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骗你二大爷!还是不是男人啊!有没有种啊!卫若子眉梢处隐隐跳动,内心深处却已然开始暴走了。
忍字头上一把刀。丫的就算是下刀子雨她也得忍不是?卫若子咬了咬牙,继续伏低在桌上,继续写道:“听说生死符之毒发做起来非常恐怖,所以我当然不敢骗你。”
方含轩道:“我怎知这是不是莫安之为我设计好的圈套,然后叫你引着我来往里跳的?你莫要忘了,莫安之是你的主子,他便是叫你现在死给我看,想来你也是不敢违命的罢?”
疑心病真重啊!看来这丫对莫安之的忌惮不是一般二班地深。卫若子无奈,咬了咬牙继续努力:“你以为我被毒哑了替代你的若儿是我的心甘心愿?你以为改头换面替代你的若儿是我踊跃报名后历经千挑万选千难万险重重关卡最后雀屏中选后的人生辉煌?你以为给莫安之当走狗是我的人生信条?你当我猪油蒙了心还是花痴病发做?是不是模样长得拽的都喜欢犯自以为是的毛病啊?这年月又不能拿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患者资历出来显摆得瑟,我犯得着死心踏地地为莫安之卖命么我?”
笔墨在素白的纸页上肆意宣泄,又急又乱。方含轩勾着嘴角随着她的笔尖一路往下看去。虽然纸页上的有些词写得凌乱不堪字意莫明,但方含轩却觉得自己似乎从这份狂乱里看到了卫若子堆积在内心深处的蓬勃的愤怒和怨念。
于是方含轩温润地笑着,轻柔的声音里居然还带了些安抚:“你是想说,那些全都是在莫安之的迫胁下不得为之的?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恨莫安之?”
卫若子抬起头,用平静的目光与他对视。良久,她忽地揭开面纱一角,露出底下红樱般的小巧嘴唇,一张一合地做着嘴形:“我能帮你,杀了他。”
见方含轩眼眸深处隐隐一亮,眸光中有抹异彩一闪而过。卫若子放下手中面纱,低了头,拿了笔重又开始在纸上写字:“当然,更重要的是,我想要那生死符的解药。我不想再过这种被人胁迫的生活了。”
她抬起头,索性把脸上的轻纱一把扯下,露出脸上斑驳的新创,然后举起手里的字纸,将它们与这张脸摆在一起,呈现在方含轩面前:“这张脸上的印记,无时不在向我提醒着你的可怕。所以,与其与你做对,我倒更情愿跟你合作。“
方含轩眼内已回复沉静,目光在那排字上一扫而过,然后落在卫若子血痕交错的脸上。凝视良久,才温和地笑着说道:“你就不怕我乾坤境到手后,顺便再将你给杀了?”
卫若子不假思索地低了头去,继续又写:“助你杀莫安之是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得手之后,你再拿解药跟我换乾坤镜。这交易如何?”
方含轩点头笑道:“这交易似乎不错……”
话未说完,那头卫若子紧着又递了张纸过来:“所以,就请公子帮帮忙,先将我送回相府,重新再做回莫夫人罢。”
方含轩终于温润清雅地笑了:“我们似乎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希望这一次的结果,不会那么坏。”
相谈甚欢,卫若子倒是很想跟他来个“合作愉快”版商业范的握手,只是又怕自己一伸手的热情反却把这丫的温润清雅给吓跑喽,歪头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的好。
谁知方含轩却是突地凑到她面前,勾着食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如漆般黑眸照着她的瞳仁,眼眸深处满是探究之色:“你这女人果然有些意思。难道,你就不恨我?”
卫若子讶然地看着他,将脸微微仰起,迎着面上的轻纱,却把底下的唇形开合衬得更为明显:“恨啊,我为什么不恨?”
方含轩“哈哈”笑了一声,放开了卫若子:“这我就放心了。”说罢,返身走到窗边,从来时的这个入口跃了出去。
然后窗外便传来“嘭”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跟着又是“哗”的一声渲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自上而下倾倒了下来。再接着又是一声“呯——”,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第六十五章 竖了竖中指
更新时间201362 2:40:01 字数:3533
方含轩没想到自己进来时还踏得稳稳实实的那处窗台,原来竟是个坑。
足尖初一踏上,心中一警,便知不妙。奈何周身力道此时已然落在足尖,待到发觉,早已是迟了。还不待他提气应变,脚下一空,整个身子便只往下坠。心中一念闪过:好在这窗台至地面处也只半人高的距离,便是失了重心也无大碍。只是没想到这女人居然真敢给他设套……
念头还未及转开,不曾想脚底下接着他的跟本就不是什么实地。身子乍落地面,整个人却是直直地往前滑了出去。伴着这重重一滑,头顶处机杼声一起做响,紧跟着便是一团温温热热粘粘糊糊的白色糊状的东西自头顶倾泻而下,浇了他一个满头满脸。心中来不及气怒,头上又是猛然一痛,顶上不知是什么重物,随着那团粘糊之后,再狠狠向他砸了下来。
方含轩便是被这一砸,给砸晕过去的。话说回来,他此时要再不晕,确也实在是有点太对不起卫若子花了一下午心思为他量身订做精心设计的这款《小鬼当家》真人版高节奏连环坑的刺激体验了。
方含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街当中的一处槐树上。头顶上撑出的枝梢,挂着一盏提灯,卫若子正就着提灯内荡出的不大的灯光,将怀里抱着的那团白纸画,一张一张往他身上糊得不亦乐乎。眼珠再多转几圈,便发现卫若子手中的白纸画,竟然是他刚刚拿在手中细细观赏的“简笔风张牙舞爪小乌龟题诗版”。眼珠再转了转,才又看见卫若子脚下竟还堆了一叠不矮的纸堆,一张一张,全都是“小乌龟”们。
卫若子见他醒了,二话不说,第一时间便塞了个东西在他嘴上,一张写了字的纸页同时展开在他眼前:“刚刚塞你嘴里的是你以前送给若儿的鸽哨子。这里是商馆后门的那条巷子,与商馆仅只一墙之隔。你若不怕把林静书招来的话,可以试着大口地吹吹气儿。”
方含轩心中大怒,正欲动手掏出口中哨儿,才想起自己此时早被卫若子绑了个结实,哪里还动得了分毫?若只是绑在树上倒还罢了,他低头往下一看,自己浑身上下,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密密麻麻,贴了满满一身厚厚一层长条纸儿画的“小乌龟”。
原来先前兜头盖面倒在他身上的那一团温温热热粘粘糊糊的东西,是卫若子花了一整个下午熬出来的白面浆糊。刚刚淋了他一脸一身,这会儿卫若子手拿着“乌龟条儿”,一条一条往他身上拍,一拍一个准,粘得丝毫不费劲儿。
卫若子料定了方含轩晚上初从窗口进来她房间时,定是提了万分的警惕小心,不仅是脚下,便是四处环境也得先探定了没有危险,才会放心进到屋内。所以她在窗台处支起的机关踏板,本就做得极为结实隐蔽。而方大公子经过与她那一番你来我往开诚布公的“合作愉快”之后,再打道回府时,又怎么还可能会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到要防备防备卫若子的阴招?
所以方含轩当然中招了。
之前“嘭”的那一声响,是方含轩跃上窗台,一脚踩空后坠下地面,跟着脚下失衡滑倒在地;后面那一声“哗”,自然是白面浆子倒了下来,将他淋了个劈头盖脸;而最后那一声“呯”,则是盛浆子那口实木盆子砸在方含轩脑袋上时发出的声音。
想明白了过程,方含轩怎不怒火中烧:这女人的鬼机灵简直是莫名其妙防不胜防。但——她当真以为区区几根麻绳便绑得住他?心念及此,暗自冷笑一声,便要运足真气挣开绳缚。谁知不运气还好,一运气之下不由得便是大惊失色:自己周身穴道不知何时,竟是早已被人制住了。
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女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根本连半丝武力也没有!原以为自己的人早已暗中控制了林静书在商馆后园布下的所有防卫,却原来螳螂捕蝉,还有黄雀!
……
……
卫若子满意地看着方含轩一张粘粘糊糊的俊脸由白转红,再自红而青,跟着又是煞白如雪,想来再多添几道料,便真就能开起染房来。
她呵呵笑着,不知从哪里又拎出顶白色的大尖帽子,小心地帮方含轩给扣脑袋上,挥手一扬,又抽出根腥红的长纸条儿,给他压贴在嘴里的绿口哨下,那嘴里便好似拖出了根腥腥红红的大长舌头般。嗨!还别说,这白无常的造型真个cos得不赖!这时节要是从哪里蹿出个打更的,准能给吓出个人命官司来。
见方含轩气得周身发抖,有怒难喷,卫若子低了头,顺手又写了一条,摆了给他看:“别介啊!咱们合作归合作,报复归报复。总不能你把咱好好一张脸给划成了朵菊花,还不给咱留个出气的机会不是?咱们刚刚不才说过吗?我当然是恨你的。”
抽开面上那张纸,底下还有一张:“不过我可声明哈,一码还一码。咱们合作还得照旧哈。想来您堂堂方大公子,最是深明大义,绝不会为这点小事耿耿于怀的,对吧?”
虽然方含轩目中寒光早已化做无数把利刃猛往卫若子身上招呼,卫若子却甘之如饴地享受着这种“如尖刀般锐利目光”的沐浴,临了还不忘在方含轩那张白白小俊脸上安抚地拍了几拍,这才学着苏大家白天的派儿,娉娉婷婷地冲他曲了曲膝,返身回了商馆。到了门前,抬脚刚欲踏进门槛,这姑娘却在此时止住身型。身子不动,只是突兀地向着寂黑的夜空举了举手,然后竖起中指冲着某处比了比,这才施施然进了门。
某处。屋顶。老观众两枚。
“她刚刚那手势似乎有点意有所指啊。你确定那不是做给我们看的?”杜沛然瞥了眼身旁冰山依旧的师弟,见他丝毫没有要回应自己的兴趣,没趣地耸了耸肩,然后将目光移到树下那抹凄惨无比的白色鬼影身上,摸了摸鼻子,又道:“我觉得,今后还是轻易不要得罪小兔兔为妙。想不到这丫头弄起鬼来,还真够人喝一壶的。”
“你认为她今晚所为,仅仅只为报复方含轩施于她身上的毁面之恨?”莫安之的目光一直停驻在姑娘身影消失的某一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