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降表递到我身前晃了两下,“去替本王收回这些城池!看看有没什么要重新安置的就行了,很简单!应该难不倒你,跟着容秋也好些日子了,多少也学了些东西吧?按旧的编制固然是最好。最主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很重视他们的投诚。”
“我?”我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从未做过这些事情,他如今算不算委以重任呢?
“对!你!荣王妃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再说这些笼络人心的事情,女子做起来更得心应手些。”我蹙眉微怒地推了他一下,示意身边还有那么多人呢!
引来大厅里众人一阵大笑,此时除了他两个弟弟外,连狄宁、尉迟锦与温沛羽都正坐在大厅里。我脸颊潮热地低下了头。
“怕什么!这里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他仍是带着一脸欠揍的坏笑。
“三嫂!如今我们尚有不少城池未收回,你不如就领了这份美差吧!”慕容涵也不识时务地笑起我来,他如今倒是坦坦荡荡地做起他的四弟来了。
我抓过那一叠降表,起身就准备走,却被慕容昊一把拉住,“慌什么?我说让你一个人去了吗?”
我转头没好气地问他:“还有谁?”
“我不会给你一个人去的!谁知道这些人里有多少是真心来投的?我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的。”慕容昊已经收起了笑脸,十分严肃地看着我。
他转头对着旁边坐着的狄宁很郑重地吩咐道:“狄宁,此次本王就将王妃交给你了!你可不能学韩容秋,本王交给你是什么样子,你就得什么样子还回来!知道吗?”
狄宁拱手领命,应了他一声是。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东西!怎么给给声的,还说还字?”
尉迟锦阴阳怪气地重复了句:“对!你不是东西!”
“你……”我哼了他一声,丢给他一个愤恨的目光,“你才不是东西呢!”又引得众人一番大笑!
一屋子的疯子!懒得理他们,对旁边的狄宁说了句:“狄宁!我们走!”快步逃离这让人局促的大厅,狄宁立马起身跟了出来。
和狄宁出门最大的好处就是我可以一人独占一辆马车,坐着、躺着、靠着都随我,而最大的坏处就是他不会和我说多少话!快憋死了!
不知不觉离开宣武国义军驻扎在凤翔关的大营已经半个月了,身边的几个小县城都已经收回了!基本仍是按以前的编制安排了一下,安抚一下便是。慕容涵说这是个美差,果然不错,也没太多的事情,反而觉得慕容昊派了狄宁来是在浪费兵力。
狄宁只带了五百军士跟我出来,毕竟也知道真没什么要做的,又不用我攻城略地。只怕慕容昊支走我也是不想我看见他们在战场上的那些血淋淋的场面。
“王妃,今晚预计能到驷马州的驿馆,之前已命人打点过了,也通知了驷马州太守江稚,相信今晚他会在驿馆等候。”狄宁在车厢外向我禀报着。
我对他嗯了一声,“知道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这两日来狄宁晚上替换了有些疲惫的士兵,亲自在我房外把手着,他是很尽职,但有时候尽职得让人心痛。
“不用!末将不累!”又是那句老话!看来我也劝不动这个顽固的家伙了。
黄昏时终于到了驷马州的驿馆,刚下马车便见到不少人已列队在驿馆门前等候。
此时一位四十来岁,身着官服,体型微胖的男人走到我面前对我行礼,“微臣驷马州太守江稚参见荣王妃!王妃一路辛苦了!”语气十分殷切,看来他似乎等了我不少时日了。
我对他挥了下手,温和地说道:“起了吧!之前有几处县城也都交来了降表,因此本宫耽搁了些时日,让江太守久候了。”
“王妃能来已是驷马州众臣的荣幸了,还是先请进驿馆歇息吧!明日再到太守府不迟。”江稚十分恭敬地对我做了个请的动作。
一行人进入驿馆之后,寒暄了一阵,江稚才告退离去。
狄宁安排了人在外把守,又反复叮嘱后,才在门外对我说了声:“王妃,末将先退下了。若有事你差人来传末将即可。”
我应了他一声,“去吧!”
独自在房里发了一阵呆,实在有些耐不住,便走到了园子里。驿馆不大,平时也不会有人住在里面,何况现下战乱,所以还是很宁静的。
看见园子里有萤火虫,不觉有些兴奋,跑回屋子里拿了个杯子,想着抓几只来玩玩。没有捕虫网,只用了块布随手地在兜着。
忽感觉踩到身后一人的脚,定又是那狄宁放心不下我,起身查看来了。转头正想给他说对不起,却发现身后站的这人并不认识,慌乱中向这个陌生人说了句:“对不起!”
此时门边的侍卫都朝我走了过来,也仿佛是见到了陌生人,不敢怠慢,怕我出事儿,我挥手示意他们别太过敏感。
身后这人浓眉黑眸,高鼻薄唇,有些高挑,十分健硕,一看就是习武之人,有几分面善,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不确定地多看了他两眼。
此人并没立刻回我的话,只是俯身在地上捡起一样东西,拿在手上端详了好一会。他将东西递给我,随口问了句:“你的?”
我接过来时神色有些暗淡,“不是!是我一位过世的朋友的遗物。”手上拿着的正是当日花昱在朝晖殿园子里交给我的狐尾百合挂牌,看着它,又让自己想起了花昱,不免有些伤感。
“朋友的遗物不是该交还给他的亲人吗?”那人冷漠地问我。
我只是有些忧伤地回答他:“是他在世的时候送给我的,如今只能作为留恋了!谢谢你捡到了,否则我怕是会弄丢了。”
“既然是别人送你的东西,又是遗物,你最好就保管好!别又弄丢了!”那人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觉得他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有什么怪异之处。
将挂牌重新收好,心想是该想个法子好好的收好了,免得到时候真的又丢了,这是花昱送给我的唯一一件礼物。
正往房间走,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转头望去,居然是狄宁。怕是又听见什么响动,放心不下,才又亲自来了,无奈地摇了下头。
“王妃!刚才……”狄宁见我没事很明显的松了口气,但又担心着,所以出声相问。
“没事!你去歇着吧!这驿馆里能出什么事?外面不是还有人在把守吗?”安慰了他两句。
他这才点点头,又朝来路走了回去。
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只能怨慕容昊害怕我出事,给他下了那么重的命令,别让他就此神经衰弱才是。狄宁这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板一眼的,不太懂得变通,又对慕容昊唯命是从的,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狄宁走后,我才又回到了房间里,拿出那块挂牌。看着手里的挂牌,正想着怎么才能将它收得更好,不要再掉了,却躺在床上犯起困来,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日。
与狄宁一同进了太守府,办完该办的事情,又与太守江稚一同去城里走了走,了解了下当地的风土人情,顺便做了些亲民的事情。
晚膳时,江稚执意要请我与狄宁共进晚膳,盛情难却之下,我勉强地答应了。但整个用膳的过程中,狄宁几乎没吃过东西,滴酒不沾。看着他,我只有摇头的份!
晚上刚回到驿馆,狄宁就在身后向我询问:“王妃预计在此逗留几日?”
我转过身,低头盘算了下,“后日启程吧!好歹来了,也不能说办完事立马就离开的!”
狄宁拱手应了声是。
我走进房里,发现他似乎没打算离去,看来他只怕又是想自己留下了。心里有些不忍,这些日子出门以来他几乎是睡一晚好觉,接着就自己把守两晚。
折返身,走出房间,见他果然又站在了门外,长长地呼了口气,“狄宁!你去休息吧!这里随便留两个人把守就可以了!”
“王妃先歇息吧!末将累了自会离开的!”他淡淡地对我笑了一下,不过安慰我的成分多些。
劝他不过,只好回到房里,靠在床上望着房门。想起自我去了宣武国之后,他也一直都是这样尽忠职守地为我,心里真的非常感动。不想逆了他的好意,拉了被子静静地躺下,睡了起来。
这些日子我也确实有些累,但他却比我更累,只怕叫他去沙场杀敌都没如今累……
☆、遇险
半夜,睡得很沉,忽听见狄宁在我床边压低了声音清唤:“王妃……王妃……”
惊醒,坐起身。心想他怎么会在我房里?但立马清醒过来,狄宁从不逾矩,他进来自然是出了状况。我检查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似并没什么凌乱,这才挽起纱帐,“怎么了?”
他将手指放在他唇边对我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细语道:“跟末将走!”
我尚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但他叫我走一定有他的道理,片刻也没耽搁,将鞋胡乱地套在脚上,抓起身边的披风,同他悄悄出了房间。
几乎是潜伏到了墙边,他低声对我说:“抱紧我!”想也没想地就揽住了他的腰,他伸手抱住我越过高墙的瞬间,我回头隐约见到廊下有寒光闪动。
狄宁做事是个很机警的人,他早已勘察过地形,又特地留了匹马在我住的园子后面。他翻身上马后,伸手将我也拉了上去,“抱紧我!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说完他就勒马飞奔。
跑出好远我才出声问他:“出了什么事?”
狄宁仍注视着前方,似乎脑里的那根弦仍绷得很紧,“适才发现有些异样,立刻就让手下的人加紧戒备,留下拖延时间。转头就叫了你起身,只是感觉到危险,尚未弄清!”
想起刚才我留意到的那束寒光,只怕是有人要对我不利,狄宁手下的侍卫和亲信是不会随意在自己房外亮兵器的。
狄宁每到一处便会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以备万一,此时他正驭马朝之前与手下亲信所定的汇合之地狂奔。
忽听狄宁对我疾呼:“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