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就感觉到了她一整晚的不安,在他怀里翻来覆去睡不着,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突然想起了那封信。昨晚回来,就见苏葵魂不守舍,对信的内容也只字未提,直觉告诉他那封信不简单。
连城年停下系领带的手,回头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如果是苏葵,会把信藏在哪里?不会是他会拿东西的地方,所以不是床头的柜子,不是枕头底下,不是办公桌的抽屉。他不会经常拿东西的地方……回头看了看衣柜,轻声地打开,看见一整排挂着的衣服,左边是他几乎不会穿的便服,右边是她的衣服。连城年从上到下看了一眼,他不会拿的东西……女性生理用品。果然,在一堆女性生理用品中稍微翻了一下,就发现了信的下落。
巡视检查了一下手下几个连对战士的技术和体能的训练状况,一路心不在焉地走回办公室。翻了翻桌上的文件,才看了几个字就看不下去。苏葵这几天都没睡好,他也没睡好。只是他懂得掩饰,她却很直白的反应在她熊猫眼上。她在挣扎着做决定,他在挣扎地等她的决定。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会成为她的二选一,而他的对手,强大到让他也难以招架。
想让她去吗?
不想让她去吗?
他也这么问过自己。想她去,因为她是向日葵,那才是她的太阳,他想看她,在阳光中明媚地绽放;不想让她去,因为他只是一艘孤帆,而她是他的导航,没有她,他会在风雨中迷失方向。
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参赛者,只有命运能判决他是输是赢。
他其实知道,只要他对她认真的说一句:我需要你!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梦想奔向自己。可是谁都可以对她自私,只有他不能,因为是他对她说的应该有梦想。
苏葵送给连城年的礼物也做好了,交给他的时候,他惊讶加惊喜,拿在手上摆弄了半天。
“……说实话,你是不是自己走私了一把?”连城年很震惊,把手枪拿在手上反复仔细研究。
“假的啦,仿冒品。”
“这个拿出去没人会说是假的。苏葵你太厉害了吧,连原版上面的字都刻得很逼真,也许装上子弹真的能用。”连城年惊叹。
“怎么可能,是木头做的,只不过上了点漆。”苏葵笑。
知道连城年很喜欢手枪,也看到了他收集的好几本手枪图片,她随便从里面挑了一张来做。
“你是木匠吧?”
“我可以把这个当赞美吗?”
苏葵第一次见连城年对一个东西这么感兴趣,终于觉得这么久的辛苦是有回报的。为了知道这种手枪本来是什么颜色,她还专门找何祥伟对比了好久才敢喷漆。
连城年激动地抱起苏葵。
“苏葵,你太有才了!”
他正兴奋,有人推门而入,看见屋里的两个人暧昧的姿势,自动退出去。
“等等,阿伟,我有个东西给你看。”连城年放下苏葵,兴高采烈地跑到何祥伟身边,用抢指着他的头。
“把你存美女图片的盘统统交出来!不然小爷我要了你小命!”
何祥伟配合地举起双手。
“小爷,我只有存一位美女的图片,那个美女就是我妈,你要吗?”
连城年那开枪,一副神气的模样。
“那就算了,你妈还是留给你爸欣赏吧。”
何祥伟笑,拿过连城年手里的抢。
“哇,美军都还没配备的抢,你居然先配备了。厉害!”何祥伟也很惊讶。
“那当然。”连城年一脸骄傲,“也不看看给我发军火的是谁。”
“这个千万别轻易拿出去,要是被人看见,会告你私藏军火。”
“当然不拿出去了,我自己欣赏欣赏就可以了。”
“借我玩几天?”
“没门!”
“借几天又不会少一块!别这么小气啦!”
“你自己找一个女朋友,让她给你发军火!”
“连城年,从小到大你还没这么小气过。”
“那是你识人不深!”
苏葵无语:这两个人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观看完几个营的电子对抗大赛后,太阳已经快下山。连城年独自走在回家属院的路上,准备吃了晚饭再去办公室看今天从上面发下来的文件。半路遇见每天负责发放信件的士兵。士兵见了他,给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没注意,只是点点头。
“大队长,准嫂子在国外有朋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国际邮件,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一句话拉回来正在想事情的连城年,他转身,面对士兵。
“国际邮件?是到法国的吗?”
“我看不懂,也不知道到哪儿的。”
“那封信现在在哪儿?”
“还在收发室,邮差今天晚了。”
“带我去看看。”
连城年说着就率先往收发室走去,士兵急忙跟上。
收发室的士兵将信递给连城年后,他马上拆开。用最快的速度浏览了一遍后,表情有些复杂。拿着信,在收发室站了半天。
“大队长,要我给你重新封起来吗?”
连城年没回答,兀自沉思。士兵也不再打扰,任那尊神站在那里。
半响,将信塞进信封,走出收发室。临走还不忘交代士兵:“信我先拿走了,你准嫂子问起来就说寄了。”
先去了一趟办公室,把信放在办公抽屉里,再一路深沉地回家属院,沿路有人给他敬礼,他也没察觉。上楼,开门,看见房间里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桌子旁,等着他的归来。看见他,灿烂一笑:“回来了啊,我已经做好饭菜了。”
扑面而来家的气息。没有你的地方,何以成家?
人这一生总会面临很多选择,家庭、爱情、事业、梦想……,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人可以幸运的全部拥有,更多的人为了得到一个,而要放弃很多。有人为爱走天涯,有人为梦舍小家。苏葵只是个平凡的女子,做不到全面兼顾,所以只有放弃一些,选择一个。
“怎么了?”苏葵见连城年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她,也不进也不退。有些担心的走过去,碰碰他的手。
连城年对她深情一笑:“没什么,有些想你了。”
一句话说的她有些不好意思,挽着他的手臂进屋。
“今天跟嫂子新学了一道川菜,你要做好准备,可是很辣的哦。”
“我不怕。”
这就是家,她跟他说些家常话,他回应她。总有一天,生活的琐事会埋没她极高的天赋,直到有一天,没有一个人会知道她是个艺术家。
夜晚降临,又一天的结束,忙碌了一天的人早已睡下。苏葵似乎做了决定,就不再失眠,而连城年比之前更睡不着。
他这一生,如果不是军人,其实可以做很多。或许转业成为国家干部,或许下海成为腰缠万贯的商人,也许会成为一个混的不错的音乐家,或像方宇一样当一个老师,总之不会比当一个军人差。
为什么会选择成为军人?他也这么问过自己。也许是受家里的影响,也许只是偏爱这一身军装。总之在志愿表中,他直觉填了军校,然后这十几年来,一直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脱下这身军装,他又是谁?能干些什么?他今年才三十,有智力,有身家,有激情,似乎无论做什么,都还来得及。他想去非洲,大可以以志愿者的身份参加各种国际救援,为什么非得加入维和部队呢?自己军人的身份反而限制了更多,那这身军装的意义究竟为何?
连城年,为了爱情,你能牺牲到哪种程度?
起床号吹响不久,闹钟也跟着响了。连城年一夜未眠,伸手关了闹钟,怕它惊扰她的好梦。起床,洗漱,穿上军装,在镜子面前整理了一番。镜子里的男人,一身军装,英姿飒爽,惊艳了时光。如果脱了这身军装,他也会一样,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不知不觉在镜子面前站了好久,久到苏葵都醒了。看见镜子面前一动不动的连城年,有些疑惑。
“怎么了?”她坐起身,带着刚刚睡醒的傻傻表情。
连城年从镜子里看着苏葵。
“苏葵,你说我是穿便装好看,还是穿军装?”
苏葵脑子没有恢复正常,迷迷糊糊地回答:“都好看。”
连城年转身,目光依旧停留在苏葵脸上。
“要吃早餐吗?我起来做。”
“不用,我吃部队的早餐。”
“那还不去吗?去晚了就没了。”
“马上走。”
连城年说着就戴上军帽,出了门。
贺南的生活作息跟正常人不一样,工作起来可以一个礼拜不睡觉,而睡起来可以一个礼拜不工作,无论哪个时候,天塌地陷都打扰不了他。连城年很幸运,他给贺南打电话的时候正是他睡了一个礼拜刚起来的时候。贺南在一堆设计稿里找出了响着铃声的手机,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喂”。
“阿南,是我。”
电话这边安静了一下,贺南好像在恢复意识。
半响,贺南才又接了一句:“是阿年啊……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你又睡了一个礼拜?现在已经七月十号了。”
“……七月十号啊?……我睡的时候是六月二十九。”
“……现在醒了吗?”
“还差一分钟。”
连城年等了一分钟。
“现在呢?”
“完全醒了。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你几乎不会一大早给我打电话。”
知道现在是早上,应该醒了。
连城年那边安静了一下才又传出声音:“阿南,你是艺术家,应该比较懂。你觉得设计对于你来说是什么?”
贺南没想到连城年这么早给他打电话就为了问他这么一个问题,虽然有些狐疑,还是坦白地回答:“目前是我的全部。”
“如果将来你遇见一个非她不可的人,你会放弃设计跟她在一起吗?”
贺南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因为我还没遇到……阿年,你和苏葵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葵的画又获奖的事你知道吗?”
“是我睡着之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