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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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祭坛-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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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来顺受不成?我也告诉你,老铁我不是吃素的!我从小根正苗红,行得正坐得稳,一不反党,二不反社会主义,三不反毛主x,他王为仁想秋后算账,没门!”铁戈不以为然道。
何田田反驳道:“文Ge中那么多红卫兵、造反派不也是根正苗红吗?人家对毛主x不也是三忠于、四无限吗?怎么一个个都整得死去活来?我看见政治处派刘进田、梁援梅在食堂抄大字报,这是王为仁他们在收集证据。你真要硬干下去,那你就等着王为仁秋后算账吧!”何田田稳定了一下情绪,放低了嗓门说:“铁戈,你也看了不少书,怎么连打虎不死反被虎伤的道理都不懂?文Ge期间最容易戴上的就是反革命帽子,你看看那些被打成‘五一六’、‘北决扬’反革命分子的人有几个是真反革命?可又有几个说得清楚?刘少Q、林Biao这都是坐二望一的接班人,那反革命帽子一戴,任谁都是百口莫辩。殷鉴不远哪铁戈,这种把戏一演再演,沾上了就跑不掉……”
“哼,笑话!我写了他一张大字报就成了反革命?要这么说反革命遍地都是。他想算账?算就算,我把王为仁害人的账先给他算一下,无论如何也要刹刹他的嚣张气焰!这种人就是Gc党里的败类,Gc党这棵大树都是让这些蛀虫整坏了。不给这种人点颜色看看让他长点记性,他将来还要害人。”
何田田问道:“你参加批林批k运动到底有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我就是要跟他算总账,他妈的欺人太甚!”
“还有其他目的吗?是不是打算把他拉下马,再踏上千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何田田语中带刺。
“我倒是没有这个想法,就是想出这口恶气。”
何田田又劝导铁戈:“从批林批k开始我就很注意看报纸,这次运动和文Ge初期时很不一样。文Ge一开始就是批《海瑞罢官》,要横扫一切N鬼蛇神,提出要打倒资产阶级黑线人物。接着就是红卫兵大串联、南下点火。这次运动中央一再强调不准成立战斗队,不准搞跨行业串联,也不提打倒什么人的口号,到现在你看有谁被打倒了?你如果要报仇就必须把王为仁打倒,否则真的是打虎不死反被虎伤,可你要打倒王为仁能办得到吗?”
“我没想过要打倒他,他倒不倒那是地委组织部的事,我只想教训教训他……”
何田田见摸清楚了铁戈的真实意图,马上抢过话头:“他本来在文H大革命中就是造反派的头头,从一个办事员爬到科长的位子上证明他没有吃过什么亏,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他能有什么教训?再说了,你啥时见过狗改了吃屎的习惯?他长不了记性。你跟独裁者谈民主,跟豪门讲公平,那不是与虎谋皮吗?眼下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权的人说了算,既无公平更无公理。铁戈,咱就是一个布衣草民,心字头上一把刀,还是忍了吧!”
铁戈此时昏了头,一门心思要出心头的恶气:“忍?那不是我的性格,是可忍孰不可忍!那个王八蛋毁了我的前程,搁谁头上都难忍!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何田田知道他说了的事就一定要干到底,劝也劝不回来,一怒之下把门一摔:“行,我头发长见识短,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能高瞻远瞩。和你掰扯不清,你爱咋咋地!”
几年来这是他俩第一次红脸。
铁戈那张《我的控诉》的大字报引起全厂的关注。这些年来工人们对厂里诸如参军、调换工种、推荐上大学、调离设备厂回红州工作等开后门的问题意见很大,有路子的人在这个厂上班不到半年就能调走,像这样的调动已经有十几个人,大多是地县级干部的子女。再比如分工种,有关系的人分的都是车、钳、铣、电工或在厂部各科室这样一些地方上班。如果有个别人“不幸”分到铸造、锻工这些又脏又累的地方,还可以通过关系调换工种(铁戈分到铸造车间是因为他的履历表上填的文化程度是小学毕业,而且他父亲也不愿出面疏通关系),对于这些问题各车间纷纷贴出大字报,这就叫不平则鸣。
就在这一天苟复礼经过厂党委批准,带着设备厂一大批反潮流战士开着一辆吉普和一辆解放牌卡车到红州造地委的反,这实际上是做出一个假姿态,因为在头一天晚上李麻子已经给地委书记古良才打过电话说明情况,并得到古良才的同意。如此一来既能表明设备厂党委坚决支持工人参加批林批k运动,又能得到地委的谅解,真是一箭双雕的妙计。苟复礼还特意让铁戈坐在卡车的驾驶室里当广播员,领着一帮人在红州的大街上招摇过市,大造声势,引得满大街的人驻足观看,因为这时红州地区批林批k运动已处在退潮期,铁戈他们这些山里人这时候跑到城里游行红州人觉得很荒唐。然后苟复礼又领着大家在地委招待所吃饭,饭后在招待所定了几间房子,住一晚上第二天再回白菂河。他自己吃完饭则窜到他的一个相好的那里去了,不然他也不会让大家在红州住一夜。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铁戈马上跑到辛建家里去聊天,辛建讲了很多武汉和红州批林批k运动的趣事,使他知道湖北大学的“油嘴”彭勋讲话很有口才,武汉的反潮流总指挥是谢妙福等等。
运动搞了十多天铁戈发现一个特别奇怪的现象,工人们对厂党委成员几乎没写什么大字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一个人——王为仁,这是他始料不及的。按照文Ge的运动模式首当其冲的应该是正副书记和正副厂长,再怎么搞也轮不到王为仁这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可恰恰是因为王为仁这个小科级干部犯了众怒,他就成了厂里唯一被口诛笔伐的对象。他没有想到王为仁在人们的心目中会留下如此坏的印象,正合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句话。
一天中午吃饭时,徐怀青告诉他:“铁戈,听人说王为仁好像觉得自己的末日到了一样,在家里哭了好几次。”
铁戈轻蔑地笑道:“他做的坏事多了去了,如今也该他哭鼻子。人民群众开心之日,就是坏家伙难受之时。你看他平时趾高气扬的样子,大有余子纷纷何足数的气概,这狗日的大概没想到如今他会成为千夫所指的庆父,哈哈哈哈!”
于是他便模仿赵朴初的《某公三哭》写了一张《王公五哭》的大字报,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把王为仁好好奚落了一番。厂里的干部工人看了以后都说他的文笔传神,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不久蔡光君、陈达带人查封了政治处,对于这件事铁戈和徐怀青本来不怎么同意,他们认为查封政治处没有什么作用,但蔡光君、陈达、古建华等人坚决要予以查封,为了不使内部产生分裂,无奈之下铁戈、徐怀青等人也只能违心同意。
查封政治处以后,有一个多星期厂里任何人都不敢启封,这样一来王为仁连上班的地方都没有了。李麻子只好派年初才调来的副书记齐江山找蔡光君等人谈判要求启封政治处,但双方始终谈不到一块。
四月下旬的一天晚上,蔡光君、陈达约铁戈、徐怀青、古建华等十个批林批k运动召集人在陈达的卧室中开会。
蔡光君主持会议,他说:“今天的会议有两个议题。第一、批林批k运动搞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天了,出现了一些很严重的问题,上次我们查封了政治处半个月后就被他们强行启封了,大家说该怎么办?第二个是掺沙子的问题也要议一议,请大家谈谈各人的看法。”
众人听他这样讲都不吭声,实际上沉默也是一种表态。
陈达看见没有人发言便说:“我和老蔡的意见是一致的,我们把政治处封了半个月,这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工人们大多数都是支持我们的,这从另一个侧面证明我们封得对。现在王为仁等几个爪牙们竟然敢强行启封,说明党委中确实有人暗地里给王为仁撑腰,不然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搞。所以我们应该针锋相对来一个停产闹革命,给他们施加压力。”
铁戈问道:“党委里面谁暗地里支持王为仁?”
陈达说:“肯定是李麻子和齐江山。”
铁戈又问:“你有什么证据这样肯定?”
陈达说:“假如没有李麻子、齐江山的支持,谁敢擅自启封政治处?”
铁戈马上追问一句:“我要的是证据,没有证据不能乱说。而且又怎么能够说不是受王为仁的指使呢?当然我这也只是猜测,不足为凭。”
陈达一时语塞。
铁戈断然说道:“我今天不是来吵架的,只想就事论事说一下。当初你们要查封政治处我们铸造车间的反潮流战士本来就不同意,但是为了顾全大局我们作出了让步。其实查封政治处有个屁用?现在你们又要搞齐江山,人家调到我们厂才几个月,又没有发现他有什么问题。我承认齐江山在运动中是起了一些不好的作用,为王为仁说过一些话,对我们的一些行动采取了阻挠和抵制的态度,但这并不能说明他和王为仁是一伙的。我了解过齐江山,第一,这人是五师的老革命,历史清白,为人品质不坏,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人品。搞他不得人心,厂里的工人肯定要和我们离心离德;第二,我们树敌太多恰恰把王为仁放过了,转移了斗争大方向,相信这个利弊不难权衡。如果连这个头脑都没有还搞什么批林批k?我记得文g期间红州地区造反派的一号头头古学范曾经说过什么是革命?他说革命就是要把我们的人搞得多多的,他还说党的统一战线是三大法宝之一,gc党闹革命就是要把自己这边的人搞得多多的,这样才取得了中国革命的胜利。人家齐江山十岁就参加了五师突围,是个老革命,我暂且不说把齐江山团结过来的话,但是搞这样的老革命我坚决不同意。至于说他们敢于强行启封政治处,我有我的看法。虽然当初我们不同意你们查封政治处,但你们既然封了,我们在道义上还是支持你们的,对外我们一致强调坚决支持这一革命行动。现在既然人家启封了,你再去封,人家又启封,这就像下象棋里的游将一样,有什么意思?再说到底是不是李麻子、齐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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