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抽动着摩擦着地面,妄想将自己稍微坐正一点,可是却没有半分用处,他唯一顶事的右手,这时候正拼命抓着把手,才不致让自己向刚才一样滑落下去。
皎皎瞪大了眼睛,也忘记要上前帮忙。
楚玉突然自嘲地笑道:“呵,管事的嬷嬷之前没告诉过你吗?赶明我真得好好管教她们。怎么?吓傻了?”他声调陡地一高,“过来!”
皎皎一愣,秀眉紧拧,有什么,不就是个偏瘫,想当初她还照顾过偏瘫的姥姥呢,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这东西是老人病,楚玉年纪轻轻怎么也中标了呢?她不过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你凶什么!我不过去怎样!”
“我让你过来!”他吞吐着酒气,像是从来没有这么畅快的发泄过。
皎皎翻了个白眼,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男人,天杀的,丫够嚣张的啊。
他拍了拍把手,声音又调高了八度:“我让你过来!”
身体因为拍把手这个动作而下滑了几分,皎皎暗自骂了一声,终是委身在中途提住了他。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吵!”皎皎把他仍上床,可这人明显躺不利索,被怎么扔的,就怎么趴着,因为先前的动作,他的发辫都散乱了,乌黑的长发铺了满脸满床,看起来分外诡异,他把脸埋进厚厚的床褥里,咯咯的笑着,这笑声在夜晚听来恍惚有些恐怖。
“喂,你别笑了。”皎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人相处,怪异的可以。
她褪了绫罗的嫁衣,这东西实在是碍事的很,只穿着简朴的中衣,活动了下手脚,便去侍弄楚玉,丫表现的有点癫狂,皎皎给他脱下禧袍,腰间的纤细,废用左手的畸形,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你也不用太难过,身为男人,做到你这个位置已经是很好的了。”
“你也是因为我的身份?呵呵,谁说不是呢……”他喃喃自语着,后头又说了些什么皎皎听不清。
皎皎手脚并用的爬上床,想到先前嬷嬷教过的怎么伺候楚玉,又爬下床去拿了一干被褥,垫在他废用的那半肢体上,塌陷的左肩跟臀部,以及苍白细瘦的左腿,粉嫩嫣红的五个小小脚趾蜷缩在一起,跟白皙的脚背形成鲜明对比,脚掌明显变形下垂,跟脚背成了一条直线,而右腿却好的多,他刚才似乎闹累了,假寐了一会儿,右腿因为姿势不舒服而微微的动了动,皎皎看出,即使这条腿没像左半边这样严重,但是也废用的可以,只能做些轻微的动作。
做完这些,皎皎又开始手脚并用地向里爬,打算越过楚玉找个合适的地方躺下。
话说结婚这种事情真不是人干的,让她顶着个红盖头一整天,没得吃没得睡,还要被这个变态相爷戏耍。
正想着,皎皎只觉得身子一沉,猛地向下坠去。整个人大喇喇趴在新婚夫君的身上,能感觉到他一条条清晰分明的肋骨。
“啊——”皎皎受了惊吓,脚下一用力,便向床里爬去,这一膝盖,不偏不倚正顶在楚玉的肚腹上。一下子尖叫声同闷呵声混为一谈。
“你要干嘛!”皎皎着实对这个虽然声名狼藉,但表面上看来其实温文尔雅的相爷感到又惊又奇,他这是受了哪门子刺激,新婚之夜有如此不寻常的表现。
“我们刚刚大婚,你该有个新娘子的样!那些压箱底的图册看过吗?”楚玉挑眉问道。
古代人在这方面的教育可真是不敢恭维,那抽象的画图,简陋的线条,皎皎翻看了两眼就把那些东西抛到脑后去了。
“照上面的做。”某人颐指气使地说道,身子一挺,似在等待皎皎的投怀送抱。
皎皎搅着被缩在床角,不动。
“你!”楚玉眼看自己的小娇妻没有半点自觉,怒目圆瞪,从牙缝里挤出几字,“很好!”说罢便准备向里爬去。
他废用的半边身子在内,能动的右手跟略有活动能力的右脚在外,此时正努力用右脚搓这铺面,右肩抖动,带着自己翻身,可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楚玉连续做了几次,终是徒劳,无论他怎样扭动,就算上身已经就位,但是无力的右腿仍旧不能够将他的腿推助至该在的位置。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红烛摇曳,蜡泪蜿蜒。原本美好的春宵,正在诡异的气氛下进行。
楚玉突然间面如死灰,死死盯着天花板,仿佛刚刚急切想要品尝美好的人不是他一般。
皎皎看到自己丈夫的情况,基于从小的顽劣成性,一个邪恶的念头在脑中形成。
她轻轻靠近楚玉,就在她移动的瞬间,原本僵在床上的人呼吸突然微妙的急促起来。
皎皎试探性的在楚玉额上印了一吻,娇嫩的唇瓣贴上他微凉的肌肤,几乎就在同时,皎皎感觉到楚玉身子一颤,竟比先前还要绷紧。
她进而轻啄他的脸颊,又慢慢滑至唇处,打算在他急不可耐迎上来的时候猛一闪身,让这个心急吃豆腐,却又力不从心的家伙着实难受上一把。
可是楚玉的反应却出乎皎皎的意料,在她一步步实行计划的同时,对方非但没有表现出心急的一面,反而下意识的想要偏头躲过她的触碰。
皎皎停下来,双手掰过楚玉的脸,一双大眼仔细瞧他的表情,楚玉猝不及防被他袭击,一张俊颜上的窘迫尽露无疑。
皎皎发现了惊天秘密。
传说中万花丛中过的楚相爷,竟然是个连姑娘的小嘴都没亲过的雏儿!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我素个恶劣滴银!!
、天子脚下公主欲刁难
新婚之夜最终以新郎恼羞成怒叫来贴身侍童移驾书房而告终。皎皎抱着被子在舒服的大床上一觉到天明。
只可怜相爷不知睡的如何?
楚相年轻,却屡建奇功,颇为皇上倚重,先父更是两朝老臣,忠贞不二,威望极高。
皎皎头次得见天颜,好奇的一路上不断掀开车帘张望。
“你好歹是将军之女,如今又成了我的妻子,要下人看得,可又要多了些说道。”楚玉的身体坐不稳马车,只能在车上定制了特殊的座椅,将他安放好,再束上束带,以防滑脱,出现危险。仿佛马车每一次晃动都会给他带来痛苦,自打坐上车,他就一直凝着眉,从未舒展过。
“呵,现在嫌我粗鄙了,当时是谁死皮赖脸把我娶回家的?告诉你,本姑娘拆封不退!”如今有了个有名无实的夫君,自己作威作福的时候他也管不到,要是回到家里,别说父亲,就是一票哥哥们也会用泛滥的爱心把自己给淹死。
她可不要变成被休掉的可怜虫。
马车猛地一颠,楚玉闷哼了一声,半晌,才从鼻子里出气,“不言不语尚能入目,我是怕委屈了别家如花似玉的姑娘。”
敢情这人是奔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才娶她的?
皎皎欲反驳,马车缓缓停下,车夫与守城人一阵交接,又驱车向里驶去。
“我们到皇宫了!”皎皎兴奋的掀开车帘,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朝代的皇宫,不知跟故宫有什么差别。
“休得无礼!”楚玉一声低呵,但还是晚了。迎面过来一罩着金盏琉璃顶的撵车,四周并未封壁,只是用淡紫的纱帐遮挡,当中坐着一曼妙女子。
越是看不清来人的模样,皎皎越是好奇,她抻着脖子想要一探究竟。此时他们乘坐的马车已然停下。
这条荣华道是内宫的必经之路,但凡两车相接,按规矩等级较低的一方必然要停车让路。
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的撵车居然也停了下来。
女子幽幽的声音传来,如莺啼般婉转,“听闻楚相大婚,这玉娃娃般的人儿跟名满天下的相爷倒也般配。”
“臣见过长公主,还望公主体谅臣不良于行,未能以礼相待。”
“楚相见外了。”言罢,环佩叮咚,幽香袅袅,左右侍女分别拉开紫纱,车中的女子冲皎皎婉约一笑,登时就惊掉了她的三魂七魄,世上怎会有如此绝色的女子!
直到两车相向甚远,皎皎仍处在震惊中无法恢复,“她实在是太漂亮了,连女人都想多看几眼,这样的女子竟是我们天瑾王朝的长公主!”
楚玉凝眉,双眼如数九寒冰,冷的吓人:“若不是遇到长公主,你刚刚的行为足够让你死上一百次了。”
皎皎吐了吐小舌,对楚玉的恐吓不以为意。
就那么几步路的功夫,楚玉的身子却摇摇欲坠。皎皎正偷观□□风采,不经意一回头便遇上面色惨白的楚玉,低呵一声,竟也手忙脚乱起来。
“你很难受吗?要不要我帮你?怎么帮啊!”
“扶……扶住……我。”楚玉银牙紧咬,方能断续说完一句话。还未回过神来,便陷入一片温香软玉之中。
皎皎倾身环抱着他,女子的馨香,淡淡围绕。
她大概是熏了樱花的香,砭入肌理,只有在这样近的距离下才能闻到。
楚玉几乎是一瞬间将全身的力量都交付于她,安心的窝在皎皎怀里,直到他身边的两大护卫降龙伏虎掀开车帘,看到自家主子跟当家主母的恩爱场面,楚玉才回过神来,哑声明令两人前来帮忙。
“可以吗?”皎皎并未将楚玉交给两人,而是轻手轻脚地替他解开身上的束带,这样瘦骨嶙峋的身子,怎能经得住束带的捆绑,皎皎没由来的心里泛起了酸楚。
“够了,让他们来弄。”楚玉冷着一张脸,双眸微闭,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不想看见自己无助的样子。
“你以为我喜欢管啊?还不是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他们两个大男人,哪有我轻手轻脚,到时候弄疼你,可不要哇哇喊着叫我过来哦!”皎皎利落解开楚玉身上的束带,将他交给二人,抱手在一边观看。
“你!”楚玉猛地睁开双眼,仿佛受到极大的震动,这小女人竟敢把新婚之夜的事情拿出来说嘴!
降龙伏虎头一次瞧见自家主子在外生这么大的气,以往的楚玉即使受到再尖酸刻薄的言语,要么一笑置之,要么笑着驳回,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地步。
大殿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皎皎一路垂着脑袋,偶尔偷瞄几眼,发现这皇帝居然夸张到用各色璀璨的宝石在承重柱上嵌成千姿百态的美女,极尽曼妙!
之前有嬷嬷悉心教导,皎皎倒不至于在殿前出丑,礼毕,便恭谨的垂首站在楚玉身边。
“爱卿倒是觅了个如花美眷,只可惜茜茜却哭成了泪人。”
“承蒙公主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