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脸埋在石青红的肚子上,闷闷地说:“尤其是您唤我‘昔儿’……”
石青红笑笑,俯□子在石昔日后脑勺上亲了下,随即慢慢地抚摸着石昔日的头发。明明只是几天没见而已,却觉得石昔日的身体被照顾得很好。她不得不承认,漂浮的生活并没有给石昔日带给以前流浪生活的多大区别。
“昔儿……娘对你好吗?”
“很好,好极了…谁也没娘待昔儿好了…”
石青红笑了笑。
“那娘做的哪些事是好的呢?”
石昔日闷闷地笑着:“娘是怎么了,一回来就问这些让人羞赧的话……”
石青红笑笑:“因为我想做一件顶好的事,但我又必须做一件可能是顶坏的事。”
石昔日慢慢放开石青红,她很认真地说:“不管娘做什么,只要带着昔日就行。”
石青红揉着石昔日的头,摇着头:“再原谅娘一次吧!”
石昔日抿着嘴唇望着石青红,嘴巴渐渐地鼓起来。
石青红看见石昔日的样子越来越可爱,情不禁的伸手上来揉捏着石昔日的脸颊,笑着:“好啦好啦,娘提前出发去京城,到京城置办家业,老是住在客栈里也不是办法呀!”
石昔日愣愣地看着石青红,忽然她环视了下周围,爬到石青红耳边压低了声音问:“娘,皇子前几天提起说,如果渡船到京城,会比陆地上早两三天到……说不定还能赶上白贵妃的生诞,到时如果能出席,应该是能看到以未来太子妃出场的楚雯月……”
石青红傻了眼,她看着她的女儿,哈哈大笑,一个劲地将石昔日往怀里揉着。她笑了很长时间,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情不自禁地就跟着笑了起来。
21、京城游(一)
21、京城游(一) 。。。
笑停下来,石青红揉着石昔日的头,心里装满了昔日的笑容。
其实在她看到昔日的笑容的时候,在旅途上的委屈感就爬了上来。但她一直忍着没哭出来,毕竟她有一个昔日娘的身份。虽然一开始她是怀着如果往后昔日跟皇子结婚必然会跟那个自称“本宫”的小孩打交道的心情才去帮他们的,虽然她怀抱着抵触的心情,但毕竟她是认真的打算去帮他们的。那小孩骂她哑巴,她也没忍了,没想到会得到那样一个下场。
那样情投意合的一对情人,只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就被拆散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听故事的,但那个一身白孝的男人碰死在棺材上的场景总是一闭上眼就冒出来,像鲜血一样触目惊心。
石青红紧紧地搂着石昔日。
“临走前,娘给你画张像。”
石昔日笑着点点头。
之后石青红就让人拿着画像,一天二十小时轮流值班的守在由华城到京城的必经之路的正城门下。这张画像除了起了这个作用,还起了另外的作用。虽然石青红并没有系统的学过美术,但她的速写确实是很棒。既形象又充满新鲜感,至少对古代人而言。
石青红派出的人没等到石昔日,却等到了两位贵客。
这两个人在城门边看到一辆挂着很有意思的画像。画像中是一个少女,长得十分俊美,尤其是眼神格外的动人。这样传神的画像画在很稀有的柳城专产的柳絮纸上,用的颜料也甚是古怪。
于是这两人就来登门造访。
到了门前,看到府邸的时候两人都愣了下。
这个府邸是原先的丞相府,因改朝换代的原因在出售中。多年失修加上屠府的事件和鬼怪的谣言,故而本地人都敬而远之的。石青红买下宅子后把城里大半的工匠都请进府里,花了一天讲她要怎么怎么装修,随即花了七天的时间就把宅子焕然一新。
石青红请工匠的时候,照顾她们的休息和膳食,在她随后说要招仆人那些工匠们立马让家里的人过来应聘。就是这样,虽然时间不长,石青红的府邸和她本人就很快的融合在了京城里。
她忙于弄府邸的事,没有去找柳芍。所以并没有在所谓的晚宴上看见楚雯月,但不代表她没看过楚雯月。有一次她在路上闲逛的时候,看到有人敲着锣让人回避,站在阁楼上往下看的时候,看到了一顶黑色的轿子。黑色的轿顶上插着黑红交接的凤凰。
是未来太子妃的行轿。
就隔着轿子看了那一次。
石青红望着她的屋檐,正在回忆着那种淡淡的悲伤感的时候,听到她的管家来报说是有两位客人拜访。问主人要不要见。
石青红轻轻笑着:“是什么样的两位客人呢?”
管家努力地想了想:“两位客人都是男子。”
石青红发笑道:“福三,除了看出对方是男子还看出点别的没有?”
这个福三很忠厚老实,能干是能干,但不善交际。所以只是当个临时管家。她是工头的姻亲,工头当初推荐福三的时候也说了,是个很能干的人,只是嘴拙。石青红忍不住想逗逗她。
福三仔细地回忆着,她很努力地回忆:“小的……小的只记得,这两人穿的都是素净的衣裳……旁边有人陪着……”
石青红连声笑着:“罢了,你随我去。”
“是……”
福三领着石青红来到前厅。
走过曲曲折折的木廊上,石青红对于这是自己的房子的感觉掌控得还不够多,总有种作客、随时都要走的感觉。
“家主……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石青红愣了愣,忽然意识到福三是在问自己,笑了笑:“说吧。”
“府里还招人吗?”
“招。”
“……家主不是说不招人了吗?”
石青红笑了笑:“你也变狡猾了呀,这才几天呢?”
福三忙跪下来:“不敢!是家主让福三贴的告示,也是家主让福三撕的告示,福三才问家主的!”
石青红叹了一声,扶起福三:“你可要学会我的说话的方式,往后这样的话多着呢…还有,如果你记不住我的话,累积五次我就扣你当月的工钱…”
福三脸色大变:“福三忘记了家主什么话,请家主明示!”
“那可要记住了,这是第一次了。我没让你跪的时候你别给我下跪。”
福三愣愣地看着地面,慢慢地抬起头来又低下头来:“是,福三记住了!”
“好了,走吧!”
快走到前厅的时候,隔着转角石青红很不凑巧地看见了一张熟悉的可恨的脸。
她突然止住脚,左右看了下,唤来一个正在打扫的下人。
“你去书房把我挂在墙上的鬼面拿过来。”
下人得令连忙放下手上的抹布,小跑走了。
在取面具的人回来之前,石青红突然让福三打响议事钟,召集全府的下人开会。
等到取面具的人回来就全员齐全了,石青红抓起面具之前,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望了一遍她府里的下人:“你们可知道你们家主长什么模样?”
下人们你望我我看你的,最后福三被众望所托地推出来。她低着头:“当然知道。”
“哦,是吗?”
“我长什么模样,你们细细说来。”
下人们不敢随便说,她们都不了解这个新主人的脾气。
福三又被推出来,她擦了擦汗:“家主是女人……”
石青红看着福三,忽然仰头大笑:“算了,不为难你们了。”她把面具戴起来,“都抬起头来。”
“看清楚这张脸,你们的主人就长这个模样。”
石青红轻轻一笑:“如果记不住这个面具长什么样子的,回头一人发一只。好了,各归各位吧!”
这样折腾了有将近半个时辰,带着鬼面具的石青红才来到前厅。
为什么要戴面具,石青红看着国舅的纯真的面庞,心里叹了一声。
——她怕自己冲动之下会抽他几个嘴巴子。
“我们造访的太唐突了,也不知道主人家是否忙碌,故而多有叨扰。”
白衣国舅,还真是一个美人。但石青红连看他一眼都心里烦躁,所以只是看着她家里挂着的书画之类的东西。
“无妨,你们造访为了何事?”石青红重拾起她的嗓音,已经很习惯心里想的话用嘴说出来了。“你们给客人送的什么茶?”
挽着童子髻的新春迈出来,怯怯地道:“是忧罗春。”
“嗯……下回改用义云茶。”石青红笑了下,“对了,你还不识得义云二字吧。”
新春忙跪下来认错,石青红轻咳了声:“你去问一下福三总管,我跟她说了一条规矩。去了之后赶快回来……”她将袖子里的漏沙拿出来,放在案桌上。
新春忙从侧边跑出了前厅。
漏沙滴着沙的时候,石青红重新面对因为她故意怠慢而面色不好的那一摊主人和仆人。后面有人手按在剑柄上,似有腥风血雨将来临的感觉。
“啊,我搬进来时日尚短,下人们又是新雇的,故而让客人们看笑话了。”话是这样讲,石青红的话语里没有带丝毫的愧疚,反而笑嘻嘻的。霎那间石青红觉得自己像柳晚了,想到这她有些佩服柳晚了。佩服归佩服,却产生了负面的厌感。
“啊,客人们造访所谓何事?”
石青红饮了口茶,又问了一遍。
这两个穿白衣的男人互相望了望,他们觉得今天做了一个很坏的决定。
还是那个国舅,他表示他们认错了人进错了府,提出要辞别。
石青红客客气气地送他们出了府门,看着他们上了轿子走了,让在门房伺候着的幺二去厨房搬一家子盐来。等到一袋子盐搬来了,石青红亲自将盐撒了门前浅浅的一层。
幺二好奇大胆地问了声:“家主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驱邪!”
幺二应声点头:“俺看刚才那两个男人美得不像人,俺就琢磨着他们不是人……”
石青红噗哧一声笑着,她揭开面具,脸上被闷的冒着微微汗。
“看真点,下回是他们来敲门,就别应声。记住了啊!”
“好咧!”
石青红笑笑:“门房里的热炕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