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贵妃娘娘的乞巧宴吧?”
张婳心中微恼,不动声色地说道:“公公误会了。本宫的确身子不适,公公若不信,大可传太医来诊脉。”
“奴才不敢。”汪直双手笼在袖中,低头道,“侧妃娘娘与您生辰八字相克已被皇上下旨禁足于润雪阁,太子妃不会是连带觉着贵妃娘娘也克着您吧?若是如此,奴才立即回去禀告娘娘,贵妃娘娘自会向皇上求旨,与侧妃一并禁足,免得碍了您的眼。奴才先行告退。”
“公公且慢。”张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胸中的怒火,平静地说道,“麻烦公公回去告诉万娘娘,本宫一定准时赴宴。”
汪直假惺惺地说道:“太子妃千万不要勉强。”
张婳淡淡地道:“娘娘设宴相邀,本宫身为晚辈,又岂敢扫了娘娘的雅兴。”
“太子妃如此有孝心,贵妃娘娘必会很欣慰。”汪直阴恻恻地笑了一下,说道,“奴才不打扰您歇息,先行告退。”说罢,极敷衍地行了一礼退出去。
小环忧心忡忡地说道:“小姐,贵妃娘娘是万侧妃的亲姑姑,您去未央宫赴宴,那岂不是羊入虎口?不如回禀太后娘娘,请她老人家出面替您回绝。”
张婳苦笑道:“皇帝待万贵妃如珠如宝,她若真的求旨禁足,皇帝心中必会恼怒我不懂事,而殿下夹在中间也会很为难。”
小环撇了撇嘴:“万贵妃比皇上大十九岁,都当可以当皇上的母亲,真奇怪皇上为何这般宠爱她?”
绿翘正巧掀帘进来,闻言沉下脸说道,“和你说过多少回,不许在背后议论主子,没的又给太子妃惹祸。入宫这么久了,还管不住自个儿的嘴巴。”
小环吐了吐舌头:“奴婢下回再也不敢了。”
绿翘瞪了她一眼,说道:“记住,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小环点头如小鸡啄米:“奴婢知道了。”
“快去小厨房看看血燕炖好了么?”
“是。”小环答应一声,一溜烟儿奔了出去。
绿翘趋步上前,扶张婳下床坐到梳妆台前,替她重新匀面,担忧地问道:“太子妃,您身子可还支持得住?若真的吃不消,可别硬撑着,贵妃娘娘怪罪下来,自有殿下和太后挡着。”
“不打紧。我过去应付一下便回来。”张婳挑了一支羊脂玉芙蓉珠钗簪在发髻上,晶莹圆润的珍珠流苏垂在边鬓边,衬得脸庞莹白如玉。
收拾妥当后,张婳先去太后寝宫禀明赴宴之事,太后皱眉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让兰妃陪你一块去,你们两个互相照应,去应个景就回来。”
张婳乖巧地答道:“孙媳等会儿回来陪您打叶子戏。”
太后慈祥地笑了笑,连声道:“好好好。”又叮嘱绿翘,“仔细照顾太子妃,莫让她磕着碰着。”绿翘低头恭谨地答了声“是”。
张婳福了福身,与沈兰曦携手出去,步上轿辇,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来到未央宫,下了轿辇,两人跟着引导小太监来到芙蓉楼前,却见皇后端坐在上首,穿着一袭宝蓝色缂金凤袍,眉目低垂,神情有些落寞。
万贵妃坐在她左下首,满头珠翠,金黄色缂金牡丹衣裙上镶嵌着各色宝石,耀眼逼人,懒洋洋地斜倚在宝座上,浑身透着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倒比皇后更像是一国之母。其他各宫嫔妃均已到齐,每张席案上摆着时令瓜果及精致酒肴。
张婳,沈兰曦上前行礼,万贵妃懒洋洋地瞥了两人一眼,拈了一颗樱桃放入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道:“快入席吧。”
皇后却执着张婳,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关切地问道:“害喜得厉害么?为何还是这般瘦?”
皇后想了想,温言道:“这样下去可不成,得多吃些滋补的东西。我宫里还有不少血燕,等会儿命人给你送过去。”
张婳乖巧地答道:“多谢母后。”又聊了几句,方入席坐下。
万贵妃端起七彩琉璃杯,呷了一口金瑰酒,神情慵懒:“今儿是乞巧节,和以往一样,用五色线穿九孔针,一柱香为限,多者为得巧,本宫和皇后娘娘都有重赏。”
万贵妃端起七彩琉璃杯,呷了一口金瑰酒,神情慵懒:“今儿是乞巧节,和以往一样,用五色线穿九孔针,先完者为得巧,本宫和皇后娘娘都有重赏,迟完者为输巧,罚表演歌舞助兴。”
小宫女们端着黑漆长方托盘上前,给每人分别发九孔针与五彩丝线,汪直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开始。”
嫔妃们立即拈起五彩丝线对月穿向九孔针,最先完成者是王顺妃,德妃,沈兰曦及张婳,四人俱得到一柄玉如意及一斛珍珠。其他嫔妃则轮流表演歌舞。
张婳耐着性子欣赏了一会儿舞蹈,便起身告辞道:“母后,臣媳觉得有些乏了,想先回屋歇着。”
“既然乏了,快回去歇着。”皇后望向沈兰曦温言道,“兰妃,你陪同太子妃回去吧。”
沈兰曦正欲起身行礼告退,却听万贵妃懒洋洋地说道:“时辰还早着呢,太子妃这么着急回去作甚?本宫看你脸色红润,不见一丝疲惫,这般心急火燎地回去莫非是不愿见到本宫?以为只要是姓“万”的都是克着你?”
张婳心下叹气,脸上维持着乖巧的微笑:“娘娘误会了。臣媳这些日子害喜得很厉害,浑身乏力,太医叮嘱过需要躺在床上静心养胎,不宜四处走动。”
沈兰曦亦道:“娘娘,出门前太后特地叮嘱过,让太子妃早点回去,就怕出来太久动了胎气。”
皇后犹豫了一下,说道:“贵妃,我看太子妃脸色苍白,的确是累了,你就让她回去歇着吧。”
万贵妃慵懒地一笑:“姐姐,你没生养过,难怪不知道怀孕的女人应该多走动走动,这也有利于将来生产,若老躺在床上,反而会不利胎儿健康。”
皇后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默默地低下头,不再说话。她入宫以来一直不受宠,数十年来皇帝宠幸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是以没有子嗣。而她名义上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实际真正执掌凤印的是万贵妃,万贵妃的话便是懿旨,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包括她这个皇后。
☆、287 花开花落
张婳见她被老妖妇当众奚落,心中不忍,遂乖巧地道:“万娘娘既然如此雅兴,臣媳自当奉陪。”说罢,重新坐下,面含微笑继续欣赏着歌舞。
万贵妃满意地笑了笑:“太子妃乖巧懂事,怪不得太后娘娘这般疼你。”
一弯上弦月淡淡地挂在天际,繁星闪烁,远处的九重宫阙似披了层白纱般朦朦胧胧,却又显得阴森威严。
宸妃举杯说道:“姐姐,今儿也是七夕佳节,妹妹薄酒一杯,祝姐姐和皇上白首偕老,永结同心。”其他嫔妃亦跟着举杯恭祝。
万贵妃笑着饮尽杯中之酒,凤眸微睐,心不在焉地说道:“歌舞看久了,乏味得很。”她把玩着手中的七彩琉璃杯,忽想起一事,说道:“皇后,我听说你宫中的优昙花今儿晚上便会绽放,是么?”
皇后颔首,双眸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算算时辰应该马上就要开了。妹妹若有兴趣便一同前去观赏。”
“优昙花开也算是难得一见,怎能错过呢?”万贵妃长身而起,整了整衣衫,曼声道,“各位妹妹也一起去吧。”众嫔妃哪敢推辞,俱齐声答应。
皇后望向张婳,微笑道:“太子妃不如也一起去?顺便可以带走血燕。”
张婳不愿拂她之意,遂道:“好。”
众人起身离席纷纷步上各自的轿辇,一行人向坤宁宫迤逦而去。到了坤宁宫,甫踏进仪门,便闻到一阵馥郁的芳香。皎洁的月色下,庭院里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几只莹火虫在花丛间翩然飞舞,清幽的庭院美似一帧充满诗意的画,而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花房,妖娆妩媚的醉芙蓉,清雅高贵的君子兰,秀丽富贵惠兰等等,满屋弥漫着沁人肺腑的幽香。
深宫长日无聊,皇后多年无宠,且不必摄理六宫事宜,为了不招万贵妃厌烦,数十年来深居简出,平日里侍弄花草为乐,除了一些重要节日及场合,极少在宫中走动。
王顺妃轻抚着一株状如翔鸾翥凤的紫色墨兰,低头嗅了嗅花瓣,一脸陶醉地说道:“真美!”
皇后温和地笑了笑,清浅的笑容不似平时的落寞,而是多了几分骄傲与满足,含笑说道:“你们若喜欢,可以挑一盆带回去。”众嫔妃大喜,纷纷道:“多谢皇后娘娘。”
花桌的中央摆着一盆优昙花,绿叶如翡翠般晶莹,洁白的花蕾倒垂而长,朦胧的月色下花瓣忽缓缓绽放,清香四溢。
宸妃一脸惊喜地道:“呀,优昙花开了!”
众人俱惊叹不已,张婳欣赏了一会儿,望着满屋的花草,心里升起几分怜悯,在过去无数个冷清孤寂的日子里,皇后脱去凤冠霞帔,独自蹲在这里给花朵施肥时,修剪枝叶,她的心情又是如何?可曾有过一丝不甘心?
沈兰曦轻抚着一盆稀世兰花,微笑道:“妹妹,你的锦宓阁布置雅致,这盆花放在你屋里倒也应景。”
张婳走到她身边伫足观赏,宛如碧玉雕琢而成的叶片晶莹剔透,娇艳妩媚的花瓣透着几分幽雅,一看便知是花中极品,笑道:“不知皇后娘娘可舍得割爱?”
忽听“轰”地一声巨响,众人正愣怔间,屋梁上一段巨木陡地坠落,尘土漫天飞扬。
“小心!”沈兰曦满脸惶恐地大叫,没有一丝犹豫地扑在张婳身上,脑后蓦地袭来一阵剧痛,仿佛一柄利斧将她脑袋硬生生地劈成两半般撕心裂肺。
仿佛一柄利斧将她脑袋硬生生地劈成两半般撕心裂肺。
张婳整个人向地上扑去,千钧一发之际,双手紧紧地护住小腹,半侧过身,以手肘先落地,“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手肘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嫣红的血迹瞬间染红了杨妃色的袖子。
她顾不上检查手上的的伤,低头轻抚着小腹,见胎儿无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艰难地转过头,却见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