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向人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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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向人马座-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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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钟……也许,将来二十二世纪的银河系巡航宇宙飞船,会发现这个奇怪的天体,接近它,打开它,发现了他们在几十年间研究宇宙空间的一切成果,而在将来的废史上,就会记载着这三个星际航行事业的殉道者的名字……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继恩思忖了一会儿,他拧了一下开关,打开了空白的一页,自己提笔写上一页新购日记:……一月三日。亲爱的女未女未的生命受到巨大的威胁,我,作为哥哥、团支部书记、这个三人小组的负责人,没有尽到责任,我心情十分沉重。诚如我们亲爱的女未女未所猜测的那样,爸爸在设计新的速度更快的宇宙飞船来营救我们吗?我丝毫也不怀疑。但是天宇茫茫,他们将要到哪儿找我们呢?不错,有轨道根数,但是我们和太阳系相距已经那么远,任何一颗流星体都会撞得我们略略偏离开轨道,只要偏离一弧秒——不,千分之一弧秒,那么,轨道就大不相同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想法子显示自己在宇宙空间中的位置,显示自己的…

…存在,用什么万法?我还不知道。我想,也许可以发射一些什么讯号,扫描过太阳附近的天区——因为地球虽然看不见了,太阳还是很亮的一颗亮星哩。再说,地球的精确位置,只要我们的日历钟是走得准的,那我们也能计算出来。……

“继恩!”亚具一声喊叫使他放下了笔。他吃惊地先看看继来,继来还跟刚才一样躺着,然后他才扭头看业兵。亚兵指指花豹。显然,这只狗正在作垂死的挣扎,它呼吸急促,整个身体一阵阵抽搐,两眼流露出极度的痛苦和绝望。它呻吟着,挣扎着,但是没过一会儿它就不动了。

生命是怎样结束的?继恩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

今天在他面前,一只朝夕相处了两年的小狗终于死去了。这是“东方号”启航以来第一个殉难者。他关上日记屏幕,飘到花豹尸体跟前,仔细察看着。他还希望,这只狗陡然又张开眼睛,呜呜咽咽叫起来。然而他伸手一摸,狗的四肢已经凉了,在毛茸茸的胸膛中,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他向亚兵打了个手势,两人小心翼翼地把已经长得很大的狗捧着,飞进载运舱,一直到达飞船尾部。那儿有一个隧道似的通道。有一扇门。打开门,把狗的尸体放进去。再关上门,进行抽气。通道里的空气抽尽,外面的门开开来,依靠弹簧的力量,花豹的尸体就离开了“东方号”。当然,它不会离开得很快,因为弹簧的力量是不大的。但是,这只冰冻而坚硬的狗,仍然以大约每秒五厘米的速度离开“东方号”。从此,它将作为一个独立的天体永无休止地在星际空间疾驰,除非恰巧碰上一颗流星体把它撞开去,或者把它击得粉碎。

两个人心情都很沉重。他们相互看了一眼。

“亚兵,”继恩低声说,声音急促。“我想给继来动手术——再拖下去不行了……”

“你来动?”亚兵怀疑地问。

“我来动。”继恩坚定地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继来……“亚兵的心象被一把钝刀子慢慢地割着。这个少女不但朝夕与共地跟他相处了两年,还是他从严酷的星际空间中,从已经窒息的状态下抢救回来的。而如今,又可能再度失去……

“是的,”继恩沉思地说。“我不能象外科大夫那样熟练,但是我想,激光手术刀不是很难操纵的。要把受到宇宙线灼伤的部分肌肉割去,清除它的放射性沾染,封闭这部分肌体,激光手术刀都可以办到。如果射线已经深入内脏,那就只有用服药的办法,再加上精心的护理……”

“我负责。”亚兵立刻宣称道。

“在飞船内部,也有极其有利的条件:失重,不会使病人长期卧床,空气清净,无细菌感染,继来身体素质也好。干吧,唔?”

继恩用眼睛向亚兵征求着意见。

“好的,”亚兵叹口气说。“好的,”亚兵稍稍提高声音说。“我去准备,激光手术刀,消炎药膏,营养素,绷带,麻醉针……”

……半个小时以后,手术已经做完。两个青年好象经过一场剧烈的搏斗,疲乏得四肢摊开,浮游在柔软的空气托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们感受到象是激光手术刀在自己身上剜割那样的痛苦。

(十三)超新星

继来复原得很慢。继恩和亚兵两人轮流陪侍着她。她依然十分虚弱,东西吃得很少,精神也很萎顿。

她很快就发现花豹死亡了。这只小狗是只有四个月大的时候她从上海带到宇航城来的。

花豹的死亡使她痛哭了一场,而且,也增加了她的“怀乡病”。

“你到过上海吗,亚兵?”这是亚兵陪待她的时候,她用语般的、轻幽幽的声音说。

“上海有一条黄浦江,听说,以前是一条臭水沟子,将近两千万人口呐,多少家工厂,废水,粪便,脏东西,全排在里面。听说老早以前自来水公司还是从这条臭水沟子抽上水来,经过化学处理,就供给人吃用,那时上海自来水有一股刺嗓子的漂白粉味儿。后来,修了一条运河,从一个什么淀山湖里引来了干净的水,自来水源才解决了。可是黄浦江还是臭水沟。后来,又开始一个工程,干脆从长江引来一股水,把臭水冲得干干净净。现在可好了。夏天人们在外滩散步,还能听到鱼儿在水面上蹦跳的声音。

在黄浦江上划船,才有意思呢……“亚兵默默听着,他当然知道,环境污染问题,在我国大地上,象肿瘤一样被消灭了。

现在在大城市里,工厂区都有绿树围绕,所有废气、废水都经过处理,得到广泛的利用。

黄浦江,他虽没去过,但是他想象得到。

“我和姥姥,就住在江边。”继来又说——她变得多话了。“每天看轮船驶进驶出,挺有意思。但是现在进了港以后不许鸣笛了,减少噪声嘛。姥姥会烧鱼,烧得特别好吃,鱼就是黄浦江里打上来的鳜鱼,或者鲫鱼。

唉,亚兵,我多想带你上我们家去,让姥姥给你烧一盆清蒸鳜鱼啊!“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等回到地球,我一定去上海看你姥姥。”亚兵温存地答道。看见这个身材魁梧的青年人小心翼翼地压低噪门和放慢讲话速度,是很有趣的。

“真的?”继来高兴得眼睛放光。“我,你,哥哥,还有岳兰女且女且。哦,亚兵,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哥和岳兰女且……”

声音虽然很轻,继恩还是听到了,他正在阅读机上专心读那些晶体片,也不回过头来,只是淡淡地说:“继来,好好休息吧,说话太多了,不好!”

然而岳兰的形象在继恩脑子里再也排遣不开去了。屏幕上映现的,已经不是什么伽玛射线、麦克斯韦方程、泡利不相容原理,而是从梳着两根牛角辫子的瘦瘦的怯生生的小姑娘、逐渐长成一个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的美丽的少女——这就是岳兰的一系列的形象。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他们两人之间,甚至话都不用多说,抬一抬眉毛,皱一皱鼻子,彼此就能了解。不,两年的岁月和三万亿公里的空间是隔阻不住这根细细而坚韧的感情之线的。但是继恩绝不放纵自己的“怀乡病”,他顽强地跟它战斗。尤其在女未女未面前,他认为必须克服这种会使人容易变得软弱的感情。

但是继来还在唠唠叨叨。

“你记得吗?亚兵,那年暑假,我头一回到宇航城来,你还用你那大手揪我的辫子,对我哥说:”有这么一个女未女未,咳,你呀……‘我一点儿都不明白你说什么……“亚兵的脸一点点儿红起来了,他嘟囔了一句。

“什么,你说什么?”继来没听清楚。

“我说,你那年还是个小不点儿的小姑娘嘛。”

“你的个儿却那么大!”继来快活地说。“可我一点儿也不怕你。我只是不大喜欢那个戴眼镜的、你们管他叫‘博士’的……”

“宁业中——其实他挺好……”

#奇#“唔,也许是。不过那会儿我们大伙儿去游泳,他就象个水蛭似的苦钻着岳兰女且,我哥心里……”

#书#“别嚼舌头啦!”继恩终于转过身子。“你有这份心思,多念点英文不好吗?”

#网#“瞧,不高兴啦!”继来朝亚兵挤挤眼睛。“打量我这会儿不知道他想些什么呢!…

…好,好,不说就不说。可说些什么呢?这么吧,亚兵,你唱支歌给我听……“

亚兵为难地说:“我什么时候学会了唱歌呀?

耍不,我们放放录音带……“”也……好。“继来迟疑地说。”其实,我倒挺喜欢唱歌——我甚至想考音乐学院哩。

哦,说这个干什么呀?“

亚兵用眼睛瞅了继恩一眼。继恩飘过来了。

“好,”他痛快地说。“我们听听录音带——是该有点文娱生活。听什么呢?”

“雪海拉莎德!”继来嚷嚷道。

“什么?”亚兵不解地问。

“李姆斯基—柯萨科夫的。”继恩解释道。“表现《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的,关于辛伯达航海的那一段,动人极了。”

继恩从抽屉里拿出只有手表大小的录音带盘,装在仪器桌上的一只录音机里。霎时间,悠扬动听的音乐就在“东方号”的驾驶舱中散开来了。

音乐,好象是看得见的形象,在这三个远离地球的宇宙探险家心中唤起了多么丰富的感情和联想!风暴的旋律,风的啸叫,波浪滔天的大海。遥远的异国情调的旅行,神话般的国度,热带的石榴树和椰林,勇敢的水手在破浪前进,然后……然后又是娓娓动听的呢喃细语,仿佛是聪明的姑娘雪海拉莎德在讲述着迷人的故事,关于女仙、铜瓶、被幽禁的公主、渔夫和哈里发……啊!

音乐,把三位远离地球的宇亩探险家又拉回人间。

他们想起了暴风雪,高速公路上的奔驰。在半昏迷中听到地球上亲人的呼唤……这一切都仿佛是那么遥远了。然而,恬静的、和谐的旋律又奏出了人类对大自然搏斗的胜利的喜悦,黎明时远样归来的船降下了白帆,在洒满阳光的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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