,尚云蔚气恼地轻声骂着。
这是荣平妓院三楼那间经过精心装饰过的小屋里,双梅——国民党南京保密局派到碣石城抓捕共产党潜伏人员“仓中鼠”、阻止共产党电台运往北平的高级特工尚云蔚烦躁不安地踱着步子。她就是那个令韩寿堂心里极不平衡的“空中鹰”。
尚云蔚今年二十八岁,其父是政界要员,她在美国接受了三年特工训练,一年前回到南京,先是在原军统女少将姜毅英手下从事密电翻译工作,戴笠空难死后,姜毅英摇身一变成了国防部保密局机要组组长,她在机要组里干了几个月后又被调到特种技术研究组。这是一个长相俊美、颇有灵气的女人,在以专门研究暗杀、爆破、纵火等技术事项的特种技术研究组里,她另辟蹊径,经常乔装改扮,利用在国内国外学到的特工技术,通过蛛丝马迹破获了共产党设在南京的一个情报联络点,查获了一批处于转运状态的共产党绝密文字档案,受到了保密局局长郑介民的好评。尚云蔚又对这批档案进行了整理分析,发现了一张女人的照片。她没有放过这张照片,费了一番周折,查到了照片上这个女共产党的名字叫林瑶,于几年前在南方被国民党特务杀死,她好像有一个丈夫,姓焦,也是共产党的特工,隐藏在北平一带军界里。尚云蔚不肯放过这条线索,继续调查,最终把目光落到了25旅旅部参谋长焦南寒的身上。然而,由于她得到的情报相当模糊,她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焦南寒就是死去的林瑶的丈夫。可这并不代表她解除对焦南寒的怀疑——只要有疑点就不放过,这是她的性格,也是年纪轻轻的她能够在众多老牌国民党特工中脱颖而出的原因。就在这时,保密局破获了共产党北平秘密电台,在得到确切的共产党正重建北平电台并在碣石县城中转的情报后,尚云蔚以代号“空中鹰”的高级特工身份被秘密派往碣石县城,让25旅旅长韩寿堂接受她的指挥,抓捕共产党负责转运电台的特工“仓中鼠”并截获电台。可以说,尚云蔚这次受命是肩负重任的,这毫无悬念地将决定她日后在保密局中的地位。她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普通女特工,用自己的实力超过姜毅英是她最低的目标。在这一点上,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