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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家门,苏朵是忐忑不安的。她如偷情的妻子要面对丈夫的质问一般,站在了林墨的门口,轻声地叫了句:“墨墨!”
林墨背对着她,正在电脑前忙碌,假装没有听到。
她又叫了句:“林墨!”
林墨转过头,盯着她,从最初的恨铁不成钢,到无可奈何,最后,目光柔和下来,说:“你回来了?以后,晚上不会来,打个电话。”
“对不起!”
“你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你只要对得起自己就行了。”林墨依旧语气淡淡,满含担忧。
“你听我解释。墨墨,我现在才明白那句古话说”女人重前夫”的意义。我没有办法忘记江一航,我试图让自己去相亲,结识别的男人,爱上别的男人,可是我做不到,我认识每一个男人,我在心底都会不自觉地拿他和一航做比较。我还是爱他,他也爱我。所以这三年时间,就像是对我们的惩罚,我们走了一段弯路,最后发现那个人还在原地等你,发现彼此还深爱着,这样,不好吗?”苏朵说得声情并茂,试图让林墨理解自己。
林墨听完,刚刚柔和的目光又凛冽起来,她轻哼了一声,笑道:“傻女人一生在做三件事,自欺,欺人,被人欺。你只记得”女子重前夫”,可别忘了,前面还有一句”男子爱后妇”。”
苏朵急忙辩解:“不会的,他没有结婚,他没有女友,他没有后妇。”
“但愿吧!”林墨倦怠而懒懒地回应。
苏朵仍不放心,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会理解我的吧!林墨,我和你不一样。那些八婆最恶毒也不过把你叫做剩女,还要冠以优质剩女的名号,可是,我呢!我离了婚,就好像货架上被表上了打折处理的商品,在怎么光鲜亮丽,都会被人拿在手里左右打量,思索半天。那种心情,你理解吗?”
林墨叹口气,说:“你说这么多,想要我怎样?我理解你,苏朵,只是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需要我搬走给你们腾地方吗?”
“讨厌!”苏朵嗔怪地轻轻拍了拍林墨的肩膀,半是愧疚半是炫耀地说:“只是,也许过不久我要搬走的。一航让我这几天看房子,你也帮我留意一下。“
林墨扬起眉毛,给苏朵一个饱含眼白的目光,酸溜溜的语气说道:“哟!这么快就共筑爱巢了。是要别墅啊,还是复式花园?或者来个像费云帆给紫菱那样的,来个城堡?”
“你别讽刺我了。我不在乎大房子小房子,只要有个自己的家,就满足了。这套租来的房子,我和他不也曾经住了两年吗?”苏朵望着这个她住了快五年的房子,半含辛酸半含甜蜜地回味着。
林墨不再冷嘲热讽。
隔两天,江一航和苏朵一起,在楼下西餐厅请林墨吃了顿晚餐。林墨淡淡地讽刺了江一航几句,最后,看在两人你侬我侬的份上,她这个头号闺蜜,终于放下了对这个伤害过苏朵的男人的满腔敌意。闺蜜凶猛,江一航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当年他没少花费糖衣炮弹,堵住林墨的悠悠之口。
周末,苏朵一个人去看房。
城南新开发的一个叫东方罗马的楼盘,装潢华丽的售楼部,被选房买房的围得水泄不通。势单力薄的苏朵被冲击在人群之外。她沮丧地转身,正要离开,这时,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是江飞燕。她身着妥帖干练的套装,胸口别着工牌,俨然一副白领丽人的装扮。苏朵楞几秒,半天没认出来。
“是我,没错!”江飞燕很热情地领苏朵到一处清静的VIP接待室坐下,立刻有服务人员送来茶。
苏朵满脸疑惑:“你在这里上班?”
“是啊!刚来没几天,是一航介绍我来的。你来这做什么,不是要买房子吧?”她忽然压低了声音,说:“千万别买这儿的房子。别看广告做得好,外面光鲜,一平方直追两万,连我们销售人员一套工服都是名牌,搞得你都不好意思还价,可是这儿的房子,盖房子用的瘦身钢筋,装修用的劣质油漆还号称法国进口。我就是吃谁的饭砸谁的锅,看不惯我一定要说。你要买房,还是到别处去看看。对了,你要买房,和谁,要结婚了吗?”
听着江飞燕义愤填膺地*完开发商,苏朵暗自笑着,又听到她最后的问题,苏朵的脸,如初恋少女般,飞上两朵桃花。她小声回答:“是一航让我来看房子的。我们要复婚了,他没告诉你吗?”
江飞燕惊得瞠目结舌,半天才表情僵硬地回过神来,嚅嗫着:“啊?哦!这几天我工作忙,还,还没怎么见他,没听说。恭喜你们。这,这是好事,好事!”
“飞燕,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苏朵看着江飞燕结结巴巴不自然的样子,关切问道。
“没事!没事!我是高兴,为你们高兴。”江飞燕一边解释,一边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态。
这时,有买房的顾客来签约,江飞燕开始有工作要忙,苏朵见状,忙匆匆告辞离开售楼部。准备再去别的售楼处看看。
记得一两年前,这个城市的房价还在五六千徘徊,没想到,现在好一些的地段已*千,繁华地段已上万。苏朵暗自思忖,刚好路过一家ATM机,她拿出江一航给她的卡一查,以为自己眼花,怔几秒,才数清楚2后面的零。
今日的江一航,再不是往日为情人节买两斤排骨还是一个哈根达斯冰激凌犹豫的男人了,再不是一个面对谭木匠里一根木簪落荒而逃的清贫蚁族了。他有了足够的资本,让一个曾经和他裸婚的女人,光鲜亮丽地把衣服穿起来。
苏朵收起银行卡,轻松地朝下一个售楼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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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在酒店加班的江一航,被小姑江飞燕堵在办公室,骂得狗血喷头。
“你脑子秀逗了。你伤害她一次还不够,还想伤第二次。怎么,你小子有点钱,就开始得瑟了,也想像别的男人那样,坐享齐人之福?你又给薛紫岩怎么交代,你难道刚结婚几个月再离婚,你又想怎么安置苏朵,二奶,情人,她那种性格,是能任你摆布的女人吗?一次似是而非的出轨,她都不依不饶,她要是知道,她要是知道你把她从大奶变成二奶,还不杀了你?”
“别说了,求你了,我也不想这样。”江一航对着窗户,点燃一根烟,声音低沉:“我不想这样的,我本来以为,我们已缘分尽了。那天晚上,我去找她,只是因为你离婚的事,让我想起她曾经受过的伤害和痛苦,我去向她道歉,没想到…,飞燕你是知道的,其实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苏朵,我还是,那么想她,如果有可能,我还想,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伤害她,你说,我该怎么办?”江一航一脸迷茫和困顿,陷入烟雾缭绕的混沌之中。
江飞燕冷笑一声:“可怜苏朵,还一脸甜蜜地告诉我,你们要复婚了。”
他猛然抬起头:“你没告诉她吧!求你不要告诉她。”
她叹口气,黯然道:“因为我的过错,导致你们离婚,所以这次,我不会掺和,我没告诉她你已经再婚,你的事,你自己处理。我只是来提醒你,好自为之,别玩火!”
“我知道了!”江一航心烦意乱地敷衍着,转移了话题:“你呢?在那边工作还顺心吗?”
“别提了。让我每天干这骗人的勾当,我还真做不来。不行我还干我的老本行,做导游算了。”
“别!你再天南海北得跑,我不放心。要不,你回老家待一段时间,老头子都想你了。”
江飞燕一听,惊慌不已:“让我回去,你爷爷还不杀了我。家里出了一个离婚的你,刚消停,我又离婚了,他那老古董,不骂死我才怪,我不回去。实在不行,我就再给你找个小姑父,我相夫教子去。”江飞燕的话虽说得轻松,眼神却无比沉重。
他用一种老成的目光望着江飞燕,仿佛看到曾经迷茫的苏朵,说:“小姑,你说的对,如果有合适的,不要拒绝,我很愿意你给我找一个小姑父,但一定要找一个对你好的。你知道,用来为爱情疗伤的,永远只能是另一段爱情。”
江飞燕望着何自己宛如姐弟般的外甥,他第一次如此郑重地称呼她“小姑”,她也口气黯然地感叹:“难道,薛紫岩就是你用来疗伤的另一段爱情。”
话题又重回到最初,问题摆在眼前,江一航自嘲般不置可否:“说你呢!别扯我了!”
“好了,也不说我了。各扫门前雪吧!我走了!”
两人告别。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江一航一人。夜色从四面八方聚拢,灯火次第闪亮,他在湖滨花园的家中,一盏守候的灯火,也在为他而亮。
是七点钟。每一个普通家庭的晚餐时间。他的新婚妻子薛紫岩打来电话。她的口气,永远是那样地温顺,带着恭谨地小心翼翼,那种小心翼翼,让一个良知犹存的男人,无法不心疼。
“一航,又不回家吃饭吗?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她说。
“嗯!有个饭局,和工商局的头儿。你吃吧!别等我了。”他以为自己可以像别的男人那样心安理得,可是,愧疚还是不小心流露出来。
“别喝太多酒!喝酒了别开车,让人送你,或者我去接你。”她依然不明就里地絮絮叨叨地解释。
“知道了,你放心。”
事实上没有应酬,没有约会,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他第一次知道了,有一种感情叫剪不断,理还乱。李后主在词里写到:“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江一航在渐渐暗下来的办公室暗自笑了,剪不断理还乱,不是离愁,是前妻,和后妇。
电话又响起,是苏朵。心情大好陷入爱情的她,口气听上去那样娇俏可人。
“老公!为什么一天都没给我打电话。我想你了,你吃过饭没,过来一起吃饭吧!我做酒酿鸡翅给你吃。”
“嗯哦!我在加班,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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