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眉其实心里莫名有些空空的。她前世从不知晓居玄奕碰不得桂花,想起那时候她送过一个香囊,里边装满了桂花,香味四溢,绣工虽不算多好,但十分的认真。装满了她的心意。
之后那个香囊从未见居玄奕戴过,后来竟在陶蕊的腰间看到。
征神之间,居玄奕已经吃了一块。笑着看向齐眉,“这个很好吃。”
已经开始变声的他不再是男娃的嗓音,略显低沉,带着点儿醉人的意味。
陶蕊笑得愈发的开心。
这是为了她陶八小姐而吃的。
齐眉心绪有点儿纷杂混乱。一旁的阮成渊忽而看过来,又忙把头转回去。
齐眉悄声问着陶蕊。“阮大少爷怎地一直不过来?”
她之前以为阮成渊是在池塘边看到鲤鱼便玩性大起,但看他刚刚的眼神又不大像。似是受了委屈又不敢说。
“他刚刚被小厮误认为是闯进来的,骂了几句,他倒是有羞耻心。”陶蕊撇撇嘴。
居玄奕面色微变,但并没多说什么。坐得久了,陶蕊有些耐不住,让齐贤带着她在花园里边玩儿,居玄奕也被拉了过去。
“不要胡说。”齐眉摇摇头,端了一碟没动过的糕点,走到阮成渊不远处蹲下,侧头看着他,“你要不要试试好吃的糕点?”
“这个可能没有糖块甜,但是比糖块好吃很多呢。”齐眉哄小孩子一般的语气让大家都捂嘴笑起来,明明自己也是个女娃子,却有模有样的。
阮成渊犹疑的看过来,不由得愣了一下。
齐眉歪着头,笑得眼眸弯起来,里边闪着晶莹的光。而透着层层树木照射下来的阳光映在她周身,似是染上了一层柔柔的金边。
“渊哥儿吃!”阮成渊笑得咧开了嘴,直接从碟子里抓了一块往嘴里送。
“好吃,真的比糖块好吃!可就是太凉了……”阮成渊好像发现了特别新奇的事,“下次渊哥儿去采了月季送给妹妹!妹妹是不是最喜欢那个?”
齐眉却看到他眼底一抹受伤的神色没来得及收回去。
其实即使是傻子也是有知觉的,谁嘲笑他,谁踩着他,谁欺负他,他分不清楚。可阮成渊还是知道自己会让阮大夫人丢面子,可却无力反抗也没法反抗,因为他想不明白是为何。
总觉得她过得辛苦,其实谁又有多轻松。
齐眉手撑着地,也坐到池塘边,两人中间隔着盛着糕点的碟子。
“我是最喜欢月季。”齐眉笑着点头,看着远处的鲤鱼忽而跃起来,又一头栽入池塘,“其实薄荷我也喜欢,和月季一样,都是充满希望的意思。”
齐眉看着远处和陶蕊说着话的居玄奕,似曾相识的场景呈现在她面前,“其实人生难免有许多错过的人或者事物,若能再次相遇、相亲和相爱的机会几乎没有,事情完全转变向着自己的想法而行的听上去也是天方夜谭。而越是没有就越是想念,可当机会真真到你面前的时候,那是上天赐予的希望,必须要抓住,抓稳,一切都是在自己手里的。”
知道阮成渊是傻子,齐眉丝毫不顾忌自己八岁的年纪,说着心里的话。
那番话的后端,阮成渊虽然听不懂,但齐眉是真真说给他听的,不要放弃,傻子又如何,也是一样的存于这个世间。
陶蕊往齐眉这边儿招手,齐眉站起了身,走了过去。
阮成渊低着头,把糕点端到腿上,池塘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一动不动。
VIP卷 第六十九章孤注一掷
“刚刚居大公子吃了薄荷桂花糕,只怕是要出红疹的,也不知要如何同御史大人和夫人交待才好。”齐贤道。
居玄奕摆摆手,“无妨,只不过回去服一两日药罢了。”
陶蕊心里欢喜,仰着头望向他,“都是为了蕊儿才吃的是不是?”
居玄奕笑而不语,只是望向不远处的亭子。
那个身着粉色襦裙的女娃正站起来,白皙的面容,即使与她有所距离,也能见得那一双月牙儿眸子弯弯的,温柔如水。
“五姐姐。”陶蕊忽然冲过去要拉住齐眉的手,糕点却一下倒在她身上。
“都是蕊儿不小心!”陶蕊慌乱的掏出绢帕擦拭着,淡粉的襦裙沾上了嫩绿晶莹的糕点。
齐眉笑了笑,微微俯身摸摸她的头,“不碍事的,姐姐回去换一身衣裳,晚些时候直接去花厅里,你和二哥二姐就好好领着两位公子游园。”
“嗯!”陶蕊笑着点头,但还是满心抱歉。
款款地行到居玄奕身旁,齐眉微微福身,居玄奕只觉一阵清雅淡甜的气息伴着微风拂过。
迎夏眼力见比原来好了许多,齐眉刚走出园子,马车已经停在门口,被扶着坐上去,马车缓缓行驶。
车帘被风吹得掀起,马车外两个模样俏丽的丫鬟擦身而过,是莺绿和莺柳。
齐眉眸子动了动,探出头看着她们,两个丫鬟应该在花厅里服侍着,眼下这样匆忙的往清雅园赶过去也不知为何。
换了一身湖绿的襦裙,发鬓重新梳了一次,还换了一对乳白垂细花坠。
“耳坠还用换什么?”齐眉不解的从镜子里望向迎夏。
迎夏歪歪头,“之前的耳坠衬那件淡粉襦裙,而不衬小姐现在这身衣裳。”
“小姐回府这么些月大抵是没发觉。小姐的气色好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蜡黄,白皙里还透着些微微地润泽呢。”迎夏笑着道,“刚刚小姐也没注意,奴婢可是瞧得清楚,小姐把薄荷桂花糕递给阮大少爷的时候,居大少爷隔了那么远,还看着小姐。”
“别瞎说,隔了那么远,哪里就是看的我了。”齐眉点了下她的额头。“这个话可不许和别人说。”
“奴婢知道。”迎夏吐了吐舌头。
这时候帘子掀起,子秋匆匆的进来,“小姐果然在这儿。先前奴婢去了花园里找您,丫鬟说您回来了。”
“是母亲让我过去花厅吗?”齐眉问道。
“不是。”子秋去把门窗都关了,让迎夏在门口站着,才转身低声道,“刚刚老太爷吐血了。”
“怎么了?”齐眉讶异的问道。
子秋摇摇头。“老太爷的性子小姐也是知道的,听得一些闲言便当真起来,气得生生地吐血了,本是要去请大夫,可老太爷不许请,莺翠姐姐和莺柳姐姐便急急的回园子去煎药。”
“什么闲言?”齐眉不解的问道。
子秋把听到的过程简单的说了一遍。之前齐眉去送糕点的时候,特意让她留了下来,听着花厅里长辈们议事的动静。子秋为人沉稳又大方,在丫鬟中口碑不错,一直在帘子后和丫鬟闲聊,把花厅里的争论听了个清楚,连齐勇站出来的话都听到了。
只不过听到莺翠和莺柳要出来。子秋便忙回来了。
“哪里有侯爷能帮皇上代为批阅折子的?连奴婢都知道不可能,那个御史大人也不知道是哪里听的消息。”子秋蹙眉。
齐眉顿了下。看着紧闭的窗户,“说不定是真的。”
“小姐?”子秋讶异的看着她。
迎夏没过多久便挑开帘子进来,花厅那边派了小丫鬟请齐眉过去。
看来事情已经商议完了,也不知最后的结论是什么,刚刚听子秋说长辈们差不多已经确认了是要写血书,可齐眉却总觉得不妥当。
老太爷终究还是自己去一趟的好,写血书是能引人注意,可随后而来的影响也不知道会是好的还是坏的,若是皇上龙颜大怒说祖父逼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齐眉不过八岁的年纪,她无人可说。
坐在花厅里,长辈们眉间都舒展了不少,齐眉却一直蹙着眉,心事重重。
老皇帝本就看陶家不顺眼了,若是真的误解了意思,再让有心之人添油加醋,陶府岂不是自个挖了个坑拉着整府的人一齐往里边跳?
可是这样的后果她陶齐眉能想到,在官场上打滚多年的父亲几人不可能想不到。
思来想去,齐眉始终无法安心,可她又无处可说。
今日的月色倒是尤为好看,酉时已过,大抵是事情有了眉目,阮家人和居家人也未急着离去,赏了会儿月才向老太爷几人告辞。
老太爷的身子被府里的事情折腾得又差了几分,但他头一回听着劝,好生休养了几日。
老太爷终是坐不住了,再白白休养下去,这个事只怕就会被这样糊弄过去了。陶府堂堂的将门之家,任由小人这般肆意凌辱,当成市井一般来去自如,老太爷越想越觉得愧对祖宗,胸中一口郁气难以抒发。
终是在八月初一的时候写下了血书,与陶府被搜的时间也只隔了几日,但老太爷觉得度日如年。
天还是漆黑的,老太太正看着丫鬟服侍老太爷服药,眉间尽是郁色。
“为何要走到这一步?写血书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啊。”老太太心有不解,看着老太爷虚弱的模样更是心里都难受起来。
齐眉过去扶着老太太坐下,帮她揉着前额两侧。
“你不懂,今日出了绢书,就这么过去了。难保下次不会有别的绢书,无论平宁侯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实,单看他做法那样嚣张。皇上即使没有直接授意,那也是默许了。”老太爷睁开眼,说不清是懊悔还是忿恨,“皇上这是要斩草除根,除了我们这忠心了百多年的陶家。”
齐眉感觉得到老太太的身子一震。
“这次搜不到,下次呢?”老太爷苦笑起来,而后眸中尽是坚定的神色,“这个事我们不能闷声过去,修血书一封直接在众臣面前呈递给皇上,让众臣都知晓在陶家身上发生了怎样的事。”
“这样皇上定要有个交代,碍于群臣的议论,短时间内也不可再动陶府。”
“可这般大的阵仗……”老太太心里泛起凉意,“成功了便能保得陶家安全,不成……只怕株连九族。”
大老爷猛地站起来,眉眼间是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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