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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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都-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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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这一天,我希望,四姑姑能第一时间知会我。”
“一定一定。”花孜妤不动声色的陪笑着,向他身边推推茶杯:“尝尝这孩子的手艺。”
话音刚落,花孜妤便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不向丁平递去警觉的一眼。
丁平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正打量着他将要工作的地方,根本没有注意到花孜妤这边的动静。
早晚,会有这一天的吧。花孜妤思索着,只要花穆音一天不回家,丁平就只能在这里吃苦受罪。
那男人状似随意的歪倚着沙发,眯着眼睛打量面前并不清晰的轮廓。虽然还是孩子般的形态,已能初见秀逸的身姿了,这令猎奇成性的男人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溜溜的转着眼珠,由着视线在丁平身上交织着。
丁平垂着头,此时被他介意着的并不是那个男人,而是花孜妤。
她还是无法理解为何丁平突然间主动而乖巧的倒茶来,站在他们的面前。她无法理解他的思想与行为的模式——果真是跟着什么人就像什么人啊,和花穆音真是一个德行!
这里,是一片黑暗,一切都看不清楚。
当他看不清楚别人的时候,别人也便看不清他。不论再怎么瞪大眼睛,所能见的不过是个轮廓。
不应该感到惶恐么?只有很浅很遥远的光线,只有没有尽头和界限的茫然。他很害怕黑暗的,夜晚来临的时候就会打开灯,一直亮到天明。
为何,再次走进污浊的地下酒吧,居然会觉得安心呢?
想不通、想不透,将感觉交给每一个毛孔细细体会着这份不可思议的宁寂,那一瞬间他就与黑暗融为了一体,竟然开始喜欢这里了。
不论地下场是做什么的地方,他愿意留下。
花孜妤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在隐约的记忆里,她向他抛下一句:“好好干。”便领着那个男人走了。
这里似乎有很多人,有男也有女。似乎并没有人,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无穷尽的黑暗里。
而那个人的脸就浮现在这黑暗中,飘渺不实。
“我,果然是很想你。”丁平轻声呢喃着,倚着玻璃吧台。昏暗的灯光映着他的眼睛,投下浓密的翦影。
而此时被他念的那个人游于何处、落脚何方,思念的滋味!
但是,很清楚的知道,非常清楚的知道。他之于穆先生,只不过是件标着其所属权的物品罢了!或许,他已经拥有得够多了吧——相对于……花孜妤来讲!
浅浅的笑浮现,灯光变得更加模糊,温热的液体缓缓的滑过皮肤,痒痒的,之后便是冰凉。
第一次,听到了心跳声平稳而有力;第一次,每一寸皮肤都在感受着所处的环境;第一次,指尖触及处都是那么冷;第一次,懂得了“我”是什么;第一次,意识到来自灵魂深处的痛……
懒懒的倚着,任思绪纷飞,而今之后这就是他的职责。
没有尽头的、无力的、黑暗的未来!
逸出低叹,右手畔闪烁着几点不同颜色的灯的控制板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板子呈现长方形,井井有条的做成格子状,分别亮着黄灯、红灯、绿灯、紫灯,零零星星的不断在闪。
视线滑过它们,一张平铺的纸落进了他的眼里。
清秀的字体略显颀长,将他所要做的工作介绍得言简意赅——原来,那灯光显示的就是黑暗中“工作中”的人啊,他们都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坐在每个格子间里的呢?像商品一样被挑挑捡捡,度过每分每秒的光阴。
拉回投远的目光,掠过收费栏时,丁平挑挑眉。
果然是很贵啊,虽然有几样商品他不明白有什么作用,仍然从一侧的盒子里拿出来打量了一番,确定记下了才放回去。
当看到了最后一段时,他的身体倏的软倒,斜斜倚在了吧台玻璃柜上。
商品养损的费用。
丁平察觉到有人经过面前,懒散而傲慢的“结帐”声唤回他的神智。
手中不知何时已擎着一支笔,面前一盏暗红的灯晕出暧昧的光,投在一只肥嫩的手上,被那不耐烦的擎着钱的指晃着,摇落了钻表和戒指的星辉。
“多的不用找了,做你的小费。”很明显的估量般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他觉得自己也变成了商品,任人待价而沽。
接过了钱,默默的记了帐,任客人缓缓的离去。
丁平再次看了看那费用项目,眼前出现的是司风那张总是在笑着的脸。
最后一盏灯灭掉,收完了费用,照着单子上写的打开后门的电子锁、打开了通风口,耳边似乎有悉碎的脚步声,拖拖拉拉的离开。
过了许久,污浊的气息终于变得清新,亦有无法躲开的闷燥感,闷得胸口生疼。
胡乱按了按几处,又不觉得是这些地方在疼,索性关上了通风口,踩着软软的地毯,扶着墙壁走出黑暗的屋子。
甫掀开了帘子,魅惑酒吧里亦是一片宁静,几盏朦胧的灯光还亮着,身后有人。
丁平垂下眼睑,停下脚步,适应着久违的光明。
“还好吗?”司风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响起。
“嗯。”
“你知道吗?我很担心。”司风站在他身后,近得令他感觉得到司风的体温氤氲出的浅浅的香气。
想必自己定是污浊不堪的味道吧。
不着痕迹的闪了闪身,丁平借着转身面对司风而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那是一双充满了担心的眼睛,比远处的灯还要亮,而在那里面丁平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还有没有资格被关心?有没有资格拖累另一个生命的寄予?有没有良心还给对方宁静如往的生活呢?
不想,不想,再多一个丁平,哪怕失去真心在意着他的人。
冷冷抬头,望着司风,他笑了。
而后,不再给司风说话的机会,丁平头也不回的奔向楼梯,冲向自己的房间。
司风望着他那单薄瘦削的背影,痴痴中多了丝不曾有过的认真和忧伤。

 




39 重华尽落(一)

司风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着急过!
双手死死的掰着牢牢夹住腰的那双手,无奈那双手的主人死都不肯松手,勒得他几乎要断了气。双脚踢着紧贴着自己的那双腿,很淡的薄荷味道被呼吸拂着耳廓,令他在挣扎的之余还保存着一丝理智,没有一时红眼将身后拥有着与自己完全相同容貌的人杀掉。
“放手!”勉强吐出两个弱极了的字眼,司风大口喘着气:“丁平在里面,我要进去,我必须确定他没有事!放手啊。”
“他……竟然如此被你看重?”
若是挣扎着的人还保有一分一毫的自我,也能够听得出问话中的忧伤、迟疑和叹息。
“我不该看重他吗?”司风扭过头,本是很生气的反问,却毫无防备的跌进司影幽冷却忧伤的眸子里。
霎时间,司风愣住。
司影迅速收敛起不被拘束的感情,重新刷上固有的冷酷。
“司影……”
“他出事是迟早的,你很清楚。现在进去,也无济于事。”司影垂眸,轻声道。
司风的双手停在了司影的手背上,看到司影眉锋一紧,这才注意到那双手已被抓得伤痕累累,正泛起浮肿,渗出丝丝血珠。
“到底,怎么了?”轻轻扶着司影的手腕,洁白衬衣的袖沾了些许的血渍,绽开鲜妍的花朵,覆盖在上面的黑色西服的袖恰到好处的在衬衣袖的一厘米后勾勒出手臂匀称的线条。
司风愣着神,眼前是他离开酒吧前看到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瘦瘦的使得眼睛格外的大,像跑在雪地上寻觅猎物的狐狸。
司影拖着司风不再挣扎的身子,坐进一畔的沙发里。
再好的体力被冲动得毫无理智的家伙一番折腾也会受不了。
“……打伤了客人。”
“打伤了客人?”司风玩味着简单的五个字:“那家伙对他做了什么!”
烈焰熄灭在司影海般的眼瞳里,司影以他惯有的语音道:“对方欲行不轨。”
骨节交错声传来,司风斜着身体望着司影,丝毫不知他现在正坐在人家的腿上。
“然后!”分明是齿缝中的声音,突然他发现司影望着他的眼神中多了丝柔柔的波光。
“四姑姑带他进了办公室。”
“他会不会出事?”司风凑近司影,轻声的问。
司影突然浮出一丝诡异的笑,令司风呼吸骤紧。
“喀嚓。”
高跟鞋声急速的踩出,司风看向办公室打开的门。
还没有关闭的门透出室内的幽暗,不知里面会是什么情况。
花孜妤扫了眼司风,眼中的嫌恶还没有消失掉:“你们在干什么!”
“我……”司风眨眨眼,一低头就看到司影幽黑的眼睛和自己坐在人家身上的怪异状况,不禁也是嫌恶的一瞪,飞快跳起来。
“带他回房间。”
花孜妤不给司风多作解释的时间,头也不回的向楼上走,司风得了令飞快的扑进门里,门被他撞开,发出破败而可怜的呼号。
司影倚进沙发里,脖子伸成美好的弧度,望着根本看不清的室内,一瞬眼波柔和如水。
须臾,司风抱着呈现昏迷状态的丁平走出,小心得如同抱着易碎的宝贝。
专注着紧闭着双眼的丁平,司风缓缓的踩上楼梯,即使司影投来的目光令他不爽也没有腾出空去狠狠回它一眼。
丁平身上的制服已经变得支离破碎,明显的伤痕交错在他的身上,是用类似鞭子的物体抽出来的。
莫名揪心的痛令司风更加小心的对待丁平,因为当他进入那昏暗的房间时,扑面的阴冷混合着不可被忽略的血腥气,而丁平就躺在铺着波斯地毯的地板上,人事不省。
他知道,以丁平的个性,是绝对不会向花孜妤低头的。这些伤痕一定是被怒极的花孜妤抽出来的——丁平一定没有反抗吧,不然以修罗场精英杀手的能力又怎么会被伤成这样!
唉,他要怎么对白桑交待!
小心的送到了床上,又打来了水为他清理伤处,上好了药,司风拉过被子为他盖上。
“他怎么样了?”
花孜妤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他不是不知道有人进来了,只是除了丁平谁也不可能再吸引他的注意。
“四姑姑。”司风装作才发现她的模样,将她让在一侧的沙发中,张罗着为她倒水。
“他怎么样了!”花孜妤皱眉,她觉得向来精明的司风一下子也变得傻了。
“不清楚,还没有醒过来!”司风将水递到了她的手心里。
“还没有醒过来!”花孜妤盯着沉睡中的容颜,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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