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向南宫云背心袭来。
南宫云耳闻风响,急一个倒翻筋斗,跃石壁而上,黑蜘蛛金轮度极快,那黝黑深长的倒刺却仍然划过她的手臂,划破了她的衣衫袖子,手臂见肉之处,渗出一道鲜红的血痕。她大惊失色,险些跌倒,心头突突乱跳,招式渐乱。
医必活站在一侧,急得大叫道:“红夫人,不可不可,不可伤了南美人,否则圣子会责怪的。到时你若将她双目腕去,四肢经脉挑断,圣子又命老朽医好她,岂不是难为老朽我吗?”
红夫人轻声一笑,道:“南美人自幼受教主亲自教导,如今却如此无视我教禁令,今日就要我红夫人好好给她点颜色”言毕又抡出左手黑蜘蛛金轮,跃然之上,逼近南宫云。
南宫云适才全仗着师兄宠爱,必定不会惩治自己,眼下离师兄几步之遥,却要当真受此酷刑不成?心中一急,当下隔着石门,大叫:“师兄,救我,救我——红夫人想杀我……”话未语毕,见黑蜘蛛金轮又抡向自己,急忙晃身避开,舞动百花剑,横剑力削,当的一声,虎口又是一麻,百花剑差点脱手,她不敢再以此软剑去硬接红夫人的黑蜘蛛金轮,身形闪动,只管避开倒刺的攻势,到后来,南宫云已经渐感难以招架。
辰弑心神散乱,听闻石门外打斗正酣,眉头紧皱,真气游走两臂至脸颊,充沛的真气已将他的双臂和脸颊充斥得变了本来的形状,他心中自苦,可无奈冲不破那两股真气,不能自控,心思烦乱,脑海中又浮现出赵小玉的盈盈笑脸,似乎在对他咯咯笑着,微眯着一双美目,轻轻喊道:“辰弑,你来,你来……”
她的娇嗔,她的乞求,甚至是她生气时的模样,在洛阳一路相伴随行的那段日夜朝夕相对的日子……他当下胸闷难当,只觉两股至阴至阳的真气,一寒一热,直冲而上,他心神晃荡,忽地大声嘶喊一声:“赵小玉——”
两股煞白之气猛冲脑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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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皇城温泉宫殿宇森然而威仪,渐入隆冬,侍婢们在麟趾宫内将暖炉烧得暖暖的,偌大的深宫之内,似乎丝毫受不到冬日的侵扰,宫中弥漫的暖气,却足以让人想睡个好觉。
“辰弑,辰弑——”
赵小玉惊叫一声,猛地从暖被中一翻而起,满头大汗,喘息不已:奇怪?我刚才怎么会觉得辰弑那厮在叫我,好像还很凄厉?难道他变鬼来向自己讨债了?可细细一想,却好似自己跟随他一起,从未曾欠过他什么,最多不过是几个粽子和十几双花鞋子。
“哎呀,那厮该不会是为了这些芝麻绿豆的东西来向我要债吧?不会的,不会的……那厮还欠我那颗大宝石呢?”她摇摇头,又想起自修仙观青花瓷枕中偷来的那颗宝石,已被辰弑抢走,至今未还,心中稍宽,趁自言自语之际,却见一个长相伶俐乖巧的宫女匆匆而入,正是被那寿王前些日遣回的杨玉环贴身侍婢陈瑶若——果毅都尉陈玄礼的妹妹。
瑶若满眼关切道:“娘娘,你怎么了?”她虽然知晓赵小玉是冒牌的,可深受杨玉环的大恩,也自是闭口不言此事,即便是自己的哥哥陈玄礼,也不曾提过。深悉深宫苦楚,而这位赵姑娘,却是牺牲自己,来成全杨妃娘娘和寿王殿下的长相厮守,确实难能可贵,心中早已油然起敬,对赵小玉也同待真正的杨玉环一般尊重。
赵小玉早知上次瑶若去寿王府报信之事,害得自己出不了宫,但也知她不过是个忠心的奴婢,倒也不怪她,便道:“瑶若,方才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叫我名字?”她自然知道瑶若知晓自己身份,也不避讳。
瑶若侧头细听半晌,笑嘻嘻道:“娘娘吗?奴婢未尝听见过。这麟趾宫之中,如今除了奴婢和一干奴才伺候着娘娘,有谁敢直呼娘娘名号?莫不是娘娘方才做了噩梦?”
赵小玉纳闷不已,方才那种感觉明明如此真切,她暗自嘀咕:“是吗?我做噩梦吗?怎么好端端的梦到辰弑呢?为何不梦到我的令狐哥哥?我是喜欢我的令狐哥哥的呀?对,再睡会,定能梦到我的令狐哥哥,我的傻哥哥,嘻嘻……”忽而低头一看,顿时大叫:“是谁给我盖了三床大被子,想热死我啊?难怪我做噩梦?”
瑶若脸上一红,不好意思道:“方才奴婢担心娘娘梦中受冻,特地为娘娘加上的……”
赵小玉大摇其头,一头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抱怨道:“瑶若啊,你是不是想热死我啊?这床上不是已经有这个水壶了吗?”她一边说,一边噌得一声从被窝里摸出一个暖壶。
瑶若吃吃一笑,道:“娘娘恕罪,奴婢不知娘娘想的这种暖壶方法这般顶用,其它宫内的娘娘这些天都是盖着三床大被呢!”她有些惊异,这位假冒的娘娘花样多多,但也聪明过人,能想出很多新奇的法子来,便如这个暖壶,过去宫中只能以烧暖炉火来供暖,或是加宫妃们的被褥,直到这位娘娘来了之后,这暖壶的法子才有的。
赵小玉连连挥手,直哼哼道:“拿走……拿走……我要再睡会……这些天,皇上老是来,害得我熬了几个通宵了,让我再睡会就好……”不多时,麟趾宫的床上,又传来赵小玉细微的鼾声。
瑶若笑着撤了一床被子,见到赵小玉片刻便又入了梦乡,心中暗笑,一边走出去,一边自语道:“想不到皇上这么宠爱娘娘,真娘娘也好,假娘娘也好,都是这样,定是这几夜娘娘伺候皇上累着了。嘻嘻……”
………【第150节:情谊两难顾 当爱谁(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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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闻“咯剌剌——”一声响,红夫人又将功力灌注在黑蜘蛛倒刺金轮之上,轻道一声:“起——”,手中两面倒刺金轮便化成两道一左一右回旋地弧线,向南宫云包抄而去。请牢记
南宫云手持百花剑退至石壁边缘,眼见前无去路,后无退路,心思惶急,她自知单凭手中的百花软剑,便连红夫人的一面黑蜘蛛金轮都接不住,还不要说两面金轮同时夹击了。
金轮闪着黑耀耀的光,直冲南宫云而来,她正彷徨而无计可施之际,忽闻耳侧“呼呼——”两声风响。
“当当——”倒刺金轮忽而改变了方向,却如两只又黑又大的蜘蛛,一左一右牢牢地钉入南宫云站立处之间的石壁之中。
红夫人面上一惊,暗道:“好鞭法!”但见风声过处,一浑身黑纱的女子手持一把金青色的鞭子,站在不远处,习习微风,将她的丝随意地吹向脸庞的后方,更显得那张脸有一丝苍白中的明丽。
甚至有些憔悴。
“原来是和合公主!”红夫人暗自用力,喊一声“合”,那两面钉在石壁之中的金轮瞬即回到了自己手中,又道:“公主既然是圣子的红颜知己,就该知道圣子此时正是替教主打通经脉的重要时刻,不应受到任何打扰,我正替本教惩治违反禁令的教徒,还望公主不要过问我教中之事!”
南宫云冷哼一声,道:“姐姐,你来得正好!这个女人刚才想杀我!”
蓝香楹闻言,手中金青色长鞭一挥,挡在了南宫云身前,默然不语,看向红夫人。
医必活赶上来,擦擦额前的汗水,道:“不可不可,红夫人方才言之有理,我教教主所中的五毒血手印正好中在胸口要**,圣子此时正为教主打通经脉,不可有半点闪失!”
蓝香楹闻言一惊,抬眼看了看石壁内洞开一半的石门,但见辰弑掌心对准申屠夔的后背要**,满面汗水,眉头紧锁,似乎异常痛苦,她心中一惊,不觉喊了一声:“驸马——”
医必活道:“不可,不可,好似圣子有些神形俱散,走火入魔便在转瞬之间了,这可如何是好?”
四人皆看向了密室中运功的辰弑和申屠夔两人,但见两人头顶皆冒出了一缕缕白烟,辰弑脸侧一阵赤红之色,继而又是一阵幽蓝之色,甚是辛苦。
蓝香楹忽闻辰弑喊了一句:“赵小玉——”体内难御真气便从周身大**各处本性而出。
她心中一凉:想不到,他到了这种时候,心中所想之人,都是那位赵姑娘而已。一想起洛阳一路上,她暗中随行保护辰弑,却料不到,他的心里已经早就住进了一个人。
而最悲哀的是,这个人,竟然不是她。
南宫云嘟嘟嘴,嗔怨道:“怎么师兄心里就只有姐姐和那个女人吗?”
红夫人道:“看来圣子受了吾等适才惊扰,如今情况堪舆——”她想了想,忽而转头对医必活道:“快去叫向左使来此,兴许他还有办法救得圣子和教主,否则晚了就来不及了。”
医必活有一丝犹疑,道:“这……这……”
红夫人一挥手中黑蜘蛛金轮,喝道:“还不晚了就来不及了!”说着便狠狠瞪了南宫云一眼。
南宫云见一旁有蓝香楹助阵,当即盛气凌人,提剑在手,便欲上前,恶道:“你看什么看?师兄走火入魔,又不关我的事,谁叫他好端端地想着那个妖精赵小玉!”
“你——”红夫人提起金轮便要给点颜色给南宫云瞧瞧,却见蓝香楹挡在两人中间,道:“云妹,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任性了,若是驸马……”言及此处,看了南宫云一眼,忽而改口道:“走火入魔是运功之人的生死大忌,你师兄他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
南宫云侧头想想,也觉得有礼,瘪瘪嘴,又冷哼了一声,瞪了红夫人一眼,道:“若不是这个女人拦着我,我早就进去看着师兄了,他又怎会胡思乱想,走火入魔?”
红夫人扭过头去,不去看南宫云,脸上神情,已是盛怒不已。请牢记
蓝香楹拉了她的手,轻轻道了一声:“云妹……”
众人料知辰弑已在危急关头,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站在密室门口静静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