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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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祭坛-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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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的一天,阴云密布下着小雨,小北风不停地刮着。她回到厂里连自己的宿舍都没回,匆匆赶到铁戈的住处。铁戈一个人正悠闲地躺在床上看书,见她进来连忙跳下床,亲热地招呼她坐下。
何田田脸色苍白,双手冰冷,嘴唇哆嗦着,瞪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瞅着他,欲言又止。
铁戈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反常,忙问道:“田田,你病了吗?”
她摇摇头。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有事就直说!”
何田田沉默了好一会儿,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发誓,我跟你说的话绝不对第二个人说!”
铁戈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发啥誓?你到底有啥事咋磨磨叽叽的?”
“你一定要发誓,否则我不说!”她坚持道。
“行,我发誓。如果我把何田田告诉我的事说给第三个人听,天打五雷轰!”
“林Biao死了!”
这是当时中国的最高机密。
“啊?”轮到铁戈大吃一惊:“田田这可不能乱说!你咋知道的?”
“我没乱说。我爷爷的老战友打电话告诉他的,他们已经传达了中央文件,说林Biao九月十三号叛逃苏联,飞机失事摔死在外蒙了。”
“林Biao叛逃?这不可能!他不是钦定的接班人吗?为什么要叛逃?他疯了呀?”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林Biao出事了。我爷爷还说怪不得报纸上没有林Biao的像了。”
列位看官,林Biao飞机出事后中央高层决定,“要把事件保密得尽可能长些,要尽可能赢得时间处理‘善后事宜’,以防不测,”竭力封锁消息。因此当时报纸、电台还故意造成林Biao等人并没有出问题,国内政局没有变化的假象。并在国庆节那天《人民日报》还刊登了《人民画报》第十期的目录,特意标明这一期画报的封面图片是毛ZD和林Biao的合影。
尽管如此,林Biao事件还是通过各种渠道以及许多秘不示人的蛛丝马迹泄露出来。比如这一年取消了每年国庆节的游行检阅,报纸上不再刊登毛ZD和林Biao合影的图像,也不再提“林副统帅”、“亲密战友”等字样。林Biao手下的五虎大将黄、吴、叶、李、邱等人一概全无踪影,销声匿迹。九月中旬北京许多单位以“突出政治”、“突出毛ZX,以后不再悬挂其他领导人的画像”为借口,摘下了“林副统帅”的画像。
关于“九?一三”事件的情况中央采取“内外有别、有步骤”的逐级传达方式:先党内后党外;先高干后一般干部;先干部后群众。
铁戈从来不看报纸,根本不知道中央这么敏感的事。
过了几天各连的住处全都响起了急促的哨声,连长们声嘶力竭地吼道:“紧急集合!到大礼堂听传达中央文件。”
以前开全厂大会都是广播通知,这次却是各连吹哨集合,铁戈想可能是关于林Biao的事。
大部分人还不知道林Biao出事了,人们像往常一样各自扛着椅子说说笑笑地走进礼堂。
书记、厂长和李主任早早地坐在台上,一个个板着阶级斗争的脸,神情严峻。李主任宣布开会,由他传达中G中央关于《粉碎林陈反党集团反革命政变的斗争》和《关于国民党反Gong分子、托派、叛徒、特务、修正主义分子陈伯达反革命历史罪行的审查报告》。
列位看官,且不说林Biao,就是陈伯达的那五个头衔也是破绽百出。众所周知托派和修正主义是共产党内的专用名词,国民党里不可能有托派,更不可能有修正主义。如果说陈伯达是国民党的人就不可能是托派和修正主义分子,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这位老夫子曾是毛ZD的政治秘书,中G中央政Zhi局常委,中G党内的头号笔杆子,又是文Ge小组组长,把如此重的一副担子交到他手上,可见毛ZD对他是圣眷正隆,期盼方殷。这陈老夫子在毛ZD身边呆了几十年直到现在才被发现是特务,比之东德间谍纪尧姆的本事不知高出多少倍,在世界间谍史上应是绝无仅有的超一流大师,岂是特务一词所能概括?
按下不表。
一听这个题目,全场震惊。台下原来叽叽喳喳的讲话声顿时没了,人人正襟危坐屏息静气听李主任传达文件,整个大礼堂仿佛没人一样。大家支楞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偶尔有人咳嗽一声,周围的人立马怒目相向,弄得没人敢咳嗽。
第一遍刚刚传达完,有人高声问道:“李主任,是哪个林Biao?”没有人愿意是那个接班人林Biao。
李主任对着麦克风说:“就是原来的林副统帅,还能有谁?”
下面又有人大声喊道:“请李主任再传达一遍。”
李麻子示意再传达一次。
这是设备厂有史以来开得最安静的一次大会。
因为林Biao事件,这一年全国继一九六七年以后第二次停止征兵,这对铁戈来说又是一次打击。
一九六五年全国掀起了学习解放军的热潮,那个年代的男孩子大都把自己的未来定位在军人上。文Ge期间军队是一个受人尊重的群体,全国学解放军是当时最盛行的政治口号之一。如果身穿一件军装甚至仅仅戴一顶军帽,就可以在大街上神气五扬地晃荡,那种十分良好的自我感觉让人非常惬意。更何况他老爸是南下军人,他的身体里流淌的原本是军人的热血,从小就希望过上那种金戈铁马、刁斗相传的军旅生涯。他满以为今年能够当兵,谁知出了林Biao事件停止征兵,等来的却是批林整风运动。
铁戈与何田田常常私下议论林Biao事件,他俩对于林Biao为什么要从一个钦定接班人沦为叛逃者大惑不解。
列位看官,从文Ge拉开序幕起林Biao就已经是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的副统帅,而且在一九六九年四月一日召开的“九大”上以党章的形式定为接班人。他比毛ZD要小十四岁,具有年龄上的优势,就算苦熬硬撑也能顺利接班,犯不着抢班夺权。是什么促使他非要以武装政变的方式解决毛ZD?在学习中G中央关于林Biao问题的材料中,《五七一工程纪要》无疑是最令人震惊的。
虽然这个《纪要》是林立果等几个人暗地里搞出来的,但林立果当时也就是个二十四五十的毛头小伙子,他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与毛ZD的观点和做法背道而驰的看法?与他一同起草《纪要》的周宇驰、于新野、李伟信等人谁又敢这样想?可以肯定的说这个《纪要》中的大部分政治观点是反对毛ZD特别是反对毛ZD在文H大革命中的观点和做法,它只能来自林Biao而不是林立果的个人观点,或者说是林氏父子在交谈中对国内外形势的分析,由此引出了林立果的一些政治观点。
抛出这个《纪要》对于毛ZD来说是个两难的选择。不把《纪要》抛出来,就无法向全国人民交代党章规定的接班人林Biao为什么突然叛逃?抛出《纪要》,却又公开了最高领导层的矛盾。林Biao的博浪一椎虽然没有击中毛ZD,但却足以让全国人民对文H大革命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有了更多的思考。
不论《纪要》中的政治观点正确与否,铁戈与何田田始终弄不明白那两个曾经割头换颈的“亲密战友”,为什么突然之间要狗脸生毛,必欲致对手于死地而后快?
那时他们都非常单纯,只是听到许多小道消息,说中央内部斗争激烈。他们不知道政Zhi斗争尔虞我诈,残酷无情,不知道政治无诚实可言,也不知道政治是一种最肮脏的职业。
有分教:
副帅仓惶夜遁逃,三十六计走为高。
小民不谙朝庭事,犹自高香拜舜尧。
正是:从来政治皆如此,说破真相惊杀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封延龄笑说老方丈
第三十九回
封延龄笑说老方丈
左子海衷情普希金
话说转眼到了一九七二年腊月二十七,设备厂出动所有车辆送工人们回家过年。
下了车来到老山包临分手时铁戈问何田田:“吃完中饭我到辛建家去,你来不来?”
何田田说:“你去我也去。不过我可能去得晚一些,我要陪爷爷奶奶说会儿话,三点钟准到。”
“行,那就一言为定。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就那几步路。”
何田田爷爷的房子是由黑龙江有关单位出钱盖的,独门独户带小院的二层楼,也在老山包上的教导队附近,离铁戈的家只有一百多米。
铁戈到辛建那里聊天是他的惯例,只要回红州先到家看看父母,下一个目标就是辛建家。因为在那里可以听到白菂河那个夹皮沟里听不到的许多逸闻趣事、政治笑话、小道消息以及大家对国内外各种大事的评论。一般都是郎超雄、石庵村、辛建等人夹叙夹议,高谈阔论,颇有魏晋名士清谈之遗风,这几乎成了辛建家的一道风景线,别的地方很难见到。
吃罢中饭铁戈一抹嘴说了声:“妈,我走了。”头也不回直奔辛建家。
两家相距不过几十米,一进院门他就高门大嗓地叫道:“哥们儿想死我了!又他妈一年没见,真后悔到那个夹皮沟去,消息太闭塞,什么都不知道。”
辛建笑道:“一别西风又一年,你倒是长得比以前壮实得多,人也晒黑了。你们翻砂工应该是在车间里生产吧,怎么晒成这样?”
“哥们我天天打篮球,只要不下雨每天都要打几个小时的球,那还不晒黑了?不过我现在身体比以前更好,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你现在技术学得怎么样?能在空气锤上粘鸡蛋吗?”
“说鬼话,这是年把两年就能够学到手的?那种绝活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想都不想。”
“你没试试?”铁戈打趣道。
“试不得,一锤下去肯定蛋黄飞溅。”
“哈哈哈,要的就是那种效果。过去说鸡蛋碰石头,你那里更先进,来他一个气锤砸鸡蛋,也是一锤子买卖。”
正说着郎超雄和石庵村来了。
一进门郎超雄就向石庵村介绍道:“哟,这不是会唱歌的铁戈吗?石庵村,他唱歌那是一绝,等一下让他唱几首歌欣赏欣赏。”
“倒是要领教领教。我记得六八年姜军那帮人突围,他为了救沈冲抱着冲锋枪拼命地扫,那个印象太深刻了。”
不久封老大、柳六一、章子野和左子海等人三三两两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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