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对峙了好一会儿。
“很好,”裴父再度开口,口气也较缓和,“婚礼订在什么时候?”
“随时都可以。”夙麒马上接口道。
“喔,不,别又来了!”珞侬气愤地咆哮道,“为什么每个人总觉得他有责任插手过问我的生活呢?爸,我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拜托你们,我已经能够决定自己的生活,你们没权像是我不在场般擅自决定我的婚事!”
她看看顽固的父亲,继而转而夙麒,“你没有必要因为我父亲的一句话,便屈就自己娶我,你我都明了我们之间有多不合适!”
夙麒反倒厚颜一笑,不理会她的怒火,“裴董,我会先带珞侬至法院公证,事后再设宴待客。”
裴祠毅满意的点头,“不错,也藉此机会向亲朋好友介绍琴红母女。”
珞侬受不了这两个男人的跋扈,“我不会答应的!”
夙麒却投给她自信的一笑,珞侬恨得牙痒痒的。
“珞侬,随你决定今天或明天?”他大方的给她选择权。
“永无止境!”她气夙麒,他一向不是最深谙威武不能屈的道理吗?此刻……
珞侬试图寻找支持者,却发现景韩、母亲全往夙麒那边倒,看来她只能一个人孤军奋战,“不,你们不能如此!”她再次尝试与他们说理。
“不,珞侬,该是我这父亲为你做些事的时候了,我知道夙麒能给你幸福的,否则说什么我也不会将我的爱女交给另一个男人。”
他洋溢于言词中的父爱几乎软化了珞侬的决心;不,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答应。她不要一桩没有感情为基础的婚姻,他根本不爱她!他心里存在的是别的女人,何苦要勉强答应?只因为他尊重她父亲!
不,即使拒绝会令她的心血流成河,她都不能答应这件婚事,一桩往后夙麒誓必会不断悔恨的婚姻。
“外婆,妈咪为什么生气?”巧心不明就里的问。
琴红展颜一笑,“你妈咪要跟爹地结婚,她只是有些闹情绪。”
“妈!”珞侬抗议道。
巧心笑颜逐开,“结婚?太棒了,那我可不可以当花童?”她征求着。
琴红疼爱的应允,“当然可以。”
“什么时候?”
珞侬暗吟一声,有种被出卖的感觉,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跟她作对。
“这就要问妈咪了。”琴红将问题抛给她。
“妈咪,你什么时候要跟爹地结婚?”
这小妮子真不知适可而止,望着她那洋溢期待的脸孔,珞侬真不忍心拒绝她。她发现十双眼睛全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她转向琴红请求援兵。
“妈,你应该说服爸别这么专横!”
琴红对她一笑,诉说着无可奈何。珞侬早该知道,连她的母亲也不同情她……
“妈咪,你是不是不想和爹地结婚了?”小脸蛋顿时黯然神伤,“那我就当不成花童了!”
看巧心这么失望,珞侬反倒觉得自己好残忍,她急急的安慰她,“不是的,噢,不,我的意思是说……”
“巧心,你妈咪已经同意明天跟爹地结婚,而你会是我们最漂亮可爱的小花童。”夙麒连忙插入。
珞侬有很强烈被陷害的感觉,不悦的瞪视夙麒,他视而不理的强自将她拉入怀中。
“新娘子,你是不是该给我这渴望的新郎一个吻?”他一点也不介意在众目睽睽下,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
“夙麒……”她抗议地低喊一声。
满脸通红的瞥视她的父母,两老知趣的相视而笑。他不顾她的抗议,迳自在她唇上蜻蜓点水似的印上一吻。巧心更因外婆的解说而加入这群笑声中。
珞侬凝视着这个她从未忘情的男子,心中的苦涩实难以笔墨言喻,他只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答应这件婚事,男人的悲哀莫过被女方的家人拿着枪杆子压迫就范……
而她竟凄楚的要因为父亲威胁才听到他的求婚,不是因为他爱她,也不是因为他渴望与她共度一生……
她的伤痛又岂止是用心碎两字可以描述的……
第十章
珞侬审视着这个半小时前成为她丈夫的男子,手指上的钻戒尖锐的提醒着她。从这戒指套入她手中的那一刻起,她就得与这个男人共度一生,不论生老病死……
一辈子是很漫长的岁月,尤其是一段没有爱的时光,那不啻是炼狱。天知道,与夙麒结婚是她多少年来不敢承认的绮思,但没有他的爱,她宁愿一切都不要。
她更没有办法接受当那名女人再度出现时……那个夙麒曾亲口说过爱得不顾一切的女人,那时她会承受不住充满怨恨之色的夙麒。
她好嫉妒那女人,拥有夙麒全心全意的感情,而她所能有的也只不过是心痛,一辈子的心痛!
夙麒睨视沉思中的珞侬,他瞧见她脸上的痛苦,他的心又是一抽。
他错了吗?谁能回答他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她的痛苦是因为今天跟她结婚的是他严夙麒,一个她痛恨的男人!而不是徐淳尹,不是她原本打算嫁的男子,是不是因为这样,她的脸上才会出现这么浓霭的痛苦?
他曾说过要不计一切得到她,如今她的确属于他,在法律上。她的心呢?是不是早已悬挂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他恐怕承受不了这么多‘是不是’的问题中!
“这里……”珞侬原以为他们会回到五年前那个地方,然眼前的这栋建筑物是陌生的。
“家,我从小生长的地方,从今以后,也是你跟巧心居住下来的地方。”他将车子开入私人车道。
“那栋房子呢?”珞侬脱口而出。
原来这才是他的家,那个地方只不过是他金屋藏娇的窝,在她之后,又有几个女人踏入过呢?
“卖了!”他乖戾粗暴的说。
卖了,是啊,她总不能希冀他会珍惜他们之间曾拥有过的短暂吧!一旦他的目的已达到,他还要那地方干嘛?!
夙麒真恨自己的懦弱,卖了?!天晓得,他根本无法卖了那间房子,如果真的卖了,那么他或许便能完完全全切断他五年来对珞侬的思念,所有会让他想起她的一切一切,也能够就此断线……
只是他做不到!
他傻得保留了他对她仅有的回忆,只不过是他五年来,没再踏入那房子一步,自从珞侬离开后,只因一句触景伤情。
他受不了那个充满影子的房间!
夙麒将车子停在大门,“先别动!”他对珞侬抛下这一句话后下车,绕过车头。
珞侬不明白的看着他,待她警觉到他的动作时才惊喊出,‘不,夙麒……’
但已经来不及,夙麒一把抱起她,嘴角漾着得意。
“夙麒,放我下来,我太重了!”
“闭嘴,女人。由新郎抱新娘入洞房,这是传统,你该不会想违反吧?”他摆出声色俱厉的表情。
“可是,我太重了……”她满脸羞红。
他索性用嘴堵上她的抗议……,他放开她后,珞侬只好由着他,将头埋入他宽阔的肩膀,双手圈住他的颈项。
“喂,老哥,即使是第一次结婚,也别这么迫不及待!”
一个细致的嗓音在珞侬的上方响起,珞侬连将目光投向发声源,很典雅的女孩,一份熟悉感,她曾在何时看过,对了!五年前在电梯前的那名女孩,她是夙麒的妹妹,难怪她第一眼见到她,便觉得有几丝眼熟。
夙麒不顾珞侬的挣扎,将她抱得更紧,脸上的笑容不曾退去半毫,“雁岚,你总是这样一声不响的就跑回来?这次是不是又出了什么纰漏?还是回来当电灯泡?”
珞侬对他的厚颜投以一句呻吟。
雁岚则不客气的两眼一吊,低哼一声,“老哥啊!你也太重色轻妹了吧!我一参加完毕业典礼,便迫不及待的从美国搭飞机回来看你,结果,看来我并不受欢迎,我还是赶快走吧!还有,老哥你太不够意思了,结婚也不通知我这唯一的妹妹,还是我从那可恶的育梧的口中得知,不过还是祝你新婚愉快。”雁岚一连串的数落。
夙麒眼底出现一丝愧意,“雁岚,对不起,我忘了……想不到你竟也毕业了。想要什么随你开口,算是我送你的毕业礼物。”
“这还差不多,一辆跑车。”她毫不客气的索求。
夙麒摇摇头,“你啊,可真懂得敲诈。”
雁岚一耸肩,这时她转向珞侬,“嗨,大嫂,欢迎你,说实在的,我真的很佩服你竟有勇气嫁给我这老气横秋的老哥。”她不忘取笑道。
珞侬不悦地瞪了这时依旧不肯放下她的夙麒,最后干脆落落大方的,“嗨!雁岚,很高兴见到你,既然夙麒这么缺乏礼教,忘了介绍我们,我只好自我介绍;珞侬,至于我的姓氏,很抱歉,目前我自己也还搞不清楚。”
雁岚一听,捧腹大笑,“老哥,看来这次你是遇到对手了,不过大嫂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姓氏呢?”
“叫我珞侬吧,这说来一言难尽。”珞侬也不知该从何解释起,李琴红目前还未与裴祠毅成婚,因此她不知该姓李或者裴,而今天她又多个严姓……天啊,真是一团乱!
“她从今起叫严珞侬。”他极具占有性的说。
话虽是说给雁岚听,但却是在提醒珞侬别忘了从今起,她是他严夙麒的妻子。
雁岚突然微蹙眉,“珞侬,我似乎曾见过你?”
珞侬心一惊,“不会吧,我们……”霎时,雁岚眼一亮,她想起来了。
“你就是那天在……”她机伶的审视顿无血色的珞侬,蓦地明了,于是将话锋一转,“不对,又不像,看来我真的看错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夙麒瞧得出他妻子与雁岚之间有件他所不知晓的秘密。
“老哥,我该回避了,珞侬,真的很高兴你成为严家的一分子。”
过去几年她也曾回来几次,知道她老哥的心底住着一个女人,想不到竟是好多年前她巧遇的……这么多年来,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雁岚看得出她老哥对他新婚妻子的百般呵护、小心翼翼,她从没想到她老哥有一天也会一头栽入感情中,更遑论联想到他会结婚,看来珞侬真的对他很重要!
“谢谢!”珞侬也十分喜欢她的小姑,雁岚活泼却不失端庄。
“我走了。拜拜!”她旋风似的走离他们。
“终于只剩我们!”夙麒吁口气抱怨道。
珞侬不愿多想,只愿沉醉在他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