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苦恼间,却听南印又道:“不过贫僧所指是说仙界三十六重天,那是散仙飞升的地方,另外还有人教以及儒教门下,多以功德飞升,却是去了天庭,地方不同,成就又不一样了。”
许琼从没听说过天庭是个什么概念,他自从来了唐朝,慢脑子不是修道就是练武,不然就是架空历史,何曾想过天庭这么个民间故事中的地方呢?不禁有些愕然。
南印道:“说起天庭,老百姓倒是比你们修士还知道得多呢,我也是经常听人说某地某地死后升天了,后来放下来做了城隍爷,听来听去得知个一鳞半爪而已。其中关窍我们禅宗之人自然不明所以,不过这样事情确实不少便是了。”
许琼定了定神,也不追问,只是继续问道:“人教说过了,阐教又如何?”
南印笑道:“岂非与你人教一样么?阐教也要资质,不过门槛似乎低了,方向也不一样,阐教讲究功法奇妙,许多妙法可竞天争,不是修行奇才也是无能胜任的,不过此事十分微妙,要的人才终究与人教不同,故而修行个几百上千年到了顶峰之后常常寸步不进,百有九九一辈子停留在那一线之间,始终不得妙法便不能飞升,不过胜在人多势众,总有几个妙才脱颖而出,所以除去遭劫不过的之外,过了个一二百年的也会有人飞升,加起来却是比人教快多啦。可是这样下去,阐教之中便更加重视这些奇才所留之路,个个穷于巧计,对于修心之事越来越不看重,以致天劫愈发频繁,死者更众,看看飞升成仙的不少,可也要算算总共偶多少?多少里面能出一个?飞升的走了,没飞升的遍地都是,搞的一个修界,全是功法高手,快要成江湖武林了。”
许琼一想也是,虽然他也没见过几个道门中的高人,但是根据数次听说的路子,这阐教想必也就是这么个现状。两人笑了一回,许琼便又问截教之事。
南印叹道:“截教要说也是走的先天的路子,只不过法子看上去有些笨,既不如阐教这么多花俏,又不如人教这么直接一步登天,只是说修炼法器沟通天地,一个个都是大力如来的角色,到了最后抗过天劫便进一步,抗不过就形神俱灭,故此所传之辈无不尽心苦修,可是红尘之间自由因缘,耐得住苦修的有几个?到头来还是那些妖精生来寂寞,也无可别说,自然而然走上了这条路,习惯了便不动心,故此一有耐不住寂寞的妖精出世便自称截教中人,他们甫一出世又不懂规矩,常常闹得天翻地覆,便自然有人出手去管,管不住便杀了,来来回回的,截教名声挺坏,百姓又都害怕,更人没去修他的法门,所以没了人,也没什么选材如何,便是胜败皆不在此了。”
许琼听了,抚掌大笑道:“果然果然,从前不曾遇见禅宗门下道友,却不知以禅宗来看道门三教竟有如何独特见解,在下佩服啊佩服。”
说着便到城门口,南印话也说尽,两人便自道别,南印再三嘱咐三月初三之事,许琼自己也好奇心大作,自然满口答应前往。
待得送走了南印,许琼看看西沉的太阳,想想今日才大年初二,心里又是一阵沉闷。
真不知该去做些什么啊……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以荣为忧
更新时间:2010117 23:40:29 本章字数:4715
皇城占了整个洛阳城的一小半,说起规模来却是比明清代的北京故宫还要大一些,天下间的大事均出于此,在这个时代,主事的自然是女皇武曌。
上官婉儿轻轻从她的身后走近,看着伏案阅卷的武则天,轻轻道:“陛下,天气寒冷,还是身体为重啊。”
上官婉儿雪白的脸庞蓦得泛起一丝红晕,淡淡道:“于国家来说便是国事为重,以婉儿来说,自然是陛下的身体为重了。”
武则天嗤笑一声,却没了下文,上官婉儿也站着不动,似乎并没有在等武则天的下文。
一叠叠的奏章都放在龙案之上,武则天翻看着,渐渐露出了疲倦的神态。
“岁月不饶人啊……”武则天轻叹道,却没有得到上官婉儿的回应,回头一看,却见上官婉儿站在自己背后,似乎看自己手上的奏章入了迷,武则天放下奏章,笑道:“婉儿可先去歇息,朕再忙一会,便轮到你代朕草拟啦。”
上官婉儿笑道:“陛下适才在想什么?”
武则天一愣:“我哪里想什么啦?莫非有什么不对劲?”
上官婉儿道:“如此却是婉儿不解陛下心意啦。只因婉儿看陛下手中的奏章很有几分意思,可是陛下看了却一点反应皆无,可见人在此而心神在彼了。”
武则天失笑道:“确是有些走神——嗯?”仔细看了看奏章,立刻火起。
上官婉儿掩口笑道:“这却是真正看进去了呢。”
她这一句玩笑却使武则天满面的怒火立刻下去一半,怔了怔,哑然道:“不错,不错,临淄王这孩子却是忽然变野了呢。婉儿啊,你看该如何处置?”
上官婉儿接过奏章又仔细地看了看,叹道:“陛下于长寿二年腊月降封楚王隆基为临淄郡王,至今已有九年之久,本来一直顾念其年幼,没遣他去封地。自前年起命他做潞州别驾,据说政绩么还马马虎虎说得过去。不过陛下也该知道,临淄王年纪越来越大了,从小都没离开过父母身边,起初任事还有谨慎之意,后来时间久了,不免倦怠一些也是有的。任上出了那么两三件事情,一个多月前陛下罢了他的官命他去封地,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若是……”说到这里却不免拉了个长腔,卖个关子。
武则天笑道:“这讨打的丫头!一句话要说完有这么难么?嘿,你不愿说,我却替你说了罢。少年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知维护皇家的威严,看上谁家的女子哪能便起了性子定要带走呢?真真想要,端起了郡王的架子,人家能有天大的胆子不送给他做个侧室么?现下出了事故,只索叫他祖母好生处置。”
上官婉儿“吃吃”笑道:“如此便是婉儿要说的话了,陛下圣明。”说完象征性的拜了一拜。
武则天轻轻一巴掌打在她玉手上,轻笑道:“好丫头,却是没事还要和朕耍心眼子。好啦,现在朕也消了气,你说该如何处置吧。”
上官婉儿正色道:“要说堂堂一个郡王,为个女子的事情也不能闹得太大,不免把他召回京中教训一番,而后陛下也不要让他回封地啦,不如在朝中给他个官职,叫他好好学学为官之道,日后再外放也好,回封地也罢,总之不能再给皇家捅漏子,陛下是否也这么想呢?”说到后来,嘴角又现出笑容。
武则天正自轻轻点头,忽然门外太监喊道:“太平公主奉旨觐见!”武则天道:“宣。”
上官婉儿抬了抬头,脸上的笑容却立刻消失了,轻轻道:“陛下,臣妾宫中还有琐事,便再过一个时辰来接替陛下,可好?”
武则天无奈道:“自从显儿回来之后,却是你和太平,为朕忙里忙外,一片大好江山都能撑持起来,你俩怎又不和呢?去吧去吧,可从便门出去,少见一次,也生一次的气。”
上官婉儿脸色阴沉,慢吞吞走了出去,刚消失在屏风后,殿门外就出现了太平公主的身影。
武则天看着这个无论是长相还是作风都像极了自己的女儿,再想想刚刚负气而出的上官婉儿,不免在心中偷偷叹了口气。
要说这个长相比较像武则天的太平公主,其实是不如上官婉儿那么美丽可爱又温婉动人的。
“冤孽啊!”武则天在心中叹道:“这是我最疼最爱的女儿,偏偏……”
“母皇万岁,万万岁!”太平公主进门后没有得到武则天“立即”发出的免礼平身命令,便依足了规矩跪拜下来。
“平身吧,太平,到朕身边来。”
太平公主缓步上前去,嘴角挂着一丝笑容,望着武则天道:“陛下前日偶遇风寒,昨日看上去面色倒也不差,不知现下如何?”
武则天道:“小恙而已,无须记挂。太平啊,昨日元旦,你与攸暨光景如何?”
母亲问女儿这样的问题,倒也算是中国历史上比较少有的特例了。太平公主却没什么意外的表现,只是淡淡道:“与往常相同罢了。”
武则天轻轻一叹,从一堆奏章中抽出个折子来递给太平公主道:“这是驸马的奏章,却是第二次上表了,你自己看罢。”
太平公主捧着奏章,看到抬头便是“右卫将军、特进司礼卿、左散骑常侍武攸暨启上”而没有带上“安定郡王”的封号,字迹再熟悉不过,却是武攸暨的亲笔,不由得念道:臣闻富贵者,易象谓之崇高;满盈者,至人诫其颠覆。臣在非次,久冒殊恩,所以辍寝思危,废食怀惧。嫌疑之极,载陈前表,备沥中诚之诉,实非外饰之词。而圣鉴未回,宠章仍旧,戴岳之重,何惮力疲?阽原之隍,日忧身坠。臣某中谢。臣虽学业惭敦史,而涂听前言:尸位者必会短期,冒荣者难为长守,岂有外戚尚主,异姓封王?男皆公侯,女食郡县,佩服五等,辉耀一门,汤沐山河,家逾万户,耕夫织妇,凡有几人?役彼有劳之人,供臣无亿之用,纵蒙圣心垂假,其如神理不容。自先后临朝,攀荣已久,圣皇纂极,沐泽惟新。自古迄今,如臣流辈,苟进者速祸,勇退者获全。且王者的以强弱枝。为藩作屏,封必李氏,无阙汉章。伏乞陛下降河渚之姻,感渭阳之族,赐臣躯命,永守蒸尝,得同昆季之流,望舍郡王之号。臣以日为岁,以荣为忧,希回三舍之光,允臣万死之请。无任惐冒之至。
(以上表文乃是史实。感叹一个,原来武氏诸王也并非全都像武三思、武承嗣这些代表人物一样,想必像武攸暨这样因为武家骤然上位而忧心忡忡的人更多吧)
太平公主心道:“这个武攸暨,吾素知你胆小,可也不用到什么‘以日为岁、以荣为忧’的地步吧。哼,却是哗众取宠。你武家少一个多一个又能怎地,生生死死的事情大家都看得见,你还怕哪天母亲离了朝堂,我太平儿保不住你么?”想来想去,竟然越来越愤恨起来。
武则天见太平公主看完了表文便不出声,等了一下,却见她脸上现出了一丝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