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
“应该无事。”叶陌冉淡淡地说着,转过了身看向了床上的人,“药方是补血的,那应该是无事了。”
阿婷听到了这个便许久没有说话,最后只跑回了床边抱着灵芸哭了许久,最后才红着眼抹着泪站在了一旁,一边抽泣一边道,“我去……我去给小姐抓药。”说完竟逃也似地跑出了屋子。
看着那抹背影,灵芸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好笑,“她这是害羞了么?”
“是呀是呀,阿婷姐姐一定是害羞了。这些日子,她最担心的时候都没有哭过,现在……她竟然哭成这样,羞死了!”同样看着阿婷背影的丝羽一蹦一跳地笑着,可在最后还是满眼担忧地看向了灵芸,“温姐姐迟醒了这么久,快要吓死我们了。”
“我睡了很久么?”
“足足二十天!”丝羽一惊一乍地叫嚷着,“我家小姐不过是在第九日便醒了过来,倒是江鸳小姐在第三日便醒了,只有温姐姐……”
“谢谢你也来了。”灵芸听得此话便转过了头冲着一直站在一旁并不出声的叶陌冉。
叶陌冉并不笑,但此时的她眼神极为温柔,听到了灵芸的话后她显然是吓了一跳,但随后淡淡道,“我只是因为你平日里一直等我。”
这是一个如同冰山的美人,她不适合笑容,可是纵使这样一个没有笑容的脸庞在灵芸看来竟是布满了温暖的光芒。听了叶陌冉的话后灵芸才反应了过来,不禁痴痴地笑了起来。
此时阿婷正好抓了药回来,众人看去,她似乎早就梳洗过了,所以竟是连一点哭过的痕迹都看不出来,看着她众人又是偷偷地笑了起来。
终究是醒了过来,屋子里终于多了一份笑声,只是……一十六位小主此时只剩下了三位,出去过世的孙季枝之外,其他一十二位秀女皆被偷偷送出了宫安置在了一处皇家别院由康叶医师配齐解药后再处理。
“主子。”凤音跪在地上等候着吩咐。
“音儿现在怎样了?”皇上负手而立看着窗外变的有些颓靡的院子,明明是夏日,为何竟是此番场景。
“她已经复原了。”凤音终是犹豫了一下,“关于音儿失忆的事,她似乎是种了失情蛊。”
皇上转过了头,看着凤音似乎在等待着她继续下去。
“失情蛊是将另一个人的记忆覆盖掉她当初的记忆,所以音儿现在的情况——”
“怎样能解?”
“只能……只能由下蛊者解。”凤音面色突然带上了犹豫。
“谁下的蛊?”
“莫神医。”
竟然……会是莫神医。皇上的脸上蓦然有一丝苦笑,当初下令不许他踏入京城似乎有些不明智。思忖片刻,悠然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朕要你在三个月之内将他带回京城!”
“是。”
沉寂了许久的良善殿之中,主屋之中灯火通明。
“冬离见过皇后娘娘。”
“起吧,怎么这么晚才来?”皇后似乎有些困了,眯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如何?”
“温小姐忘记过去的最大原因应该是被下了蛊毒。这种蛊毒会将被施蛊者的记忆用下蛊者编制的另一种记忆代替,所以……温小姐她——”
“这蛊毒能解么?”
“若是施蛊者愿意当然是可以解开,但若是强行解蛊,只怕很难。”
皇后沉默了许久,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算了,这事就这样吧,蛊毒的事莫让她知道了,至于解蛊的事情也别去理会了。”皇后想了想,又道,“云儿的病如何了?”
“还是依旧如此,好好坏坏。”冬离一改平日里的笑颜,冷然地说着。
“你只要做好你分内的事,答应过你的,本宫一定会坐到。”
“是。”
“好了。”皇后打断了冬离的话,恹恹地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天色晚了,你回去熬药吧。好好照顾她,切勿让她落下了病根。”
“是。”
看着冬离退出了主屋,亚梅上前合上了门,小步又折回了皇后的身边,“主子——”
“上次你穿了她的衣服坐在回廊里她都没有感觉,她应该是真的不记得了,也罢,这有什么事就让皇上去担心吧。”
“是。”
“那娘娘,那夜出现在窗前的白影会是她么?”
“应该不是。”皇后摇了摇头,“她……当时和凤儿在一起。”看了看窗外,最后懒懒道,“晚了,困了,这事明日再说吧。”
沉默是金(二)
丝羽时常来看望灵芸,至于叶陌冉也时不时地来到,只是她只会静静聆听,从不多说半句。钟粹宫中的秀女一下子只剩下了三个,一时之间祁贵妃也有些愕然。虽然秀女中毒一事被皇上下令不得外传,但始终是纸包不住火,民间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本是众多秀女一同相聚的晚宴竟是变成了三个人相对的冷宴。而晚宴之前与几位妃子的相见情形也一下子变的寥落。
扬起了头的灵芸,发丝在微风中凌乱,轻薄的纱衣让她略感凉意。看着群星密布的天空,未知的似乎永远是那样的吸引人。
拢着袖子灵芸垂下了头有些无奈地笑着回了屋。
“小姐——”待丝羽随叶陌冉离开后,阿婷整理着众人闲聊后桌上的残局,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让本欲梳洗过后便休息的灵芸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小姐,阿婷不知这话该不该问。”放下了手中的帕子,阿婷抬起了头,面有难色。
“说吧。”
“明日便是宴会了,小姐有何打算?”
原来只是这事。灵芸淡笑着将香鼎里烧完的香灰取了出来,“随意。”这话灵芸说的极为模糊,阿婷显然是没有意会,但又不敢再多问什么,遂只是整理好了一切后便退了出去。
明日……便是宴会了。
何去何从?
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入眠,但却在天还只是微亮的时候便被阿婷的敲门声给惊醒。困倦还未被驱散,灵芸眯着眼睛打开了门,可院子里格外明亮的光亮刺眼到让她不得伸出手遮了遮,最后有些不耐烦道,“怎么了,怎么这么早便来了?”
“小姐不知道么?今日宴会之前先要拜见三妃,院子中的各小主都早早就开始准备了。”
听及此,灵芸嗤笑,“准备什么?届时你只挑一件最为朴素的衣衫给我,发也不过略微梳理一下便好了。”
“小姐——”
见阿婷似乎不愿离开的样子,灵芸困乏难挡实在是不愿解释什么遂只将她往外推了一把,“天色还早,回去睡吧。”在阿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灵芸一下子合上了门。背靠在门上侧耳听去,隔壁当真是传来了悉悉索索声,这只让灵芸无力地扯了一个笑。
天色尚早,灵芸倒进了软床中不多时便已沉睡。
拜见三妃不过是出于宫中礼节,过分耀眼只会招来祸端。虽然说过分朴实只会让自己在宴会之中毫不起眼,可至少比招惹了那祁贵妃要来的好些。
初阳升起,在宫中各处的角落铺里了一层金黄色的薄雾,灵芸不过才打开房门,便见着了江鸳一副精心打扮过的精致模样,她站在院子之中也不只是在等什么。灵芸浅笑,可当他扭过头时便见着了皱紧了眉头的阿婷带着一种极为不舒服的表情在一旁跺脚。
“小姐——你看人家江鸳小姐……”
看着阿婷脸上极为委屈的表情,灵芸好笑地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她是她们,我是我。”说完还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还不快进来帮我梳洗?”
“是!是!”阿婷打了水来,帮灵芸换上了一身鹅黄而不带任何纹饰的长衫后又在灵芸的要求下简简单单地将那长发系了起来。“小姐,要哪个头饰?”
“哪个都不要。”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灵芸极为满意地笑着站了起来,回头看着阿婷道,“去看看叶小姐走了没,若是走了便罢了,若是未走,就说与她结伴而行了。”
“是。”
一切整理妥当,灵芸便唤了阿婷将要带的东西都整理好后便径直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此时院子之中已然空空无人,灵芸缓步朝江鸳的屋子走去,最后停在门前,轻轻地叩响了门。
“温……”金儿一打开门,里面便传来了江鸳糯糯的声音。
“金儿,是谁?”
“是温小姐。”金儿扭过了头,迟疑着到底要不要打开门,而里面的江鸳立刻说道。
“快请进来。”
门被推开,金儿笑着站在了一边,而灵芸眼眸一黯自是带着浅笑走了进去。进了屋灵芸才发现江鸳正整理着准备带去给三妃的各色物品,而她手中正拿着那支金丝编嵌的玉簪时侧耳听到了脚步声便头也不抬,道,“姐姐看这簪子如何?”
“好的很呢,看这样式精致的,好像是难得一有的好物件。”灵芸巧笑着结果了江鸳递来的簪子,放在了掌中把玩。“江鸳妹妹可真有心。”
“姐姐此时来,是有事么?”江鸳接过了簪子,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锦盒之中。
“这么多日过去了,姐姐才来看你,我还怕妹妹责怪我不关心妹妹呢。”看着江鸳又整理起了其他的东西,灵芸笑着走上了前握住了她那双小而又有些冰凉的手。
“姐姐……”江鸳一怔,“我怎么会怪姐姐呢?说着便柔柔笑了起来,“要说怪罪,我还怕姐姐责怪作为妹妹的我没有去看望你。”
不经意地划过一丝冷笑,灵芸扭过头看了看窗外,“时辰不早了,妹妹随我一同前去贵妃那吧。”
江鸳显然对灵芸的此番想法没有料想到,但回过了神,她便笑了起来,“我本来正是想过会去请姐姐随我一同去,毕竟姐姐也知道那祁贵妃……我,我一个人去有些害怕。”
“那便好的很。”灵芸一笑,“那我先回屋去,你若可以走了,便来找我吧。”
“恩。”
灵芸独自回了屋,灵芸已经把东西都整理好放在了桌上,“去隔壁屋看看叶小姐出去了没有,若是没有出去,便问问要不要一同前去。”
“是。”看着阿婷离开的背影,灵芸眼中蓦然划过了一丝不明的光亮。
既然要演戏,便看你们到底能演到何时。
看着略显空落的屋子,灵芸的笑终是僵在了脸上,最后化为了苦笑。为什么此时的自己会有一种凉彻心扉的感觉,一种惶恐的感觉。灵芸闭上了眼睛试图想要去体会心中的感觉却是蓦然发现那种感觉变的模糊,好像变的慢慢远离了自己。
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