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自己房间,若被他成功进屋,万一自己屋里的丫鬟不经事喊叫引了人来,会后怎样的后果?
含之只觉得一阵寒意沁入骨髓,眼神转了一圈,屋里除了白恪明林意宁,其他人都低头不语,不动声色扮演各自的角色,何尝不是另一种冷漠,这其中是否还有人存着不为人知的心思?含之心思几换,轻呼出一口气,心下有了决定,她走过那人,站到连姨娘跟前,左手搭在后腰间,问了一句:“姨娘,他是你亲戚,你说该如何处置他?”
第三十七章 起疑
世人破绽处,多从周旋处见。
“如何处置,府里自有家法规矩,老爷夫人自会定夺,小姐问这话恕妾回答不了。”连姨娘的话听来一如往常谦卑,却不是卑躬屈膝的顺服。
有些人,一旦得到或者确定得不到,便不会再委屈自己,这样的人,无论怎样,也是值得敬佩的,都是为了自己好,没人想一辈子窝囊,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外人看来反而虚假心里瞧不起,何如在既有的位置上去尽力?
含之听了这话,对着连姨娘笑了笑,说了句听来有些奇怪的话:“姨娘得罪了。”
连姨娘一凛,含之说这话什么意思?还是小孩子心思,只是以为是自己亲戚惹了事,她只是得意在自己面前讽刺一下?
含之具体怎想谁也不知道,她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只转过身,看也不看闯她院子的贼人,对白恪明说:“爹,虽说这是咱们家事,到底他心术不正可恶的紧,怎么处理是个麻烦事,反正他说了因由,也别为一个人乱了府里人的心,直接送官府吧。”
官府,白恪明还没觉得怎样,在他心里,就算知道官场上并不清明,还是习惯性的不会排斥将事情交给官府,所以听含之如此说也不反对,反而是林意宁挑眉看着她,府里不是没出过类似的事情,左右不过打一顿罚些月钱严重者赶出府去罢了,含之近段日子跟在身边不会不清楚府里惯常处理方式,难道她并不相信那一套说辞?
“小姐,小姐,是小的错了,小的一时糊涂起了歹意,随小姐怎么打都可以,只是千万不要送官,小的还要养家……”贼人明显慌了,他以为会被打一顿赶出府去,没想到会严重到送官,那是要坐牢的,他见含之一脸懵懂似乎并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害怕,转头看向白恪明林意宁,两人似乎并不反对这个提议,他更慌了,扫了一遍屋里的人,跪着扑到连姨娘跟前,“姨娘,帮我,我不想被送官……”
连姨娘往后退了一步,仍旧不开口,不管事的态度很明显,含之看着那人渐渐染上绝望,按在地上的手青筋狰狞,再抬起头时,神色已见疯狂,蓦地,他头狠狠撞地,几下就见了血色。
林意宁皱眉,让人按住了他,含之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她眼神一下子冷了,瞥一眼犹自挣扎的人,对管家说道:“先将他关起来,派人看好了,明天一早送官。”
“夫人,他来京时间不长,当初也是因为贱妾的原因才进了府,如今冒犯了小姐,贱妾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是他拖家带口来京求口饭吃,贱妾能否替他说个情,不求夫人放过他,可否不送官,别断了他家里老母妻儿的希望。”连姨娘像是被那种狼狈绝望触动,开口求了请。
含之一直在注意连姨娘的神色,听她说着话,表情还是十分淡定,甚至还有些冷漠,即使是在求情,也没低头,更不见一丝软弱。她,现在就是一个终于怒放的花,幽冷还有些若有若无的毒香,不怕男儿自强,就怕聪慧女子有了主心骨啊,这家里,怕是要热闹了,含之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含之什么意思?”林意宁也不表态,反而问含之的意见。
“既然姨娘求情,还是按府里规矩惩罚吧,不过明天一早着人往府衙那边也去一趟,留个案底就算了。”含之摆摆手,就不再理会这件事,她跟林意宁说了句话,准备回去睡觉。
林意宁不放心,对管家说按含之的意思办,同白恪明点点头,才牵着含之的手往外走。
含之没有注意到,从她开始说要将人“送官”,白珺瑶心中已经悄悄起了疑心,尤其是含之最后一句话,看似是允了连姨娘的求情,其实起到的警告之意不减,府衙留了案底,岂是一个平头老百姓能消去的,若他胆敢再有歹心去报复,那时更逃不得,这么冷静不受感情支配,哪会是一个怯懦娇贵小姐的表现,而且,白珺瑶总觉得今夜的含之有很强的违和感,是什么呢?
直到林意宁牵着含之从面前走过,白珺瑶低着头正巧扫过含之脚上的鞋子,才恍然大悟,事情出在含之院子里,她一个小孩子慌张之下来不得穿戴整齐衣服,简单靸着绣鞋,这不奇怪,为何时间紧迫之下,她还不忘戴上面纱?原本白珺瑶也以为是含之一直生病脸色不好看,而且她也渐渐长大,林意宁担心有人拿含之同自己比较,才挂上面纱做个掩饰,竟原来还会有其他内情吗?白珺瑶静静想着,含之今夜开始让她有违和感,好像是自己恍惚觉得含之面纱没遮住的半边脸的肤色,未施脂粉,肤色却如凝脂,那一双眼睛,更是好看的很,容眸流盼,清姿神韵。难道,含之时刻不忘戴面纱,不是因为自卑,而是她的容貌其实很出众!白珺瑶猛地抬头,看向茫茫夜色。
第二天一早,白老夫人得知昨夜发生的事,问了处理结果便不关心其他。早饭后,她让人喊来林意宁和连姨娘,端坐在榻上,晾了两人好一会子,才对林意宁说:“府里昨晚发生的事我听说了,处置也就那么着吧。不过,昨儿的事也给我提了醒,孩子都这么大了,除了府里杂务,他们的一些事费心也少不了,你操心的地方更是多了不少,很多事都忽视不得,要不然昨天的事是否会再发生就说不准了。”
林意宁知道白老夫人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笑了笑也不说话,等着她下面的意思。果不其然,白老夫人见她垂首听着,也不计较她的不配合,指着连姨娘说出自己决定:“平日珺瑶的事情她也应对的不错,如今身份也上去了,你既忙不过来,她也是个能用的,府里事务让她替你分担些。”
这是告知,林意宁清楚白老夫人神情里的意思,轻笑一声应了,如此爽快让白老夫人有些不可置信,林意宁笑意深了些,以为自己会梗着脖子死活不同意?就算自己回绝了,她们私下里也不会安生了,还不如明面上过招,何况,这家自己从开始协助到掌权到如今,也近十年时间了,如果还能被人夺了去,那自己也只能叹一声不如人。
“娘,含之也大了,我会带着她教她理家,日后府里很多事情她也会参与。”林意宁这话也不是询问语气,她们这种人家,教女儿理家常识也不稀奇,白老夫人也反驳不得,林意宁又问了一句:“可要带着珺瑶一起?”
白老夫人倒没有高兴同意,淡淡地说:“珺瑶由我看着,必要的东西我会教她,你就不用操心了。”含之要学的东西,珺瑶可用不上,学这些琐碎的事,对珺瑶来说有什么用?白老夫人不屑地想。
被并肩提到的两人,此时正巧站在一处,含之悠着秋千,看到站在她院子门口,遂笑着迎她进来:“珺瑶姐姐,怎么想起来我这儿玩了?”
第三十八章 分权
惊醒了梦中梦,窥不破身外身。
含之端起茶杯,左手虚抬,对白珺瑶说:“珺瑶姐姐,你也喝茶,这是我缠着绛瑛姑姑特意做的花茶,挺好喝的。”
白珺瑶尝了一口,也说了声好喝,不经意地说:“含之该多出来走走,如今天正好,多晒晒太阳对身子也好。”
含之“嗯”了声,又听白珺瑶说:“总是见含之戴着面纱,这猛一摘下来,姐姐差点认不出来。”
听得出白珺瑶话里的玩笑意思,含之手划过脸颊,跟着笑了:“脸色是不是苍白得很?今儿早上起来时紫珣姑姑还说要给我再煎两服药呢,晚上才不过折腾了会子,就跟生病了一样恹恹的,黑眼圈都有了,肤色也很不好看。”
紫珣正端了一碗汤过来,听了这话嗔了含之一眼:“还说,今年开春下了多少工夫慢慢调养着,才有个好你就闹着不喝药,结果呢?来,这养生的汤不苦,先喝了。”
含之忙接过来,眯着眼睛对紫珣笑得乖巧,顺从地喝完了,这期间,白珺瑶含笑看着含之,其实也是趁机打量含之的脸,肤色很白,但并不是健康透着红润那种,真像是生病或精神跟不上那种情况,下眼睑也有些浮肿,此时的含之,她看得清楚,轮廓也是清秀柔和的,可绝对没有昨晚上一瞥之下的惊艳,难道真是昨晚烛火昏暗看错了?
其实白珺瑶不知道,含之这么多年睡觉养成习惯了,昨晚上还真是打乱了她的作息,亲近照顾她的人也都知道,含之休息不好很容易出现眼袋和黑眼圈,她自己还开玩笑说“自己也算有了一种富贵病”。
“珺瑶姐姐?”含之连喊了几声,最后拿手在白珺瑶眼前晃了晃,看她回过神,才坐回去,笑着问,“珺瑶姐姐,你是不是也没有休息好,怎么学含之发起呆了?”
“比含之好多了,”白珺瑶笑着调侃一句,关切地说,“含之可不能怕药苦不吃,要不母亲该担心了。”
两人说话间,林意宁从白老夫人处出来了,她先去处理好昨晚的事,就直接拐到含之这里了。
青落拿出一个坐垫放在含之旁边的那个石墩上,才倒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林意宁拉着含之的手,同白珺瑶说话:“珺瑶,这次进宫不是小事,衣裳首饰都马虎不得,祖母说最好请人帮你重新做一套,我也觉得那样更好,明日会请顺福斋的师傅家来,想要什么样的衣裳样式自己也拿个主意,等衣裳定下来,后天我再带着你去选首饰。”
“母亲,我还有两套衣裳是新做的还没穿呢,不用这样麻烦。”白珺瑶温婉拒绝道。
林意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