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如谢谢这些人给的消息,那一晚,她没有马上离开H市,她在街漫无目的地走着,看街景,看一处一处她和白城走过的地方。想着他说过的每一字每一句,她终于鼓起勇气走到电话亭再次拨通了那个烂熟于胸的号码,这回,通了。
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听,杨嘉如就反复地打,她想问问白城:“你说的那些话,还算数吗?”可是,他不接。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倔强地一次次拨电话,候在电话亭外的人看小姑娘如此,也没有人催了,转身找别处打电话。最后一次拨通他的电话,响了两声后便被挂断,对方竟然说:“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那么,过条马路就没信号了吗?杨嘉如笑。她走出电话亭,迎面驶过来一辆红色的车,不是跑车,她却疯了一样追上去,追到所有人以为她在拍电影。那之后的几年,杨嘉如看到红色的车就全身发抖,眯着略近视的眼细细地看,车子从身边驶过时,她扭了头使劲地看。她开始更加厌恶跑车,厌恶红色的车,她突然联想到当年他买这车时,一定是买给顾念的。
有一种惊觉地痛楚在四肢漫延。她跑到网吧窝了一夜,反复看白城的QQ头像,个性签名是“在路上,W市的风光还不错,我曾爱过的人,再见。”杨嘉如冷笑,他没有忘了顾念对吧,那么她和他的一切,算什么。恨他,用力拉黑了他的QQ,然后把自己的个性签名改为“你寻你的万水千山,我是你的一念之间。”
从那天起,杨嘉如的生活里不再有白城这个人,从那天起,杨嘉如站在H市旧城址的楼梯上哭得声斯立竭而喊出“白城,你是个混蛋!”后,她是真的伤到了。
人生在世,谁没爱过一个混蛋。可是即使他再混再渣,经年后忆起,他仍是你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有些故事没有句点,瞬间的结束用无尽的省略号代替。但杨嘉如不喜欢省略号,她用积蓄买了一只手机,是白城提到的他用的牌子,她回到B市后把坐机设为黑名单,拨打,对方说:“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她没有过一条马路,却笑自己的敏锐。最后发一条消息,“白城,至此之后,你我陌路。”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无所谓了。
杨嘉如是笑着搬离“他们”的那个家的,买给他的东西都没有带走,最后回身看一眼那个屋子,似乎能看到他在那一夜的影子和自己痴痴等着的傻样。就这样吧,放手与坚持,也不过是一念之间。也许她和他注定是无缘的,强生生地在一起三个月,已是犯了天忌吧,命运如此,她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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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一晃三年,杨嘉如在对白城的恨当中坚强地活着。这其间,她考入了B市某医科大学的在职研究生,她正式与所在医院提前签了工作合同,实在是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医院领导对她欣赏有加。也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会笑着去见,介绍人一转身,她便霸气侧露,活脱脱一个纯爷们,几次后再也没有人给她提介绍对象了,她这样,也倒省心。一晃眼,27岁了,老家的爸妈催得那叫一个急,杨嘉如自己倒是自得其乐。她和老家的比较聊得来的堂妹说:“我想,就这样吧,反正以后无论和谁结婚,也就是完成一个仪式而已,给父母个交待,就当还他们生养之恩,不让他们一辈子操心。只是啊,只是呢,有时候我想想,我躺在一个不爱的男人身下,睁着死鱼眼动也不动一下的让他干,心不在,身体却有了另一个人的印迹,光这样想着,我都……哭了,你信吗?”她没有告诉堂妹,她无数个梦里梦到的,是那天阳光下他回眸笑着说的那句,“亲爱的,再见!”
她也以为经历过白城,爱情之后无非就是一场随欲而安,但她终究是骗不了自己,她想找到白城,问问他当年为什么突然离开她。
杨嘉如的优秀使她在N大百年校庆时收到了邀请函,她小心地打听到白城不会去后,才请了假奔赴H市。三年未再踏上此地,城市的变化真是越发翻天覆地,杨嘉如抽空走了一大圈,路上又遇到红色的车,她还是在颤抖。站在路边点燃一根烟,她蹲在那里看着烟燃到最后一口,用力吸,然后将烟蒂弹得老远。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杨嘉如忍不住笑,谁会想到,当年那个男人婆杨嘉如,现在越来越男人了,在奔三的年龄里!杨嘉如在白城离开后去打了耳洞,在肩胛上纹了“ABC”很隐晦的三个字母,她有那么点变坏了,纹身时那么疼,她却笑着想,“白城,若有一日你我如能再重逢,就让你看看,我已恨你入骨。”。她学会了抽烟,虽然只有在恨他到忿忿不平时才吸。她经常去泡吧,在舞池里扭得像金蛇却在和男人短暂的暧昧后果断抽身回家睡觉。
在H市的这一晚,她又梦到了他那一个灿烂的回眸,半梦半醒中,他那句“再见”言犹再耳,可是,再也见不到了。杨嘉如撑着眼皮起床化了淡妆赶往N大,校门已经翻修,新建了几幢楼。和熟识的老师同学打招呼,杨嘉如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着翻起了校庆纪念册。还有他们那一年的一些照片,杨嘉如浅笑着看,一页一页,然后,白城的脸在平面上一下子撞进眼帘,也料到会翻到他,毕竟他曾是N大的“神话”,但当那年熟悉又年轻的脸庞除却回忆以另一种方式出现时,她还是没控制住,冷笑了起来。用指甲抠花了白城的脸!
校庆开始,杨嘉如抱着纪念册和老师们坐在一起,主持人是相当漂亮的女孩,现在这个年代的女孩,是杨嘉如羡慕和不能企及的,女孩用甜美的声音说:“很感谢我校的校友白城先生在此次校庆中的资助,并且感谢他……”,杨嘉如的脑袋“嗡嗡”作响,她扭头寻找白城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对不起,结城昨晚和朋友年前一聚所以回家太晚了没有更新,对不起各位……唉,存稿不足,否则结城会双更弥补,好吧,希望这次过年回家没得网上结城可以专心存稿,回来争取双更一次好不好?
大家有没有认真听背景歌曲?戴佩妮的《亲爱的,再见》,我想经历过一些事情的亲们一定能听懂这首歌的意思。结城在某段时间内听这首歌是听一次哭一次,那个时候正在酝酿《“剩”女》,然后灵感就有了不少。虽然现在这歌听得有些不敢听了,不过,嗯,杨嘉如的心情,结城的心情,你们有过的心情,就让它留在回忆里吧。农历新年即将到来,我们就对念念不忘的人试着说一次吧,“亲爱的,再见!”——再也不见。
☆、重 逢
杨嘉如的脑袋“嗡嗡”作响,她扭头寻找白城的身影,却听身边的老师叹息道:“当年白城家里出了事,爸爸突然就没了,所以,他才缀学的……”
杨嘉如扯了扯唇,回头继续看着台上的表演,鼓掌,叫好,活跃一如当年。
晚饭是在学校食堂吃的,N大为了校庆特意把不少桌椅搬到操场上,有人打了饭去操场上找课桌找感觉,杨嘉如就和几个同届的同学坐在食堂里闲聊。
起初必然都是假假地寒暄和祝福,谁结婚了,谁喜得贵子了什么的,就杨嘉如这么单着,也没人提这和白城有什么关系,都只说“精英啊,B市人都流行晚婚。”杨嘉如缀一口啤酒,爽朗地大笑。
然后就有人说到了顾念,听说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听说过得很不错,听说现在自己开了琴行当了老板,听说老公对她好是好,但似乎外面仍然有不断的一过性桃花。提到顾念,自然又提到了白城,毕竟他们好了两年半,又是佳偶让人羡慕,倒是大家集体失忆一样忘了杨嘉如和白城也曾不清不楚过一段时间。
有同学叹气:“后来白城回学校拿档案时我远远地看到了他一眼,他好像不太想被看到,戴个大墨镜,低着头走路。瘦得啊,真可怜……”
“听说他爸是突然病故的,走得很急,白城从W市直接拐回S市了,不知道见没见到他爸最后一眼。”
杨嘉如这时端着杯子滋滋地笑,“见到了啊。他和他爸提顾念,他爸被他气死的。”
所有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杨嘉如又补了一句,“我随口说的,猜的。”
众人便不语了,杨嘉如真想再补一句,“这个就叫报应!”但口德是要留的,她只是把冷笑挂得更明显。
终于有人问:“嘉如,当年你和白城后来是怎么回事,在一起了没?”
“没有……吧。”杨嘉如想了一下,“那时候小,不懂事啊,暧昧都不明白。”笑了一声,是呀,暧昧,在这个年代,暧昧也是可以到床上去的。杨嘉如又淡然地说:“后来我们就没什么联系了。”
“那真是可惜了,我们还以为你们能在一起呢。”于是,大家就不掩示地聊起了白城。听说他父亲身体本就不好,脑子里有个瘤,后来被同行算计气极攻了心,那个瘤也爆了,一下子就没了。他家的房地产赔了好大一笔钱,好在白城能耐,转做外贸,颇有成就。听说他似乎订婚了,女主是S市的名媛,和白城是高中同学,俩个人早前就好过那么一段,这也就解释了白城在N大四年没有女朋友的原因。
那一晚,杨嘉如听了上百遍白城的名字,晚上,她回到宾馆翻纪念册的通讯录,果然如同学们说的,找到了白城的联系方式,只是一个邮箱而已,杨嘉如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自己的邮箱,把白城的地址存好后又关了电脑,三年的空白,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白城当年离开她不告而别,是因为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可以原谅。另一个声音说,凭什么原谅,他在那么困难的时候就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