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透边低头看铭芯递来的乐谱，边微笑道：“凌晔填的词一向很有内涵啊。”
“什么有内涵……明明很色情！”铭芯在乐谱上指指点点，“你看这里，还有这里，还有还有……”
“音韵很合呢，”他抬头笑笑，“也没有很过分吧。”
“这还不叫过分啊？！”铭芯气鼓鼓地盯着凌晔。
凌晔嘴角上扬，双臂交叠，一副得意姿态。
“那你唱还是不唱呢？”他语调中的优越感，聋子才听不出来。
“我……”她咬牙切齿道，“唱……当然唱……”
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能再次唱歌么？
“停，这不是哀乐。”——他第一次打断她。
“停，这不是儿歌。”——他第二次打断她。
“停，你的情绪太外露了。”——他第三次打断她。
“停，你的情绪哪里去了？”——他第四次打断她。
……
两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会不会太严厉了？”司透试图劝解紧锁双眉的凌晔。
凌晔一语不发，径自走进录音间，摘下铭芯的耳机。
他似乎对她说了些什么。
铭芯的脸突然变得绯红，硬是把凌晔推出了录音间。
之后，录音效果出奇地好，凌晔也没有再挑铭芯的刺。
他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呢？
司透不是不好奇，却没有开口问身旁专注聆听的凌晔。
因为他知道，凌晔是不会说的。
这天，是Thgin第三张专辑正式发行的日子，也是铭芯难得的休息日。
好不容易啊好不容易，终于可以不用对着家里那个变态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满天满地都是他的声音啊？！
伫立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铭芯无声地呐喊。
无论是街边的小店，还是摩天楼里的商场……她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他的歌。
气死人了……过春节的时候，放贺年歌曲都没这么统一！
虽然之前已经举行了预购活动，但专辑正式发行的第一天还是全面脱销了。
铭芯这才真正意识到，作为歌手的他有多受欢迎。
此时，她眼前的超大宣传屏幕上还播放着他那拍得稀奇古怪的MV，吸引了不少行人驻足观看。
“……Up and down……Up and down……Like or dislike……Like。Like。Like……lost in my depth day and night……”
伴着低沉慵懒的男声，画面明暗参差变化，突如其来的女声轻声哼唱，仿佛蜜糖一般诱人，无心的啦啦啦，有意的浅浅笑……这是他和她合作的《Enjoy it》。
“这女的声音好难听，和Thgin一点都不配。”——不知从何方传来的话，像一道闪电，正正击中了铭芯。
居然有人敢说她的声音难听……
她不由得暗自寻觅。
原来是她身后的一群女高中生。
“就是就是，这首歌要是只有Thgin一个人的声音，就太完美了！”另一个女孩应和着同伴。
什么她配不上他？她才不稀罕同他合唱！
铭芯狠狠瞪了女高中生们一眼，她们便窃窃私语着走掉了。
明知道不应该在意，她的心情还是不由得低落下来。
成功，本就不会来得如此简单。
坐在计程车上的铭芯，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只是沉默。
司机频繁地切换调频，一阵杂音后，广播里传来她的歌声，丝毫没有悬念。
铭芯记不清，这已经是今天她第几次听到自己的声音。
其实，她很想把耳朵堵上。
一曲终了，电台主持人们便活跃起来：
“以上你听到的是来自Thgin最新专辑《Charles》中的主打歌《Enjoy it》。这是Thgin第一次与其他歌手合唱。”
“对于这次合作歌迷们肯定褒贬不一吧？”
“当然。因为他的前两张专辑《Avogadro》与《Boyle》皆为独自一人完成，所以这一次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话说这张专辑验证了之前媒体对Thgin专辑名字由来的猜测呢！”
“哦？怎么说？”
“他目前为止发行的专辑都是以物理学家命名的，真是非常地特立独行的歌手。”
“原来如此。”
“而且他挑选合作伙伴的眼光也相当独特，与他合唱的女歌手并不是当前炙手可热的性感尤物艾媚，而是退出大家视线3年多的偶像明星萧铭芯。”
“萧铭芯之前因为合约问题与GJ娱乐集团，也就是原CJ娱乐集团闹翻，以致被GJ全面封杀，最近刚刚加入OMG唱片公司，就能和Thgin合唱，看来OMG有意力捧她。”
“不过OMG要如何定位萧铭芯仍是未知之数，论外形、歌艺、气质和创作能力，萧铭芯与原本OMG旗下的女歌手都不可同日而语……”
连广播都在批评她么？
铭芯自嘲地笑。
这时，计程车司机开口搭话：“这年头，什么样的女明星红不了？外表光鲜亮丽，骨子里比妓女还不如……你说对吧，小姐？”
铭芯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道：“停车。”
“可是目的地还没到呢……”
“停车啊！”她失控地大喊。
那个被称为“目的地”的地方是哪里呢？
她从来就不知道。
有些憔悴的铭芯缓缓打开熟悉的大门，时间是午夜两点。
“你去哪里了？这么晚……”等在客厅里的凌晔，语气里有难掩的关心。
铭芯就像没听见一样，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凌晔自是不会轻易放过铭芯，两步便挡住了她的去向：
“我问，你去哪里了？”
她微笑道：“与你，无关。”
他皱眉，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生气了。为什么？”
一个肯定句，一个疑问句，足以表明他现在的莫名其妙。
“与你无关。”她的笑彻底冰凉。
“我是你的经纪人……”
他的理直气壮被她的冷言冷语打断：
“那解约吧。”
“你说什么？”凌晔的手劲不自觉地加大。
“解约啊！”她几乎是吼了出来。
如果让铭芯重来一次，她绝不会说出那句话。
Chapter 6 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讨厌
“好痛！你放手！”铭芯想用力掰开凌晔的手，反被制住另一只手。
转瞬间，站在墙边的她便被他封住了退路。
与其靠近他温暖的身体，她宁愿紧贴着冰冷的墙。
只可惜，他的咄咄逼人令她失去了选择的余地。
“为什么？”他锐利的眸子直视她的双眼，“为什么想要解约？”
“我不想看见你……”她倔强地抬头，“我讨厌你！”
还是不敢与他对望的啊……
真正的理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只是想从他的身边逃开而已。
铭芯本以为被激怒的凌晔会拂袖而去，没想到他反而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也讨厌你……”轻抚她因生气泛红的小脸，他好看的薄唇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你根本想象不到……我有多讨厌你……”
霎时间，微咸而澄澈的液体莫名其妙地涌上了她的眼眶。
铭芯难以自制地微微颤抖着。
“好讨厌……好讨厌……”低沉的声音仍未停歇，在她耳边萦绕不去，“恨不得……”
恨不得永远把你锁在怀里。
他，听到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凌晔俯身，给了她一个无比激烈的吻。
他的动作如此自然，仿佛所有的强取豪夺都是理所应当。
铭芯早已沦为他双臂中的囚徒，再无情的进攻，避无可避的她也只能承受。
承受他悍然的侵略，承受他恶意的挑逗……承受他的一切。
被扣在头顶的白皙小手紧紧握成了拳，与此同时，她酥软的双腿几乎没有力气站稳。
明知道她已经临近全线崩溃的边缘，他却还不满意。
他决心要狠狠掠夺她的每一寸甜美。
不是不惊惶的，只是她的无措更纵容了他的霸道。
大滴大滴的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不知是因为手疼，还是因为心疼。
这个不擅长哭泣的女人，每次都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已，与“梨花带雨”相去甚远。
但，仍轻易撩动他的心弦。
凌晔眸色一暗。
双手逐渐得到自由的铭芯，感到某种温热掠过了眼角，随即缓缓睁开双眼。
此刻，凌晔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神情。
“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讨厌你……”
她慌乱的心在顷刻间安静。
他在说什么呢？
她似乎失去了理解的能力。
“这么的……这么的讨厌你……要怎么办才好……”他贴着她唇道，“告诉我……”
凌晔并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
他只想用身体深刻感觉她的存在。
在凌晔无休止的吮吻中，铭芯尝到属于自己的苦涩滋味。
为何……为何男人的吻忽然变得轻柔？
恍若呵护掌心的羽毛。
轻轻地。
柔柔地。
她仿佛落入了一个软绵绵、轻飘飘的仙境——哪怕是陷阱，也无所谓了吧。
如此令人迷醉不已的吻，以致铭芯被放开时，迷离的眸子仍无助地望着眼前俊美的男人。
凌晔扣住了铭芯的下巴，拇指轻抚她微肿的唇，就好像在赏鉴自己的得意之作。
“我不会和你解约……除非……你能给我违约赔偿……我说过不要钱，我只要我所损失的……”他对她柔声耳语，“那，就是你。”
铭芯顿时心乱如麻。
她使尽全身力气推开他，旋身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明白，她什么都不明白……不明白他的话，更不明白他的心。
凌晔凝视着那扇紧闭的门，很久很久。
第二天，铭芯居然就恢复了正常。
这实在是令人意外。
她绝口不提解约的事情，还乖乖完成他给她安排的的每一项工作。
仿佛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除了她眼底偶尔流露出来的局促不安。
凌晔也再没有过激的举动。
尽管他依旧是铭芯眼中的变态。
既然她想要粉饰太平，他乐意奉陪。
凌晔与司透讨论了许久，决定趁热打铁，让铭芯先出单曲，之后再全力制作她的新专辑。
“又是全英文……你能不能帮我填中文歌词啊？”拿到乐谱的铭芯瘫倒在沙发上。
虽然铭芯不至于看到英文就头大，但毕竟不是母语，总觉得理解起来更费时一些。
“不行。因为不是我写的。”凌晔一口回绝。
她有些诧异：“不是你写的？”
“没错。这次你要翻唱。”他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已经得到对方的授权了。”
“我以为我唱的每一首歌都会是你写的……”她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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