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矛盾中痛苦地挣扎。
有什么法子能劝得她们姐妹归服自己?难道真没有一个折衷之法吗?
远处,空中腾起一道蓝色的火焰,是催促他动手的信号;他目注信号火焰,凝身未动。
天穴洞是个死洞,陈家姐妹无路可逃;八宝香珠和书信飞不了,他决意不理睬信号火焰,让侍卫上山来动手;给日后与金莲的和解;留下一条退路。
他不曾想到天穴洞里还有一条秘密的通道。
洞内。金莲将藏好书信的八宝香珠盒塞入玉桃怀中;她打着手势。
白世儒听力甚好,金莲不敢说话,只一个劲地向玉桃打手势。她们姐妹小时候曾学哑巴打过哑语,虽不能像哑巴一样手谈〃语言〃,却也能明白对方的大概意思:危险!情况万分危险!必须迅速离开天穴洞。
出天穴洞后;到壁顶悬崖走天穴道,天穴道的另一端道口有少林和丐帮的人接应。
出天穴道后,在少林、丐帮兄弟的引导下去见吴御使的侍卫;然后随他们进京;将香珠及书信呈交吴御使。
姐姐不能一起走,必须留下来拖住白世儒,另外秘道的封石,姐姐必须封好,否则我们都跑不出去。
杀了白世儒?那是不可能的事,我们姐妹决不是他的对手;他不是白世儒,是谁,姐姐也不知道。他是个可怕的人物。
走,快走!为了国家社稷的安危;为了替爹伸冤,替娘报仇,你必须走!你不走,姐姐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姐妹合力推开了封住秘密通道的石块。
玉桃噙着泪水,注视着金莲。
金莲再打手势:江风是个好人,他真心爱你,只可惜他是江魁的儿子,否则……
玉桃泪如泉涌,打着手势:不,我已不再爱他。他是仇人的儿子,我怎么能再爱他?我要杀了他,替爹爹和娘报仇!
金莲急摆双手:冤有头,债有主,此事与江风无关。若是父债子还,世代仇杀下去,恩恩怨怨何时了?走,走吧!
玉桃咬咬牙,猛一低头钻进了通道。
金莲托住石块,缓缓地推动,封住通道口。
〃金莲!〃金莲心中一震,急跃离封石。
白世儒跃入洞内:〃侍卫上山来了!〃
〃是吗?〃金莲手一摆拔出了短剑,〃咱们杀下山去!〃白世儒眼光扫过四周,脸色倏地一变:〃玉桃姑娘呢?玉桃?这该死的丫头哪里去了?〃金莲支吾着,极力想拖延时间,〃哦,她下洞底去了,说是看看洞底有没有通路。〃
洞底根本就无法下去,那是一个长满着青苔,充满着瘴气的无底深渊。
白世儒立即意识到;这洞里有一条秘密通道,玉桃带着香珠和书信从通道逃走了。
如果香珠和书信送到左御使吴汉卿手中,一切便前功尽弃!
必须追回香珠和书信,这关系到他的前程、命运和性命。
白世儒立即开始搜索洞穴。
金莲己经恢复镇静,握着短剑,静静地看着白世儒;目中闪射出灼亮的光芒。
只有决心去死的人,才有这种可怕的目光。
白世儒搜索到金飞燕身旁,猛地一脚把金飞燕踢到一旁。
他这一脚正踢在金飞燕气海穴上,金飞燕身子一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努力地聚集着体内的最后一点残力;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到目光上。
白世儒一掌拍在通道口的封石上,心中一动,顿住脚步。
他手在石沿一摸,托住石块往右一旋,石块不动,往左旋仍是不动。
他想了想,手按住石块往里一推,再往左一旋,复往右一旋,石块开始缓缓移动。
刷!金莲飞身而至,落在封石旁。封口刚刚移开一半;却被金莲身体挡住。
〃金莲,请你闪开。〃白世儒沉声道。
金莲扬起短剑封住道口,冷声道:〃你是谁?〃
〃白世儒。〃他回答得很果断。
〃不,你不是白世儒!天山霍门弟子白世儒的剑决不会有毒!〃金莲语气冷峻、凌厉。
白世儒的手在紫电剑柄上一搭,眼中闪出一道冷电,冷电忽又消失,手也松开了剑柄,他叹口气道:〃你很聪明;不错;我不是白世儒。那你是谁?〃
〃金莲姑娘何必问我是谁,我便是我,一个上天造就的人。你是江魁的同伙?〃
〃同创大业的人。〃
〃叛贼!〃金莲音调突然提高八度,骂道,〃一伙祸国秧民的叛贼!盘龙谷全是一场假戏,一个精心设计好了的圈套!我明白了,为什么侍卫会袭击太玄庵,会在金家老屋设埋伏,会追踪到天穴洞,原来全是你……〃金莲说着,突然发动,手中短剑闪电般刺向白世儒胸膛!
〃噗!〃白世儒身形微微一晃,左手二指正夹住了短剑的剑锋;右手掌已高扬。
金莲自知不是白世儒的对手,也不出金刚指反击,凝身冷目;静待白世儒掌劈下来。
掌停在半空,迟迟不肯劈下。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金莲怒声问。
〃我不能,因为我爱你。〃他深沉地一字一吐地说着,话语中充满着痛苦。
金莲心中一阵绞痛,略略一顿,说道:〃你既然爱我,就请放玉桃一条生路。〃她仍想拖延时间,好让玉桃逃走。
〃谁说要杀你们姐妹?连江魁也下令不准侍卫伤害你们,否则你们早就没命了,但我一定要追回香珠和书信。〃他目光闪烁;盯着金莲道:〃金莲,听我一句话,你们姐妹若能归顺江魁;大事成功以后;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一定明媒正娶;封你为一品夫人,日后我若登基,你便是正宫娘娘……〃
〃呸!痴心妄想!〃金莲一口唾液吐在白世儒脸上,厉声喝骂。
〃当!〃白世儒二指一运功力,短剑剑锋顿时折断;他用手一带,轻轻一掌将金莲击倒身后。
白世儒手一托,封石顿开。
金莲跃身而起,断剑刺向白世儒背穴。
当!白世儒二指弹开断剑,复一掌击倒金莲;钻进通道。
〃呀〃金莲咬牙窜起,双手蓦地抱住了白世儒留在洞外的脚。通道过于狭窄,白世儒武功再好,也避不开金莲一抱。
白世儒狠跺一脚,厉声道,〃放手!〃金莲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手仍不肯放松。
英雄壮士,岂能儿女情长?一国之主,心慈手软岂能定国安邦?白世儒心中顿起一股杀意,两眼透出凶光:〃金莲,你要杀我?是的!〃坚定、无畏、果断的回答。
他意识到他们之间己没有调和的余地,这不是情侣间斗气、朋友间的决裂,而是彻底的毁灭!生与死的争斗!
他终于作出了决定,这是一个违心的痛苦的决定,就和江风的决定一样。但,他别无选择。
长痛不如短痛!心中顿生一股暴戾、凶残的冲动。
白世儒退出通道;靠在石壁上;对金莲道:〃起来;来吧!〃金莲困惑地望了他一眼,松手站起来,捡起断剑,平静向前。
白世儒闭上了双眼。
难道他会如此送死?难道他已思悔改过?难道他在考验自己?她的心在狂跳,手在颤抖,断剑几乎把持不住。
他静静地靠着石壁,一动也不动,就像刑场上待斩的犯人。
决不宽恕这样的叛贼!
他要为太玄庵死去的道尼赎命!
杀了他,自己也立即自刎!
心意已决,银牙紧咬,断剑对准他的心脏一剑猛刺下去!
断剑触在白世儒的胸肌上停止了推进,她决意要杀他,但已无法再把断剑往前送,因为紫电剑已抢先剌入了她的腹部!
他仍然闭着眼,缓缓拔出剑,转身钻进了通道;他不愿看到她被自已所杀。
封石缓缓移动,又重新将通道口封住。
金莲瞪着大眼仆倒在封石上,再慢慢地滑倒在地。
刷!一阵旋风,江风扑入了天穴洞。
〃金莲!〃江风纵身跃到封石旁。
金莲斜倒在地,血正在往外冒涌,地上流淌的血就像一条条小红蛇在蠕动。
金莲双目圆睁,怒视封石,犹是死不瞑目江风凭经验就知金莲已经无救,便也无心再去查看伤口;仰面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震荡,四壁石灰纷落。
洞内除了另一具尸体外,空无一人,是谁杀死了金莲?无人问,也无人回答。江风弯下腰,伸手抹下金莲睁着的不肯合闭的眼皮。
蓦地,他眼光再次触到了金莲身上的血,血正在变色;渐渐变蓝、变紫、变黑。
白世儒!是白世儒杀了金莲!那个白世儒的剑喂有剧毒。
〃白世儒!〃江风一摔乱发,爆出一声怒叫;心中又升起一股似寒似热的躁火。
另一具尸体微微一动。
江风倏地跃至尸体旁:〃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神偷!〃金飞燕拼命地睁着老想合拢来的眼皮,嘴在不断蠕动想说话,但说不出声来。
江风伸手扶起金飞燕,猛扬右掌在他顶门百汇穴上一拍。
见到金飞燕腹部一震,江风急声问:〃陷害截杀陈金玉的是不是我爹爹?与金贼叛国谋反的是不是我爹爹?毒死叟强、黄澄,杀死孟海雄的是不是我爹爹?暴力侮辱陈金玉妻子柳若梅的是不是我爹爹?无名氏是不是我爹爹?〃江风知道他这一掌拍下去,金飞燕至多只能回答他几句话,所以情急发问如同连珠炮。
金飞燕气息悠悠,拼命运气:〃珠盒内有……证据……白世儒追……追杀玉桃……快……
快去!〃
江风目光迅速扫过四周,抓住金飞燕双肩一阵猛摇,吼狂道:〃他们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把那块……沾血的石块往……往里一推……再左……旋……右……〃金飞燕头猛然一垂,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江风飞步抢到封石前,封石上沾满了已经变黑了的血,那是金莲的血。此刻,他已顾不上金莲了,救玉莲要紧。
他依照金飞燕之言,推开了封石,秘密通道豁然出现在眼前。
他一矮身,一阵旋风旋进了通道。
石壁崖顶,一块十丈见方的空坪。
空坪三面是断壁,壁下万丈深渊。
空坪朝北的一面依着一堵崖壁,崖壁连着对面山峰的一条山道。
崖壁光滑如削,无法攀缘,唯有壁上一条用斧头凿出来的石道,如同丝线悬在空中。这就是著名的天穴道。
是哪位石匠,用什么方法,在这无法站脚的崖壁上凿下这一条令人叹为观止的石道,已是无法考究。
由于道路险峻,这崖顶上往日是绝不见人迹。
此刻,崖顶空坪上面对面地站立着两人。
对面山峰道口,也是人影绰绰。
在这崖坪上将会发生一场关系到国家存亡的决斗。天穴道就像一条救国的线,这是那位凿道的石匠所决没有想到的。
玉桃怒声道:〃白世儒,原来你也不是个好东西!狼心狗肺的贼子!算我姐姐瞎了眼,居然认你